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6章
而那座墳前的小碑也并未獨善其身。 小碑此刻已經(jīng)有些歪斜,并且?guī)讉€角都出現(xiàn)了不同程度的破損,而這些破損的地方一看就已經(jīng)很有年頭了,絕對不可能是近幾年造成的。 顯然。 這座扁鵲衣冠冢已經(jīng)被人光顧了許多次,而且八成應該就是附近的村民所為。 因為這地方實在太過偏僻,于吉看過之后也確定這里并非什么風水寶地,因此很難引起外人的注意,甚至就算是偶爾有盜墓賊路過,一般的小賊或許還有可能動一動心思,稍微大一點的盜墓團伙,根本就不會將這樣一座小墳放在眼里,哪怕喚作是吳良,如果不是有人告訴他這是貨真價實的扁鵲衣冠冢,他與瓬人軍就算從這座墳前走過,八成也不會多看一眼。 “老先生,你來看看這上面的文字屬于什么時代。” 吳良蹲在墓碑之前看了片刻,隨即將于吉叫了過來。 渤??ひ粠г诖呵飼r期屬于燕國,到了戰(zhàn)國時期便成了齊國的領地。 而秦越人雖然沒有明確的生卒日期,但他的行動軌跡卻全部都在戰(zhàn)國時期,至少能夠確定他肯定是戰(zhàn)國時期的人。 可這墓碑上的文字看起來卻不像是古齊文。 是否是屬于古燕文吳良也無法做出準確的判斷。 “公子,如果老朽沒有看錯的話,這也是春秋戰(zhàn)國時期的文字,不過應該是古趙文,古趙文與古韓文、古楚文極為類似,不過在寫法的細節(jié)上卻要更加粗獷,公子請看這里!” 說著話,于吉便指向了其中的一個文字,詳細對吳良說道,“這是一個‘扁’字,若是放在古韓文與古楚文中,上面的‘口’字是必定要完全封閉起來的,但古趙文則通常要故意留下一個缺口,這便是古趙文最顯著的特點,而這字既然刻在石碑上,便必然不可能是書寫的疏忽,因此老朽認為這一定是古趙文。” “老先生果然博學。” 就連吳良聽了于吉這番話,也是暗道一聲漲姿勢了,此前他還真對此一無所知,而后世對于春秋戰(zhàn)國時期各國文字的研究,其實也十分有限。 若是古趙文的話,倒也完全說得過去,因為之前三門村的村民說過,這座扁鵲衣冠冢是在秦越人死后不久建造的,并且建造者還是一個不知來歷的外鄉(xiāng)人。 而史書中記載,自打秦越人成名之后,他雖然游歷過許多國家,但真正的根據(jù)地卻只有一個,那就是中丘蓬鵲山,中丘蓬鵲山當時正是趙國的領地,而秦越人傳道教學的后人與蓬鵲山附近的趙人對他也是頗為尊敬。 因此趙人來到他的故鄉(xiāng),為他建造衣冠冢自然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那這上面的字分別是什么?” 吳良接著又問。 “從上到下依次是,扁鵲姬姓秦氏越人之歸宿,繼位者鸻敬立。” 于吉一個字一個字的翻譯了出來。 “鸻(heng二聲)?” 吳良不是太理解這個字的意思。 “據(jù)老朽所知,鸻乃是一種小水鳥,水邊比較常見。” 于吉耐心解釋道。 “原來如此……” 吳良的眉頭再次蹙了起來,陷入了沉吟之中,不過這次他倒是將心中所想說給了于吉,“扁鵲二字位于秦越人的姓氏之前,說明‘扁鵲’對于他來說的確是比姓氏更加重要的頭銜,不過‘扁鵲’是一種鳥的名稱,‘鸻’也是一種鳥的別稱,而這個‘鸻’還特別加上了‘繼位者’這個前綴,他繼承的是什么位子?會不會是‘扁鵲’之位?” “以春秋時期的墨家作為參考,墨家乃是一個學派組織,史載他們的首領被稱作‘鉅子’,繼位者成為下一層墨家首領之后也都被稱作‘鉅子’,反倒是原本的姓名逐漸被忘卻。” “倘若‘扁鵲’也是如此呢?” “這個組織的成員皆以鳥為名,而首領則被成為‘扁鵲’,直到下一任繼位成為首領之后,也會似‘鉅子’一般被稱作‘扁鵲’,原本的姓名反倒沒有那么重要了,也是因此,后世只知‘扁鵲’,卻不知醫(yī)師的真實姓名?” 聽著吳良的這番推測。 于吉亦是沉吟著微微頷首:“老朽以為公子的分析不無道理,世間只有一個‘鉅子’,也只有一個‘扁鵲’,人的壽命終有盡時,‘鉅子’與‘扁鵲’卻可存在百年千年?!?/br> “只是不知這墓中是否還留存了一些有價值的東西?!?/br> 吳良接著又自顧自的道。 他已經(jīng)觀察過了墳丘上的泥土,這些泥土皆是混在的五花土,并且其中還夾雜著部分石灰,不難判斷出此前光顧過這座墳墓的人并非僅僅只是挖了一個小盜洞,而是直接將整個墳墓刨了開來,使得里面的棺槨見了天日。 不過相比較那些大型陵墓,這種小墳也的確只能用這樣的方式盜取,實在沒有挖掘盜洞的可行性。 至于之后為何有填埋了起來恢復了原狀…… 結合丘蓮之前的描述,吳良覺得極有可能是因為掘墳的人中了奇毒之后以為是受到了墓主人的詛咒,因此不得不回來恢復原狀,以求得到墓主人的原諒。 若是如此,從這座墳墓中盜取的東西,也極有可能重新歸還了回去。 心中想著這些,吳良回頭對楊萬里下令道:“楊萬里,帶幾個人將這座墳墓刨開,都帶好防毒面罩,只要找到下面的棺木便立即停手,之后命將士們離開此處二十丈開外,接下來的事情咱們親自動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