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節(jié)
“唐王可在?吳國楚朝輝在此!”楚朝輝拿定主意,朝著閣樓大喊。 唐王提著寶劍正在閣樓頂層天臺轉(zhuǎn)圈,閣樓天臺中央有個燃著的火鼎,天臺的四周跪滿了唐王的兒女、姬妃和服侍過他的侍者侍女。楚朝輝喊話前,唐王正在喃喃自語,他拿不定主意是先殺了兒女姬妃和下人自殺呢,還是直接點火一起燒死。 吳兵遲遲不采取行動,讓唐王自殺的勇氣一點點消失,而對死的恐懼越來越濃。唐王一邊在閣樓天臺上瘋狂走動,一邊眼露兇光掃視跪在他腳底的男男女女。跪著的人只要被唐王視線掃到,都嚇得瑟瑟發(fā)抖,就怕唐王的寶劍砍到他們身上。 “孤就在此處!汝是吳國大將軍?”唐王聽到楚朝輝喊聲,眼中忽然生出希翼,他撲到天臺欄桿朝下尋找楚朝輝。 “唐王,汝罪孽深重,死萬次難抵罪責(zé)!我大吳法令已經(jīng)廢除誅連,只追究汝之暴行,其他人等豁無罪!汝死便去死,為何要逼兒女和姬妃跟從,還有那些侍者侍女,他們何其無辜?”楚朝輝大聲譴責(zé)唐王。 唐王以為楚朝輝見他是跟他談判,本以為自己還有一線生機,不想楚朝輝是要他速死不要連累別人,他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侍者侍女們眼中都露出希望,而自己的兩個年輕姬妃也停止哭泣,充滿期待地看著自己。所有人中,竟然沒有一個露出與他共生死的表情。 “孤是上天派臨到唐的君王,唐人生當(dāng)為其君而生!死當(dāng)為其君而死!”唐王臉上肌rou扭曲,在他的觀念里,所有人都該跟符疇的導(dǎo)師季圖那樣,無怨無悔為他赴死,哪怕是他的親生骨rou。 “汝昏庸殘暴!魚rou臣民,至死都不肯放過忠心之人!汝合當(dāng)死萬次以謝天地!爾不要執(zhí)迷不悟,以無辜性命為自己殉葬?!背x注意到唐王周圍的侍者們臉上的變化,繼續(xù)刺激唐王。 “哈哈!我倒要看看誰能茍且偷生!”唐王眼睛發(fā)紅,整個人有點瘋魔。 “大王!六公子還小,望大王憐憫”一位姬妃緊緊摟著自己三歲的兒子,抽泣著跟唐王求情。 唐王惡狠狠盯著自己的姬妃:“賤人!枉費孤以前的寵愛,破國之際,竟然如此怕死!” 姬妃跪在地上死命磕頭:“妾并非為自己,是公子太年幼了,望大王垂憐給其一條活路!” 唐王仰天狂笑:“既生于王家,就得為王家社稷殉亡!” 唐王說完直砍向自己幼兒,準(zhǔn)備將幼兒姬妃們?nèi)乘涝僮苑佟?奁募у妼殑Υ滔蛲弁鄞罂薜膬鹤?,猛撲到兒子身上護住,只聽一聲慘叫,唐王的利劍穿透了姬妃的后背。 唐王的姬妃和侍者侍女們一是習(xí)慣性的懼怕唐王的yin威,一是因為戰(zhàn)敗的君王宗親都會被勝利者殺得干干凈凈,那些服侍君王的下人都不能幸免,他們覺得怎么樣都是一死,所以唐王威逼他們到珍寶閣殉葬時,沒有人生出反抗之心。 楚朝輝的一席話給了天臺上殉葬人生路,生的希望就在眼前,讓他們生出了反抗勇氣,而唐王執(zhí)意不悔的殘暴激起了人們的憤怒,一位侍者大吼一聲,猛地撲向唐王,將唐王撲倒在地。 唐王的寶劍還沒有從姬妃身上拔出,沒有武器,只能跟侍者rou搏,兩人滾在天臺上廝打。 “活捉昏王者厚賞!”楚朝輝見天臺混亂,連忙激勵更多人起來反抗。 楚朝輝話音剛落,又有幾個侍者站起撲向了唐王。圍在閣樓下的吳兵連忙將閣樓門前木柴挪開,用撞木撞擊閣樓門,撞開門后,吳兵一擁而上。 唐王被侍者捆綁住帶到楚朝輝面前時,已經(jīng)是相當(dāng)狼狽不堪,頭上的王冠掉落,頭發(fā)披散,身上的王服被撕破,鞋在廝打中丟失,光著兩只大腳丫。 楚朝輝笑吟吟的看著癱在自己面前的唐王,吩咐馬仁:“將珍寶閣中的財物搬空,連著其他宮殿中的財物一起封存給總理事送去?!?/br> 楚朝輝想像鄭鈺銘看到金銀珠寶財物時的表情,肯定是眉開眼笑。 “遵命!”馬仁抱拳領(lǐng)命,他看了看癱在地上的唐王,跟楚朝輝請示:“這昏王也給總理事送去嗎?” “不,還是將唐王送還到閣樓天臺,咱們做點好事,就讓他如愿吧!”楚朝輝才不會讓鄭鈺銘親手染血。 癱在地上的唐王聽到楚朝輝還是要用火燒死自己,不由驚恐,他剛張開嘴巴想出聲,一塊破布就塞進了他的嘴巴,被吳國士兵像死豬一樣重新拖到了閣樓天臺。 史書記載,吳王笙三年,唐王都被吳國大軍攻陷,唐王眾叛親離,獨自于內(nèi)宮珍寶閣自焚,無數(shù)的珍寶隨著唐王消失在大火中。 第 168 章 趙軒帶著一萬精兵一路狂趕,僅用了三天就返回王都,趙軒返回后,本來已經(jīng)在趙王都城外安營扎寨的楚軍,已經(jīng)提前一天自行撤退。 趙軒帶回的兵馬來回奔波得太疲勞,人乏馬困的情況下不宜立刻去追殺公子適。等到萬余兵馬修養(yǎng)恢復(fù)精神,已經(jīng)是公子適退走的第三天。 趙軒想追上公子適將其一舉殲滅,滅了衛(wèi)國王室最后的血脈,徹底掐滅占據(jù)領(lǐng)土的復(fù)國指望。讓趙軒沒想到的是,本來一個白癡王公子,流亡到楚四年后,竟然開了竅,智商變高,人變狡猾,還變得很無賴。 雖然公子適領(lǐng)著楚兵只到趙王都周圍閑逛了一下,沒有給趙王都帶來任何破壞,可是公子適在撤退的路途上,卻給趙軒制造了非常多的麻煩。 公子適精神抖擻地騎著一匹棗紅馬,一臉興奮:“左將軍運籌帷幄,決勝千里,足智多謀可比姜相,將軍乃是上蒼賜予衛(wèi)國的武相!” 公子適對左宜是越看越滿意。 左宜微微一笑,被公子適大贊后,臉上沒有一絲驕傲,反倒顯得非常謙虛:“宜幸被公子賞識,才能一展生平抱負,公子對宜的知遇之恩,宜感激不盡。” 公子適晃晃腦袋,顯得很得意,覺得自己比吳國的明公子和大將軍有慧眼多了,能相中左宜這樣有卓越軍事才能的俊才。 “我們就這樣一路搶過去嗎?”公子適回頭瞧瞧楚軍馬匹上裝載的財物,那是他們一路搶劫的成果。 在公子適的眼里,左宜的判斷力非常強,好似總能猜對趙軒的行動。趙軒帶著兵馬班師回救的第二天,左宜從派出的探子帶回的消息分析出,趙軒將要從唐趙邊境趕回來救援。依據(jù)左宜準(zhǔn)確的判斷,公子適才能帶著楚軍從容撤退。 公子適知道自己租借到的六千兵馬太少,憑這點兵力想將趙國打敗是不可能的。這次之所以對趙出兵,是想趁著趙王都空虛偷一把機,現(xiàn)在趙軒帶著大軍返回,公子適投機行動失敗,只能打道回府。 就這么空手回去,公子適很不甘,左宜好似知道公子適所想,馬上為公子適出了個好主意,那就是返程一路打劫,打劫趙國的貴族。 只要不是堅固的城池,村寨、莊園這些易攻打的地方都是左宜感興趣的地方,每攻下一處地方,此地的貴族世家就被楚軍洗劫一空,每次搶東西,左宜都會來次打土豪,分物品行動。大量的糧食牲畜分給當(dāng)?shù)氐睦习傩?。左宜分東西時很注意一點,那就是不讓貴族和貴族的家仆看到百姓來領(lǐng)東西,以免貴族以后對百姓進行報復(fù)。 公子適帶著楚軍一路干了搶劫的勾當(dāng)后,還在當(dāng)?shù)匕傩罩辛粝铝撕妹?,這些貧苦人私下里口口聲聲稱頌公子適為大仁大義的俠士。 其實公子適不是俠士,洗劫到的東西中,最貴重的金銀細軟都被公子適卷走,公子適需要這些財物養(yǎng)他租借來的兵馬,等到以后有機會再對趙國發(fā)動進攻。那些會影響楚軍撤退的笨重東西,便被左宜就地分光。 趙軒沿著公子適撤退的痕跡一路追趕,一路之上,總有攔住趙軒乘騎哭訴的貴族。公子適一路洗劫耽擱了時間,趙軒如果不管不顧拼命追趕,也許能在楚軍乘船返回楚國邊境前截住。但是面對被洗劫貴族的凄涼,趙軒不得不停下腳步安慰,并且出兵幫貴族們追回被瓜分的財物。那些牲畜家具之類好辯認的東西,老百姓聽到消息后,都偷偷扔到家門之外,由趙軒派士兵帶走物歸原主,至于那些沒有記號的糧草就收不全。 趙軒一向自詡愛民,對于不想將糧食還回來的百姓,趙軒不能讓士兵強硬沒收,畢竟左宜分賬時沒讓貴族們看到,貴族們根本就不知道哪些百姓參與了分賬。財物不能全部找回來,貴族們心中怨憤,百姓們被迫吐出牲畜和器物,心底也是怨言多多。趙軒這一路事情處理下來,可說是焦頭爛額,煩不勝煩。 趙軒好不容易將受損失的貴族們安撫好,領(lǐng)著精兵趕到趙楚邊境的河流口,只看到河流口灘地上楚軍丟下的垃圾。公子適玩的這一手‘打土豪,分東西’讓趙軒恨之入骨。 趙軒決定收集船只渡河追進楚境,他不想輕饒將他國土搞得一團糟的公子適??删驮诖粶?zhǔn)備得差不多時,伯耀的急件送至。趙軒看完急件內(nèi)容,只覺眼前一黑,‘咣當(dāng)’一下栽到了馬下。等到趙軒醒來,吳國攻占唐王都的消息又送來了,趙軒默看良久,仰天長嘆,只覺得這一年流年不利。 既然瓜分唐國已經(jīng)沒了指望,趙軒便一心一意準(zhǔn)備殲滅公子適。不過渡江的船只雖然已經(jīng)備齊,趙軒帶來的趙軍卻不熟悉水戰(zhàn),趙軒還得就地對軍隊進行訓(xùn)練,讓士兵熟悉如何在船只上作戰(zhàn)。趙軒才將士兵訓(xùn)練得不暈船,趙國的西北邊境傳來警報。這次警報和楚朝輝的陰謀詭計無關(guān),是北方游牧戎人南下?lián)尳贀尩搅粟w國西北邊境,趙國西北邊郡連連告急。 趙軒無法,只得按下找公子適算賬的計劃,留了六千人駐守在河灘,防止公子適再次越境,自己率領(lǐng)余部返回王都,召回伯耀,啟程去西北抗擊戎人。 發(fā)了筆橫財?shù)墓舆m帶著楚軍乘船返回楚國境內(nèi),在楚國境內(nèi)河流旁尋了塊高地建立了據(jù)點,準(zhǔn)備有機會就乘船到趙國境內(nèi)發(fā)點小財,沒有機會就讓楚兵在河流旁辟地種點糧食,劃船到河中捕點魚蝦,小日子過得倒比呆在楚王都愜意。公子適的這種建根據(jù)地sao擾趙國的作戰(zhàn)方式,是左宜提供的思維,左宜給公子適灌輸?shù)乃悸肥?,逐步削弱趙國,尋到機會再一舉滅趙復(fù)衛(wèi)。 楚國的六千士兵被公子適租用后,跟吳國士兵一樣,每月可領(lǐng)軍餉,比他們原來在楚王手上的待遇好了兩番,楚兵們對自己的待遇很滿意,倒是安安心心跟著公子適在邊境河流處呆了下來。 楚王不但出租士兵發(fā)了筆小財,還看到趙國吃了大虧,當(dāng)然開心之極。高興之余,同意了公子適繼續(xù)租用楚軍和租借河流旁土地做據(jù)點的請求。楚王覺得自己跟公子適做的這筆交易相當(dāng)合算,除了可以從公子適身上得到錢財,還讓公子適心甘情愿地義務(wù)幫楚國守衛(wèi)西北邊境。 吳國將整個唐國吞并僅用了十天時間,消息傳回吳國,吳國舉國歡慶。特別是一些老家在唐國的人們,更是喜極而泣。這些移居吳國的唐人,雖然自己的生活改善了,可在他們的故土,還有親朋好友在困頓中掙扎。如今吳國兼并了唐國,代表他們的親朋好友的生活都有了希望,故土得到發(fā)展后,他們也許可以重返故鄉(xiāng)。 鄭鈺銘可以說是吳人中狂喜的一個,因為他發(fā)了大財,見到了滿滿三船的金銀珠寶和綾羅綢緞。這三船財物一半是從唐王宮收羅來的,一半是抄唐國貴族之家抄來的。 唐王被自焚后,楚朝輝就開始挨個清算唐國的貴族。只要平民百姓舉報罪孽深重,助紂為虐的貴族,通通查實罪狀后處死,家產(chǎn)沒收,家小集中到某地自力更生。 平時為人良善的貴族予以釋放,家產(chǎn)除了封邑都予以保留。不過唐國貴族中品行清白的不多,大多數(shù)貴族都跟他們的君王一樣貪得無厭。被查處的人越多,楚朝輝的抄家收獲便越豐厚,抄到的財物連同唐王宮所得,用三只三千料的大船才全部運走。 裝載了財物的大船在士兵的嚴密守護下行駛到南埠,銘輝山谷兩千名護衛(wèi)和水兵用了整整三天才將財物運完,鄭鈺銘的郡府空房間全被塞滿。 “思華,你帶山谷中的帳房幫我將這些東西清點造冊。”鄭鈺銘帶著霍思華參觀房間財物,霍思華打量著幾十間房間的東西想哭,這工程實在巨大啊。 “公子,這唐國王庭上下到底有多貪啊?”緊跟著鄭鈺銘的大牛眼睛瞪得像銅鈴,這些琳瑯滿目的器物和金銀珠寶看得大牛眼花繚亂。 “朱門酒rou臭,路有凍死骨?!编嶁曘懸宦晣@息。 從唐國傳回的調(diào)查報告很不樂觀,今年唐國絕大部分地區(qū)欠收,有百分之九十的平民掙扎在貧困線下,其中又有四分之一的百姓處在饑荒中奄奄一息。 鄭鈺銘想不通,一個國家的百姓已經(jīng)要半數(shù)餓死了,唐王和他們的臣子寧愿讓家中的錢幣生銹,糧食發(fā)霉,都不肯施舍給自己的子民度過饑荒。 楚朝輝清算完唐國貴族沒有返回,留在唐國指揮軍隊賑災(zāi)。吳軍將從唐王糧倉和貴族府邸抄來的糧食按戶頭分發(fā)。每天來領(lǐng)糧點領(lǐng)糧的百姓人山人海,有許多百姓走到領(lǐng)糧處就沒了力氣倒在地上,一些人能救活,一些人卻在糧食面前餓死。有的唐民領(lǐng)了糧就往不管不顧往嘴巴里塞,因干糧噎死的事件每天都有幾起。分發(fā)糧食的地點,除了士兵維持秩序,還有醫(yī)者守在那解救災(zāi)民。那些參與發(fā)糧的吳兵,相當(dāng)長一段時間,晚上做的夢都是噩夢。 “公子形容得太逼真了!唐國君臣就是小氣,等那些唐人變成公子的臣民后,他們就不會餓死凍死,因為咱郡府上的酒rou從來不臭?!贝笈_@個大文盲發(fā)表感悟。 鄭鈺銘愕然地看著大牛,有這么理解杜甫詩句的?不虧叫大牛,牛人! “咦,這器具真美!”霍思華對著一套精致的器皿咬手指,這套器皿實在造得太完美了,精美絕倫,沒有一絲瑕疵。 鄭鈺銘回頭一看,霍思華對著贊美的器皿,竟然是二十一世紀(jì)的餐具,是蔚山討伐漪姬缺少資金時,鄭鈺銘讓吳牧拿到周邊諸侯國去變賣的兩套餐具之一??粗@套物歸原主的餐具,鄭鈺銘突然覺得非?;?。 想當(dāng)初余奎去康城臥底時,鄭鈺銘曾經(jīng)拿出一個煙灰缸給余奎,讓余奎賄賂漪姬的義父姜大夫。結(jié)果楚朝輝領(lǐng)著蔚山大軍攻下康城后,從姜大夫府中搜出名叫白玉無瑕琉璃盤的煙灰缸。如今楚朝輝領(lǐng)著吳軍攻下唐國,又從唐國王宮搬回了餐具。難道冥冥之中,從別墅中拿出去變賣的物品要隨著楚朝輝的進攻一一收回? 第 169 章 在鄭鈺銘的計劃中,本來是準(zhǔn)備明年開春兼并唐國,并為兼并唐國準(zhǔn)備了一筆復(fù)蘇資金。如今楚朝輝幫他搜刮到三船錢帛,數(shù)量遠遠高于復(fù)蘇唐國地區(qū)所需要的資金,倒讓鄭鈺銘的財政變得更加寬裕。財政上是寬裕了,不過可以派去治理唐國地區(qū)的人才卻缺乏了。 在原來的計劃中,明年二月二提拔考試中的前二十名,將是派去治理唐地擔(dān)任官吏的主要人選。如今兼并提前,選拔考試卻不能提前。吳國的二月二選拔考試名聲遠揚,許多諸侯國的飽學(xué)之士都準(zhǔn)備明年到吳國來參加這場考試,如果提前,吳國必定失信于天下學(xué)士。 吳軍拿下唐國是在八月份,到明年二月還有將近半年時間,這半年時間總不能依靠軍隊對唐地實行軍管。鄭鈺銘思前想后,決定將南、北兩學(xué)院的第三界前十名學(xué)子全部派到唐地,先去實習(xí)學(xué)著處理行政。 明年吳國兩學(xué)院將有第一批學(xué)子畢業(yè),這批學(xué)子畢業(yè)前都將參加提拔考試,學(xué)院前十名不出意外地話都能考入前五十名,他們就是鄭鈺銘考慮派到唐地的行政官吏人選。 鄭鈺銘做出學(xué)子先去唐地實習(xí),先將行政框架搭起的決定后,立刻發(fā)函給兩學(xué)院的院長王頡和范津,讓這二十名學(xué)子聚到南埠,派大船送他們由海路北上去唐地。 鄭鈺銘休養(yǎng)了一個多月后,身體基本已經(jīng)康復(fù)。身體一康復(fù),鄭鈺銘履行了諾言,帶著吳王笙乘船到長河游覽了一番。吳王笙本來暈船,這次有姜圭這個醫(yī)者在旁,吳王笙喝了防止暈船的藥劑后,游船游得很開心。 “明,這海太大了,笙喜歡海!”吳王笙高興得在船上蹦跳。 “大王,這不是海,是江,這是長河入???。海要比這江面大多了,海水的顏色也不是這樣白乎乎的,真正的海是藍色的,大得一望無際。有時你在海上航行一兩個月都看不到一點陸地?!编嶁曘憮u搖頭,為吳王笙江與海的區(qū)別。 吳王笙在內(nèi)陸長大,見過最大的河是西侯封地的護城河。六月從高麻地渡口乘船,吳王笙才知道原來河可以很長很長,可以讓船行駛幾天。到了南埠,又發(fā)現(xiàn)河不但可以很長,還可以很寬。 “明,笙要去看大海!”吳王笙扯著鄭鈺銘的袖子央求。 “大王,今天來不及了,我們得返航,等天黑進南埠看不清航道會有危險的。”鄭鈺銘為難,要是繼續(xù)往前,回去看不清航道出事故就糟了。南埠口附近僅設(shè)了一個燈塔,三千料以下的木船行駛沒事,三千料之上的大船行駛就要當(dāng)心點了。鄭鈺銘和吳王笙出來游覽乘坐的木船跟楚朝輝的旗艦噸位一樣大,是上個月才從山谷船廠處下水的新船。 “笙真的想看海,過兩天學(xué)子們不是坐船從海上去唐地嗎,笙也想去。”吳王笙微低著頭,牙齒咬著下嘴唇,眼睛偷看鄭鈺銘。 吳王笙的模樣就像小孩子跟大人討玩具生怕被拒絕的模樣。這副小心翼翼的模樣讓鄭鈺銘的心當(dāng)場就軟了。 鄭鈺銘想了一會,才抬頭跟一臉期待的吳王笙說道:“學(xué)子坐船從海上去唐地,是去幫助那里的百姓” “笙也可以去幫助他們,笙是君王,不是更應(yīng)該去幫助唐地百姓嗎?”吳王笙說到這里,忽然理直氣壯起來,他挺起胸脯:“大牛說那里的百姓都快餓死了,笙去了可以給他們飯吃,薔說過,笙有好多錢,錢可以買飯的吧?” 鄭鈺銘看著吳王笙一臉認真,心中不由一動,吳國大王親臨占據(jù)地安撫百姓,更能安撫唐地百姓的民心。其實鄭鈺銘自己非常想去唐地,他很想念楚朝輝,另外鄭鈺銘也想到唐地看看當(dāng)?shù)孛袂?,以便更好得制定休養(yǎng)生息計劃。從北部傳回的消息都是唐國民生情況很糟,鄭鈺銘想去看看到底有多糟。 “好,我們就跟學(xué)子們一起去唐地!” 鄭鈺銘話音一落,吳王笙就歡呼起來,連田王后都忍不住低頭偷偷高興。田王后跟吳王笙一樣,也向往著到外面的世界多看看。這次在南埠河達城,田王后見識到許多新奇的事物,這些事物遠非她坐在王宮能想象到的,比如她腳下這條能裝載一千多人的大船。 鄭鈺銘將自己跟吳王笙夫妻和學(xué)子一起去唐地的消息派人通知楚朝輝,然后對達城做了些安排,蔚山還是由余奎全權(quán)負責(zé)。 兩天后,魏慈領(lǐng)著三千精兵護著鄭鈺銘、吳王笙夫妻、二十名學(xué)院學(xué)子,南學(xué)院院長王頡,跟北學(xué)院學(xué)子一起到南埠的教育司司長公孫盤,醫(yī)者姜圭,兩大報紙的兩位撰稿人,鄭鈺銘的貼身保鏢大牛和木頭一起上了船。這一趟北上最特殊的船客是被唐王逼迫自殺替罪的季圖家小。季圖的尸體在符疇的幫助下火化。季圖的家小沒有受到吳國王庭處置,倒是唐王,將季圖在唐王都的府邸和田地等財產(chǎn)都沒收了,只有季圖老家的房子和田地得到幸存,季圖的家人這趟護送家主骨灰回去后,將留在老家定居。 這趟北上唐地的五艘船都是大船,最小的噸位有三千噸,由水師營的士兵cao縱,大船航駛了半天,才從河海交匯口進入大海。 這時是八月中旬,正是秋高氣爽之時,海上風(fēng)小,海水湛藍,一望無際,一群海鷗在船桅頂端盤旋。站在船頭,只見海天一色,如果不是大船前行劈出浪花,都要以為是靜止在其中。 鄭鈺銘上了船后就呆在自己的船艙辦他的公務(wù),吳王笙夫妻站在大船頂樓欣賞海景,吳王笙喝了防止暈船的藥,一直神氣活現(xiàn),跟他從康城坐船來南埠的樣子完全兩樣。 王頡、公孫盤和大部分學(xué)子都站在船舷旁邊,三三兩兩聚在一起,對著海面指指點點,每有海豚追逐帆船,他們都會發(fā)出驚奇歡呼聲,平時的斯文樣在此時都不能保持。 “又美又壯觀,吾輩在其中顯得太渺小了?!蓖躅R看著海景感概,他周游了幾十個諸侯國,到過海邊看過大海,但在海上乘船卻是第一次。 “公孫倒不覺渺小?!惫珜O盤搖搖頭反駁:“大海雖大,淹不得高山。吾輩渺小,卻可攀爬高山,造器具游走大海,公孫認為,吾輩雖小卻是萬物之靈,大地主宰。” 王頡聽完連連點頭:“公孫司長所言極是,吾輩正是掌握造器之術(shù),才可以在大海中行走自如。”王頡本來提倡以禮書治國,在蔚山教學(xué)四年,受蔚山偏重匠人的影響,開始重視理數(shù),去前,南學(xué)院開設(shè)了數(shù)理科目。 “不至大海不知何為寬廣,學(xué)生原來是井底之蛙。”一位手上隨時拿著炭筆和筆記本的學(xué)子低頭記著他所聽所看到的。學(xué)子是南報撰稿人,是南學(xué)院二界學(xué)子。這次去唐地,是去采訪民生的。他的撰稿人身份,相當(dāng)于二十一世紀(jì)的記者,船上還位文匯報撰稿人,跟他是同行。 “所以要讀萬卷書,行萬里路,親歷躬行,參證精思方成大才?!蓖躅R做導(dǎo)師做習(xí)慣了,隨時對學(xué)生諄諄教誨。 楊賀和符疇、衛(wèi)仲三人都名列北學(xué)院前十,三人都在去唐地實習(xí)的名單上。楊賀從船艙出來,到船舷轉(zhuǎn)了一圈,只找到衛(wèi)仲,發(fā)現(xiàn)沒有符疇的身影,楊賀不由開始擔(dān)心。 蔚山魁吉行刺事件發(fā)生后,符疇脫口指認出唐王是主謀。這事經(jīng)南北兩大報紙報道后,符疇開始不安。吳國向唐出兵后,符疇從不安變得沉默。到他的導(dǎo)師季圖尸首和導(dǎo)師一家大小都被送至南埠后,符疇崩潰了。符疇心底不認為自己在刺殺現(xiàn)場指證出唐王是個錯誤,不過指證出主謀導(dǎo)致的后果卻在折磨著他。導(dǎo)師被逼自殺,一家大小作為罪人被送到吳國,唐國因此被兼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