第166章
高歡詫異于高隆之的工作熱情,為了讓他歇一歇,于是給高隆之安排了一項差事,往河?xùn)|山區(qū)與劉蠡升商議婚事。 這是一份美差,劉蠡升沒有理由拒絕高歡的兒女姻親提議,純屬白撿的功勞。 高隆之接到任務(wù)便領(lǐng)著一隊人北上。 臨行前不忘告誡家眷,緊閉府門,少與外人來往。 由不得他不怕,高家父子可都在洛陽城里,危險系數(shù)是平常的兩倍。 當然,高隆之擔心的是有人謀刺高歡、高澄,從而引發(fā)動亂的危險,絕不是擔心兩父子登門拜訪。 北上的隊伍里混了不少聽望司人手,由趙彥深親自帶隊,足見高澄對高洋婚事的重要程度,以及讓親家被部將圍殺的決心。 高歡是在高隆之離開的第三天啟程前往鄴城,身在洛陽的高氏黨羽盡皆出城相送。 婁昭君將高澄摟在懷中,看著兩母子臨別不舍的模樣,讓一旁的高歡陷入沉思: ‘阿惠回到洛陽前,妻子日夜求歡,險些就自己榨干,阿惠回來后,她又變回了端莊的渤海王妃。 ‘今日身為父親的自己,將往鄴城,阿惠卻只身來送,不愿讓妾婦出門。’ 一念及此,不禁讓高歡有幾分羞怒: ‘這兩母子究竟把我高歡當什么人了! ‘你高澄的名聲就很好?洛陽城里誰不知道穎川王府是什么情況?!?/br> 洛陽宗室叛亂,牽扯其中的清河王元亶黨羽盡數(shù)被殺,家眷被押往晉陽。 元亶雖是禍首,但他的家眷也是天子的至親,方才得以幸免。 但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婦人沒有受到波及。 潁川郡王元斌之因參與叛亂而被處死,王妃宋氏的名字卻被人從罪眷名單上抹去,依舊住在潁川王府。 元斌之謀逆,不僅身死,爵位也被剝奪,故居卻堂而皇之掛著潁川王府的匾額,自然是底下的人聽說高歡、高澄鐘愛身份貴重的婦人,要維持住宋氏的尊貴。 好事者猜測宋氏身后之人,大體都認為是高澄所為。 若是高歡,宋氏早就被押往晉陽承澤雨露了。 于是,即使高澄一年來從未登臨潁川王府,也不妨礙許多香艷故事流傳,例如:小高王夜探潁川府,宋王妃含淚赴巫山。 即將出發(fā)之時,高歡訓(xùn)斥道: “阿惠,要了婦人就應(yīng)該給個名分,孀寡之人生活不易,養(yǎng)作外室成何體統(tǒng)?!?/br> 高澄心虛不敢辯解,只能唯唯應(yīng)諾。 送走高歡,高澄也決定去見宋氏一面,聽望司府衙所在的洛陽城,城中流傳什么言語故事,高澄又哪會不知道,裝聾作啞而已。 家里已有三位美婦,這已經(jīng)讓執(zhí)著于養(yǎng)生的小高王大感頭痛,這時候再納一個宋氏進門,不是火上添油? 體內(nèi)的邪火早晚將高澄燒死。 對于原主長子的生母,高澄如果眼睜睜看她被押往晉陽,難免會覺得自己是個牛頭人。 獸人永不為奴,牛頭人除外。 高澄就宋氏留在洛陽,潁川王府只留婢女,不許男丁入內(nèi),不管不問已經(jīng)一年,也給該宋娘子一個承諾。 潁川王府,后宅。 宋娘子對鏡梳妝,她二十歲的年紀,姿容美艷,青春正好。 在發(fā)髻處插上一支點翠鳳釵,選了一副鑲珠耳墜,又再在脖子上搭一串明珠項鏈。 兩腮抹胭脂,雙唇染朱紅,淺畫柳葉眉,額前貼黃花,看著鏡中那美麗模樣宋娘子自己也瞧得癡了。 瞧著瞧著,卻又忍不住哭花了妝,自己究竟是打扮給誰看? 一年來,她就如同一只籠中鳥被關(guān)在這座潁川王府。 哭過一場,宋娘子又耐心地梳妝打扮起來,在這座牢籠里,除了婢女,她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尚在洛陽的手帕交,一個個避之不及,她們的夫婿禁止妻妾出入潁川王府,唯恐被高澄登門時撞見,給瞧上。 宋娘子出身名門,祖父宋弁是孝文名臣,雖是漢人,但同為孝文帝遺詔所任的六名輔政大臣之一,任作吏部尚書。 年長之后,嫁予安樂王元詮之子元斌之。 元善見上位后,元斌之依附清河王元亶,承襲父兄爵位,獲封潁川郡王,宋娘子也得以享受王妃的體面。 但可惜好景不長,一場洛陽叛亂打破了一切,元斌之棄家逃亡卻被抓捕回來,處死于閶闔門外,宋氏在惶恐不安中無數(shù)人淪為罪眷,被押往晉陽。 而同為罪眷的她卻逃過一劫,只是府上再也沒了男丁身影。 對于這樣的特殊對待,曾為人婦的宋娘子一清二楚,無論是高歡、或是高澄,總是這兩父子中的一人看上了自己,但她又不記得何時與這對父子見過。 對鏡自顧,時間長了,宋娘子也感覺到一絲倦意,正要合衣小睡一會,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是誰?!?/br> 宋娘子略帶幾分慵懶道。 門外的高澄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介紹自己,他看了一眼被安排在潁川王府的高氏婢女。 婢女心領(lǐng)神會,代他說道: “夫人,是渤海王世子來訪?!?/br> 宋娘子心里一激靈:他原來還記著有我這個人。 她連忙再對著鏡子左顧右盼,唯恐妝容哪里有了瑕疵,惹高澄不喜。 許久,房門被從里拉開,低眉垂眼的宋娘子緩緩抬頭,春風(fēng)拂面,一個俊美少年郎站立在初春的寒風(fēng)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