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節(jié)
因為大外甥之前才傷過,能在骨折傷愈后短時間內恢復到這個程度,張俊寶已經(jīng)很滿意了,目前來看這小子狀態(tài)不錯,連情緒都很好,沒有被短節(jié)目折騰得影響到之后比賽的程度。 看來張玨的神級被動技能——大心臟,在他們沒有察覺到的時候又進化了一次。 第187章 認知 男單短節(jié)目的成績出來后,網(wǎng)絡上罵聲一片,但挨罵的卻不是張玨。 畢竟他才從骨折大坑里爬出來,短節(jié)目還能撐完成三組高難度的跳躍,雖然有失誤但硬是沒摔,做到了表面上的,最后排在第四位,已經(jīng)很不容易了,懂行的都不忍心責怪他。 挨罵的是他的二師弟察罕不花,以及男單三哥金子瑄。 察罕不花的四周跳還是不穩(wěn),在短節(jié)目里摔了一下,最終排在了第十七位,而金子瑄雖然在短節(jié)目里跳成了4t,卻摔掉了連跳中的第二跳,排在了第十二位。 網(wǎng)友們不高興的就是這點,明明這兩個人健康狀態(tài)都不錯,結果居然還比不過才恢復的一哥,要你們何用! 更有過激網(wǎng)友聲稱,他現(xiàn)在嚴重懷疑張門的名聲是瞎吹的,明明現(xiàn)在男單還是只有張一哥扛得住,其余人動不動就抽,幸好閔珊十分爭氣的表現(xiàn)讓其他冰迷立刻把這貨壓了下去,否則張教練的執(zhí)教水平又要被懷疑了。 但就算如此,還是有人憂心忡忡的表示,張門對于其他徒弟是否過于溫和了。 眾所周知,張玨當年的處境很難,因為成年組男單的斷檔,他不得不踩著年齡線升組,且在發(fā)育關、傷病一起到來時,為了保證索契冬奧的名額,一直強行將體脂壓到最低線,打著封閉去比賽,以至于這人才18歲就已經(jīng)開始血條下滑。 因為這件事,張門對于張玨下頭的師弟師妹要求便沒有那么嚴苛,有個厲害的大師兄頂著,下頭的孩子不用在沒成年時就把體脂減到可怕的程度,也不用大早去挑戰(zhàn)消耗身體的高難度動作。 可競技運動不就是要拼嗎?如果這種溫和的對待,會讓孩子失去拼勁的話,很可能這樣溫柔的環(huán)境會讓他們直到退役時都達不到張玨的高度。 本來做運動員要是不拼到出傷病的話,就可以被質疑一波不夠努力,教練們對孩子下手狠點??! 張玨是會上網(wǎng)的人,他在看完這些網(wǎng)絡評論后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沉默。 其實吧……教練組對孩子們真的很嚴了,察罕不花沒出傷病是因為他真的血厚到匪夷所思,金子瑄也不是沒傷病,人家只是這個賽季沒發(fā)作而已,而閔珊、蔣一鴻看起來之所以沒事,則是因為他們足夠年輕。 而且說句大言不慚的話,就算他們玩命訓練,練到吐血,也很難達到張玨這種程度。 張玨的天賦是凌駕于他們之上的,而在花滑男單項目,能和他拼天賦的人寥寥無幾,已經(jīng)退役的瓦西里算一個,千葉剛士也算一個,寺岡隼人和伊利亞雖然也厲害,但寺岡隼人的血條也就是身體天賦不如張玨,伊利亞的表演天賦不行,還是差張玨那么一咪咪。 但如果張玨用這種大實話去反駁那些黑子的話,可能接下來噴他的就不是黑子,而是領導了。 大家都知道他天賦很牛是一回事,但張玨自己吐糟其他人再努力也比不了自己,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去看看老舅吧,張玨這么想著,慢吞吞的出了房間門,然而在走廊的拐角,他看見察罕不花站在老舅門口,似乎是在由于是否要敲門。 他站在陰影處,安靜地看著師弟。 就在此時,閔珊的聲音在身后響起。 “師兄……” 閔珊才張嘴,就被張玨捂住嘴,閔珊立刻舉起雙手,示意自己不會再出聲,然后兩人一起茍茍祟祟的靠著墻角偷看察罕不花。 張俊寶也在刷著網(wǎng)上的消息。 【玨哥拿了短節(jié)目第四,真是破天荒了!】 【今年的寺岡隼人是神級狀態(tài)啊,他那個表現(xiàn)的確精彩,而且難度高的恐怖,4f、4t 3t、3a,這樣的配置得是巔峰期的玨哥才能打,現(xiàn)在的玨哥還真很難干的過?!?/br> 【他傷得太不湊巧了,賽季中期骨折,還沒好全就要恢復訓練,上了世錦賽就要直接打最強boss,這他媽誰吃得消啊,不怪玨哥,大家千萬別失落,作為本賽季三大傷號之一,玨哥已經(jīng)贏過熊太子和砂鍋哥了!】 【沒失落沒失落,比賽還沒開始那會兒,那群女粉就在論壇里屢次強調鱷神之前骨折過,讓大家不要期待過高,最后失落起來罵人,不過砂鍋哥是誰???】 【就是大衛(wèi).卡酥萊啊,那個比利時男單,他的姓氏卡酥萊就是法國很有名的鄉(xiāng)土菜砂鍋豆燜rou啊,所以愛稱砂鍋哥?!?/br> 【干,那群嫉妒我們一哥的xx論壇擼瑟又開始發(fā)黑鱷神的洗腦包了,看勞資這就噴回去,兄弟們和我沖??!】 …… 老舅輕笑一聲,他想自己也許是真的年紀大了,現(xiàn)在網(wǎng)上的年輕人動不動就沖來沖去,或者互砸洗腦包,明明在他年輕那會兒還不是這樣呢。 他年輕的時候,電腦遠沒有現(xiàn)在好用,仙劍奇?zhèn)b傳一才面世,成為國產(chǎn)單機游戲之光,那時候張俊寶還拉著沈流一起玩大航海時代,現(xiàn)在想想,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現(xiàn)在像張玨這種九五后,察罕不花、閔珊那批零零后,他們似乎都不怎么玩電腦,手機才是他們最主要的“玩具”。 或許他們唯一相似的地方,就是花滑精神了。 敲門聲響起,張俊寶去開了門,就看到察罕不花站在門口。 “教練?!?/br> “小牛,還沒睡呢?” 張俊寶招呼著孩子進屋坐下,給他倒了一杯水。 察罕不花靦腆的說道:“對不起,教練,我睡不著?!?/br> 又崩了一次四周跳,隨便一刷手機看看花滑新聞,都能看見網(wǎng)友吐糟自己不行,這誰能睡得著啊。 小白牛低著頭,緩慢的提出自己的請求:“教練,我想再提高一次訓練強度,開始練習4t 3t的連跳,還有開始訓練4s。” 一邊練著4t的連跳,一邊練4s單跳這種cao作張玨是搞過的,而且他練得很好,察罕不花想斗膽一試。 說到底,這孩子也不過作為運動員想要更進一步罷了,何況運動員年輕的時候個個精力充沛,覺得自己潛力無限,他們愿意用傷病去換成績。 張俊寶經(jīng)歷過這個時段,他懂察罕不花的想法。 他摟過察罕不花的肩膀:“你是真的想不顧健康加訓,還是僅僅因為這次比賽失利,滿心不甘不知道如何發(fā)泄?” 察罕不花目前的訓練強度已經(jīng)達到了他身體能夠承受的上限,這是教練組早就和他說過的事情。 察罕不花別開臉,張俊寶也不勉強他回答自己,只是摟著這個孩子,抬頭看窗外的夜景。 他們住在酒店25樓,透過落地窗看外面,可以俯瞰大半座城市是如何從喧鬧走向寂靜的深夜。 “教練,你知道龜兔賽跑吧?” “嗯,知道?!?/br> “龜速賽跑里的兔子躺下睡覺,而烏龜一直堅持往前,所以他才贏得了比賽,我一直都覺得自己不聰明,天賦不出眾,如果沒有烏龜?shù)木?,可能我這輩子就是庸庸碌碌過一生,而不是站在賽場上享受風云,我不是天之驕子,從來都不是?!?/br> 察罕不花緊握雙拳。 “可是在來到成年組的賽場,和那些一線選手競爭后,我發(fā)現(xiàn)這里沒有一只會偷懶的兔子,他們都在不停地奔跑,我追的好辛苦,也許終有一天,我還是會被落到看不見他們背影的程度,然后我就會被淘汰,我不想被淘汰,我喜歡滑冰?!?/br> “我懂,我懂。” 張俊寶回應著:“你現(xiàn)在經(jīng)歷過的一切,就是我以前經(jīng)歷過的。” “可就算跑得慢,烏龜還是不想停下,因為只要跑下去,只要腿沒斷,就可以抵達終點?!?/br> 張俊寶起身,走到察罕不花面前蹲下,他按住弟子的膝蓋,用堅定地語氣說道:“察罕不花,你有一雙非常堅實的雙腿,你在健康領域的兔子,其他人都比不了你,你有天賦,有資本,不要著急,教練發(fā)誓,我一定把你送到終點去!” “一時的輸贏算不了什么,你現(xiàn)在很棒,這個項目的競爭還沒有殘酷到連你這樣優(yōu)秀的孩子都可以淘汰。” 聽到這里,察罕不花忍不住,垂著頭哭了起來,他捂著眼睛:“教練,我真的好想贏?!?/br> 他靠著張俊寶哭,靠在門縫邊聽了半天,只聽到斷斷續(xù)續(xù)對話的張玨和閔珊對視一眼,都覺得師弟哭了恐怕不太妙。 但出于對教練的信任,他們沒有直接闖進去,而是躲到離房間比較遠的地方,給察罕不花發(fā)了個“要不要一起出去吃夜宵”的短信。 萬一張俊寶把小白牛訓哭了,這條短信就可以讓不花找理由離開,如果張俊寶火氣特別大,這條短信還可以讓他的火氣直接轉移到大晚上了還想找東西吃的張玨和閔珊身上。 所以這是一條充滿了同門愛的短信。 結果那邊回的短信是“給我和不花也帶一份”。 哦豁! 師兄妹再次對視。 這個回答的語氣明顯是張老舅啊!既然一向嚴格的張俊寶對他們吃夜宵這件事沒有意見,可見他心情不壞。 閔珊眼珠子都滴溜溜的轉:“我們不能帶太花時間的,免得他們要等太久,也不能是熱量高的,不然我們要挨罵?!?/br> 張玨用左拳敲右掌:“那我們去弄幾盤沙拉吧?!?/br> 花樣滑冰運動員這個群體里,又有誰沒做過沙拉精呢?吃這個絕對不會挨罵啦。 張俊寶的確沒罵他們,就是嫌棄他們不夠機靈,居然不知道帶幾杯飲料上來。 張玨盤腿坐地上,蔫兒吧唧的被舅舅念叨:“你也是,大晚上的不睡覺,帶著師妹找吃的,是生怕你們體脂漲的不夠快呢,閔珊也是,我不是讓你去把《哈利波特》再聽一遍了嗎?再不好好聽,你確認自己的節(jié)目靈感找得準?還是你打算在自由滑繼續(xù)被白葉冢慶子用表演優(yōu)勢壓制?” 原本還在看戲的閔珊乖巧的應著。 唯一一個沒挨罵的察罕不花坐在旁邊,看著自己的同門,內心涌起一陣溫暖。 直到送師弟師妹們回房間休息,張玨站在走廊里伸了個懶腰。 他笑著問老舅:“誒,你看過網(wǎng)上的評論了吧?心情還好嗎?” 張俊寶翻了個白眼:“不好,但不管他們怎么說,我還是堅持我的執(zhí)教方式?!?/br> 張玨兩只手都豎起大拇指:“嗯嗯,你是對的,我也覺得你的執(zhí)教方式最適合我們了?!?/br> 老舅愣了一下,搖頭失笑:“我也沒那么神,我只是北體大的本科畢業(yè)生,在役時成績也一般,好多東西都是在訓練你的時候才琢磨出來的,因為以前經(jīng)驗不夠,好幾次可以幫你避免傷病的時候,我都沒有提醒到你?!?/br> 張玨打斷了他的話:“舅舅?!?/br> “你很優(yōu)秀,是我見過的最棒的花滑教練之一,你不比鮑里斯、薩倫那些有名的教練差,在這點上你大可以相信自己,我可以說,如果你沒有成為國家隊的教練,說不定到了京張周期,我們國家都出不了像珊珊、小綽那樣可以穩(wěn)定輸出高級33連跳,甚至是完成3a的女單,也不會有我這樣可以穩(wěn)定跳出高級四周的男單?!?/br> 張玨說的是真話,在他的記憶里的中國花滑,直到京張周期也只有雙人滑能看,單人滑一直在撲街,而察罕不花出四周的時間也比現(xiàn)在晚好幾年。作為教練,張俊寶已經(jīng)屬于可以幫運動員逆天改命的那種大佬了。 遺憾的是老舅把張玨這番話當做安慰他的夸張語言,雖說被拍了好幾下肩膀,但張俊寶還是沒有改變“自己作為教練并不是頂級,頂多算一流”的想法。 唉,看來他還是要多看著點老舅,免得他太過努力,總是熬夜看書翻論文,最后把肝熬壞。 第二天是冰舞、雙人滑的短節(jié)目比賽,而女單的自由滑也會在這天舉行,總之暫時沒男單的事了,張玨過來也只是陪隊友。 黃鶯練拋四時留下的傷病還沒好,此時正靠著關臨吹氣球緩解身體內部的疼痛,張俊寶和鹿教練則一起給閔珊做賽前指導。 張俊寶:“白葉冢慶子的舉手沒你厲害,所以你要在保證不失誤的情況下多舉手,看看能不能拿到更高的goe。” 鹿教練:“這次就用b方案,就是把2a和3lo都挪到后半段的那套跳躍構成,這樣你就多兩個跳躍的基礎分可以乘以1.1倍了?!?/br> 張俊寶:“在你的比賽開始前,我不允許你看其他運動員的比賽,專注自我?!?/br> 鹿教練:“讓你單獨熱身的地方已經(jīng)找到了,就在隔壁走廊,我們幫你看著周圍,走吧。” 這種被教練組一起圍著的待遇在以往只有張玨有,第一次參加成年組的世錦賽的閔珊這會兒也有了這個待遇,她既享受教練們細致的照顧,又有點忐忑。 大師兄比賽的時候,教練們可不會這么多話,和她說這么多增加勝算的小竅門和戰(zhàn)術。 閔珊當然不知道,教練們之所以不和張玨說這些話,是因為他們能想得到的張玨也想得到,甚至比他們更敢為了勝利去思考和拼搏。 戰(zhàn)術思想早就成熟的張玨并不需要教練組的指導,他們只要在旁邊輔助,偶爾提個建議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