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子惠,莫要求他,便讓他打死我,再去找一個嗣子?!?/br> 這句話氣得司馬子如還要再打,卻被高澄死死抱住,長嘆一聲,他把鞭子往地上狠狠一扔,離開了院子。 高澄趕緊命人將司馬消難放下,送他回到屋中,只剩了他們兩人,司馬消難終于忍不住,哭訴道: “子惠呀!我的命好苦呀!我怎么就攤上這么一個惡毒的嗣父。” 看著司馬消難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往自己身上抹,高澄強忍著把他推開的沖動,安慰道: “道融莫要多想,你與司馬侍中當然是骨rou至親,不信的話,道融可向府中之人求證。” 司馬消難卻堅持自己的觀點: “既是骨rou至親,他為何這般對我,定是嗣父無疑,府中人畏懼他,又怎敢與我說真話,子惠,我定要找到我的親生父母?!?/br> 門外偷聽的司馬子如險先背過氣去。 他之所以站在門外,是放心不下兒子的傷勢,想要看一看,沒想到卻聽了這番言語。 司馬子如暗自嘆氣,不再逗留,移步回屋安慰妻子。 ‘也罷,兒孫自有兒孫福,消難聰慧但質(zhì)樸,他這種性格跟在高澄身邊,或許會被利用,但絕不會害了他?!?/br> 司馬子如走得遠了,司馬消難還在哭訴自己凄苦的童年。 聽了許久,高澄也被勾起心中苦楚,他抹著淚說道: “我與道融的遭遇何其相似,自為父王謀事以來,盡心竭力,可父王性急,動輒對我打罵,之前那尉景南下,更是將我打得不能下地行走?!?/br> 司馬消難聞言感慨道: “原來子惠與我一般,都是過繼之人?!?/br> 高澄立馬變了臉色,他急著辯解道: “我與道融不同,父王性急,脾氣暴躁,施以棍棒卻不會改變我與他的骨rou親情,父王愛我,一如我敬父王?!?/br> “我就說吧!我果然是個嗣子!” 司馬消難卻聽出了別的意思,哭嚎著喊道。 高澄懶得再搭理他,安慰了幾句后,匆匆前去與司馬子如道別。 五月二十六,南荊州安昌城。 高敖曹迎接了來自高澄的信使,得知軍餉已經(jīng)發(fā)放給家眷,他把這一消息告知眾人,全軍振奮。 如今手中空缺了四百個中兵名額,高敖曹也不是吃空餉的人,當即命東方老等幾人為他回河北招募壯士。 什么樣的將帶什么樣的兵,高敖曹有自信在短時間內(nèi)將那四百新兵錘煉出來。 而王思政來到安昌后,他雖然從未參與過城池營建,但只觀摩了數(shù)日,便完全從源子恭手中接過了營建城防的重任,將一切處理得井井有條,也讓源子恭能夠?qū)P腸ao練南荊州五千州郡兵。 待到城墻完工后,源子恭再去查驗,居然遠超他的預期。 高敖曹屯駐安昌就是因為高澄擔心城墻修繕時,被南梁襲擊,如今城墻建造完畢,他也準備班師與王思政一同回洛陽復命。 在他出發(fā)這天,來自晉陽的米糧也運抵了南荊州。 雖然從洛陽運至晉陽,再由晉陽發(fā)往各處,這段本不必要的路程徒耗民力,但名與器不能假于人,哪怕是親生兒子,高歡也不敢將五十三萬兵馬的軍餉發(fā)放盡數(shù)托付。 南荊州五千將士爭相歡呼,而作為鄰居的侯景此時對他敬佩的高王更是畏懼。 侯景其實不大瞧得起高歡的軍事才能,他所敬畏的是高歡cao弄人心的手段,比如對付爾朱氏的流言、也比如這時候為他的私兵發(fā)放軍餉。 侯景從來都不是一個莽夫,他很清楚的能夠認識到高歡暗藏的深意。 此時不止南荊州將士歡慶,侯景兩萬部曲與五千州郡兵也在大喊高王萬壽。 但是知道又能有什么用,用中兵、外兵的收入差異來煽動部曲嗎? 人心都有一桿秤,他們作為侯景私兵,高歡卻能分發(fā)一份軍餉,足以獲得部眾的感激。 甚至,真要煽動起來,將士們的怨氣反而會指向侯景:我們并不比中兵差,之所以只能收獲外兵待遇,完全是侯刺史將我等看做私兵。 有時候地方與中央信息差的不對等,足以毀人前途。 侯景自以為這些出自高歡授意,畏服他的手段。 對于被高歡推出來的工具人高澄,壓根瞧不上眼。 但真正想出這個陽謀的反而是被他輕視的高澄。 若是侯景能與司馬子如、高隆之、李元忠等人一般久在洛陽,深知高澄的為人與心智,他如何再敢與小高王交惡。 侯景的這些憂慮,東南道大行臺,兗州刺史賀拔勝全然沒有察覺,在防備南梁之余,賀拔勝終日游獵。 如今麾下五千私兵與五千州郡兵各自得了軍餉,士氣高昂,他更是高枕無憂。 渾然不知高家父子已經(jīng)著手準備與他進行物理交流。 不過,賀拔勝還能享受一段時間的悠閑日子,因為回到洛陽的高敖曹部急需休整,而高澄也希望麾下士卒能有更多時間cao演。 這些人雖然出自河南州郡兵,但都是從中精選的健壯之士,只要訓練跟得上,很容易能將戰(zhàn)力提升上去。 高歡曾經(jīng)因高澄平定三荊之功,賜予河南道大行臺一職,名義上統(tǒng)管河南道各地州郡兵。 六月初三,高澄在與高歡商議后,以河南道大行臺的名義,調(diào)令河南道各州州郡兵分批次開赴虎牢,美其名曰學習軍紀,整肅部隊紀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