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起，陸紀樂來診室的頻率驟然低了下來。

    從幾乎每天都要泡在邢夢這里，變成一個禮拜只來兩三次，甚至更少。

    原本兩人相處時話就不多的他，現(xiàn)在也變得更加沉默，經(jīng)常一個下午和邢夢說不了幾句，兩人面對面時也不看她，就連在微信上，也不怎么給邢夢發(fā)照片了。

    邢夢心知肚明，卻當什么也沒發(fā)生一樣，不過問也不糾纏。

    一如當初她曾許諾過的，她并不需要男人對那晚發(fā)生的任何事情負責，就好像那不過是情場老手游戲人間的一場春夢。

    等秋天漸漸過去，邢夢又穿上厚重的羽絨衣時，她難免懷念起去年這個時候，每周末和陸紀安一起樓下包子鋪“偶遇”，又騎著摩托去海邊的日子。而陸紀安就如同人間蒸發(fā)了一樣，自她從母親那里回來后，再也沒有聯(lián)系過她。好像溫暖的冬天不過是一場錯覺，寒冷才是這個季節(jié)該有的常態(tài)。

    這個冬天，小張失戀了。

    邢夢帶她去酒吧喝酒時，看小張拍了照片發(fā)朋友圈，想了想，也有樣學樣地發(fā)了條。

    沒多久便收到了陸紀樂的微信消息。

    —在哪？

    邢夢放下手機抬手又叫了杯酒，權(quán)當沒看見。

    等她扶著醉醺醺的小張出門時，看到了斜靠在門口的男人。他直起身來走到兩人面前。

    邢夢還沒想好如何開口，小張先出聲道：“陸先生？”

    她心頭一跳，又聽小張大著舌頭繼續(xù)說，“不對不對，你是他弟弟……不對，就是陸先生，嗝……不對……”

    小張頹喪地揉了揉臉頰，“對不起我喝醉了……你們實在長得太像了?！?/br>
    “沒關系?！标懠o樂好脾氣道，“我是他弟弟?！?/br>
    他陪著邢夢一道把小張送回了家，兩人從小區(qū)里出來后，邢夢站在街邊打車。

    “你要去哪兒？”他抓住她攔車的手。

    “哪里來的，就回哪里去唄?！毙蠅袈柭柤绨蛘f。

    于是陸紀樂又帶她去了酒店。

    隔天退房時，男人對邢夢說酒吧里的人太亂，如果她有需要，隨時可以來找他。

    邢夢不置可否。

    有一有二，再三就沒那么難了。

    他們的關系變得像是炮友，又似乎并不完全是，但到底陸紀樂沒再躲著她，兩人三不五時便會去那間酒店過夜。

    就這樣過了數(shù)月，又到一年2月3日，邢夢破天荒地沒有和他約在酒店見面，而是發(fā)去了她家的地址，邀請陸紀樂下午來家里做客。

    男人到她家時，見邢夢開門后又著急忙慌地往廚房跑，邊跑邊說，“我做飯呢你自己隨便坐?！?/br>
    他換上拖鞋走進廚房，邢夢正手忙腳亂地炒菜，被油星崩得呲牙咧嘴，案板上放著根只切了一半的茄子。

    他從后面伸手把鏟子接了過去，把邢夢趕到一邊，“我來吧。”

    邢夢后退兩步，看著他翻了幾下鍋子，又去切她沒切完的菜，澀然道，“……沒想到你還會做飯呢?！?/br>
    他動作滯了滯，頭也不回地說，“畢業(yè)之后就學會了?！?/br>
    他們吃了頓不算美味的飯。

    陸紀樂不是這道菜鹽放多了，就是那道菜做淡了，可邢夢還是吃得干干凈凈。

    飯后他洗了碗之后就說要走，邢夢卻抓住他的胳膊，“明天再走吧?！?/br>
    他們沒有zuoai，只是相擁著躺在她那張小小的單人床上，就好像每一個在診室休息的下午那般。

    邢夢似乎累極了，開始還能找他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后來便沒了聲音，陸紀樂就著月光看了她許久，后來也不知不覺睡著了。

    直到被鈴聲吵醒。

    男人睜開眼，看到邢夢正按掉手機的鬧鐘，她轉(zhuǎn)頭見他醒了，便拿著手機在他眼前晃了晃。

    屏幕上顯示時間是2月4日零點零分。

    “生日快樂。”眼前人笑著對他說，“去年忘記說了，今年我專門上了鬧鐘?！?/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