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jié)
哎……,盡說一些戳人淚腺的話。 阿沅忍了淚意,甜甜笑道:“阿沅不怕,有太子哥哥保護我呢?!?/br> 靖惠太子平時總是被父母訓斥,很難得到這種仰慕,雙目不由綻出一種流光溢彩,認真道:“嗯,阿沅躲在哥哥后面就好了?!?/br> 外面很快被肅清干凈了。 侍衛(wèi)統(tǒng)領一臉沮喪,進門回道:“沒有抓到刺客,請?zhí)拥钕滤∽??!?/br> “也不怪他?!奔耗晟裆珡娜莸馗诉M來,分析道:“刺客似乎只想一擊得中,沒有戀戰(zhàn),應該是射完冷箭就逃掉了。”微微沉吟,“不對!當時太子殿下還沒有上車,難道說……,只是想引起一場混亂?” 靖惠太子著惱道:“管他是要行刺,還是要引起混亂,都是刺客!”轉(zhuǎn)頭朝侍衛(wèi)們訓斥,“你們是怎么護衛(wèi)的?跟前混來了可疑的人都不知道!” “太子殿下息怒?!奔耗陝窳艘痪?,又道:“現(xiàn)在刺客已經(jīng)跑了,生氣也沒有用。對面的茶樓讓人給封起來了,等下審一審掌柜伙計,看看之前都有什么可疑的人去過,或許還會找到一點線索?!?/br> 靖惠太子沉著一張臉,怒氣未消。 侍衛(wèi)統(tǒng)領小心翼翼建議,“這條街才起了亂子,不安全,太子殿下還是趕緊回太子府吧?!迸掳ちR,趕緊補了一句,“街面現(xiàn)在已經(jīng)肅清了。” “一群飯桶!”靖惠太子抱了阿沅出門,上車道:“回府!” 因為只是虛驚一場,阿沅松了氣,反倒有一點點慶幸,這樣就不用再去姬家看姬夫人了。馬車一路疾行,很快到了太子府,皇帝雖然整天訓斥兒子,但是府邸還是修建的很不錯的。 正中是朱漆大門,門楣上面有武帝的親筆題字牌匾,“太子府”,三個大字寫的剛勁有力、大氣磅礴!要知道,武帝不光是個馬背上打天下的皇帝,還有一剛一柔的雙面,既吟得一肚子好詩,更寫得一手好字,和當朝幾位大學士并稱“廬陵八友”。 太子府門前檐頭鐵馬、琉璃華瓦,左右兩邊各站一排手持長槍的侍衛(wèi),個頭幾乎一模一樣,精神奕奕的,皆是透出幾分皇家尊貴的龍威虎震! 阿沅一路被靖惠太子抱著進了門,剛到內(nèi)院,太子妃就聞訊趕了出來。 太子妃郗氏今年十六歲,她和河間王妃是堂姐妹,都是郗皇后的嫡親侄女兒,鵝蛋臉兒,雖然沒有十分美貌,但也有七分清秀之姿,更兼身份和打扮的矜貴,頗為幾分華□風采。 因見小姑子被丈夫抱在懷里,有些驚訝,“三公主也來了?” ☆、17( ⊙ o ⊙ ) 阿沅從靖惠太子的懷里下來,喊了一聲,“五皇嫂。” 太子妃笑容溫柔,“不知道三公主要來呢?!眰?cè)首一迭聲吩咐,“快去準備三公主愛吃的,金錢果兒、酸梅子,對了,還有酥油泡螺!”顯然是留心過的,對小姑子的口味記得清清楚楚。 靖惠太子神色不太好,煩躁道:“先別弄了!我們在街上遇到了刺客?!?/br> “刺客?!”太子妃頓時花容失色,連聲問道:“太子殿下有沒有受傷?”顧不得跟前還有許多人,上前團團轉(zhuǎn)打量,“殿下……,你還好吧?” “進去再說?!本富萏訝恐鴐eimei就往里走,并沒理會妻子。 太子妃的臉上,不免閃過一絲尷尬之色。 “太子殿下?!奔耗瓿雎暣驍啵〉胶锰幍幕饬诉@份尷尬,“我先到書房那邊等著殿下?!?/br> 靖惠太子頭也不回,道了一句,“好,你去,我先把阿沅安置好了?!?/br> 太子妃見他對自己不管不顧,咬了咬嘴唇,強行浮起一副溫柔關懷之色,追了上去道:“臨時安置客房亂亂的,不如讓三公主去我的屋子吧?太子殿下還要追查刺客,三公主有我陪著,吃什么、用什么都不是怠慢的,殿下只管忙刺客的事就行。” 靖惠太子的確急著抓到刺客,妻子的建議不錯,點了點頭,“好?!钡€是堅持把阿沅送到太子妃臥房,還安撫道:“讓你嫂嫂陪著你,哥哥去一去就來,天黑之前肯定把你送回宮去,別擔心啊。” 很是溫柔的口氣。 太子妃心里不免有點酸酸的,都說太子好脾氣,可是真心的好和禮貌客套,自己還是能分辨出來的,他對自己就從沒有如此好過。 那邊阿沅乖巧點頭,“太子哥哥去忙吧,我聽話的?!?/br> “阿沅最乖?!本富萏佑譁厝岬慕淮藥拙?,方才轉(zhuǎn)身出去,從頭到尾,都沒有看妻子一眼,仿佛眼里除了捉拿刺客,再就只剩下meimei了。 太子妃心里的酸氣越發(fā)重了。 要說沁水公主已經(jīng)占盡了天下好處,皇帝偏心,母親絕色寵妃,哥哥文武雙全,全天下的人都讓著她,難道這樣還不夠?太子又不是她的嫡親哥哥,隔了肚皮的,對她這么好做什么?!真是莫名其妙! 再想起她弄死皇后的貓兒,害得隆慶公主被皇帝折斷手指不說,還要受罰禁足一百天,對了……,前兒還把周宛宛給折騰的夠嗆,真是越想越來氣!好像和郗家一脈的人八字相克,天生不對盤。 偏偏就是這樣,那個傻太子還一門心思疼她、寵她。 “五皇嫂?”阿沅看向她,“是不是還在擔心太子哥哥?” 太子妃收回心神,“是啊?!泵懔ππ?,吩咐人道:“三公主才受了驚嚇,撒一點安神香?!比缓笥謫枺骸叭魇窍群赛c安神湯再睡?還是先睡一會兒?” 阿沅見她目光不適往外看去,顯見得是惦記著太子,心下了然,于是道:“不用喝了,有白嬤嬤她們服侍便好?!?/br> 太子妃一則是真惦記著太子那邊,二則樂得清靜,當即應道:“那就不打擾三公主歇息了?!卑阎罢f的什么“有我陪著三公主”,忘得一干二凈,嘴上虛客套道:“我在前面院子,三公主有事只管讓丫頭過來叫我,千萬不要客氣?!?/br> 白嬤嬤撇了撇嘴角,沒吱聲兒。 阿沅“嗯”了一聲,自顧自的琢磨起今天遇刺的事兒??傆X得哪里不大對勁,那刺客就在對面樓上,不至于連太子有沒有上車都看不清,怎么不等人上車,就一箭射在了車幔上面?作為刺客也太沒準頭,太蠢了吧。 不過還好,大家都是平安無事。 正在胡思亂想,門外有人請示道:“公主殿下,太子妃讓人送來了安神湯?!?/br> 嗯?不是說不用了嗎?阿沅只當是嫂嫂禮數(shù)上客套,點了點頭,白嬤嬤便替她朝外應道:“端進來。” 進來一個瘦瘦弱弱的小宮女,低著頭,恭恭敬敬將湯奉上。 白嬤嬤接了,端在手里細細吹了吹,還慣例的用銀針試了一下,才遞過去,“不燙了?!毙α诵Γ昂赛c安神湯,壓一壓也是好的?!?/br> 阿沅聞到了一股淡淡的人參味兒,約摸還有川芎、菖蒲等物,藥味兒撲鼻,聽得白嬤嬤勸道:“一點點藥,不會很苦的?!?,不由一笑,低頭喝了一口。 剛咽了一半,忽地覺得有點不對勁兒! “撲”的一聲,阿沅將剩下半口全吐了出來!顧不上眾人驚訝的目光,指著外面高聲道:“抓住剛才那個丫頭??!”旋即端起旁邊的茶連喝兩大口,吐了,又對著喉嚨一陣深摳,伏在桌上吐個不停。 眾人等人都是驚呆了。 白嬤慌忙過來幫阿沅捶背,驚道:“公主殿下……?你這是在做什么?” 那邊采薇和青蘅已經(jīng)跑了出去,雖然不明白怎么回事,但是主子命令不敢違抗,片刻后,追上那已經(jīng)飛快走到連廊口的小丫頭,將人抓了回來。 阿沅沒時間不理會,繼續(xù)喝茶,繼續(xù)摳,繼續(xù)吐,然后喝斥道:“端清水來!傳大夫!!”想起上次芹香的教訓,又厲聲道:“看好,絕不能讓人死了!” 一個粉嫩粉嫩的小蘿莉,此刻臉色陰沉、厲聲喝斥,眾人都是愣了愣,不免都回想起來,沁水公主的脾氣可不太好,最近還是因為被貓兒嚇著,才乖了幾日,瞧眼下這架勢怕是又要發(fā)作了。 白嬤嬤是沁水公主的乳母,最最親近,一面幫著她遞水捶背,小心翼翼問道:“公主殿下……”不知不覺之間,連稱呼上都不敢隨意了,“怎么還要傳大夫?這湯有什么問題嗎?” 什么問題?湯里有毒!! 不是所有的毒銀針都能試出來的!剛咽了小半口,便有了胸悶的藥物反應。 阿沅怒不可遏,但是下一瞬,才發(fā)覺不能說出這個真實答案,試想一個養(yǎng)在深宮的小公主,如何能夠辨毒?她腦子轉(zhuǎn)得飛快,一聲冷哼,“這個作死的賤*婢,不知道在里面放了什么,方才我分明咬到一粒東西,又臭又腥,說不定就是老鼠屎呢!你們好好看著她,問問是誰指使……” 卻是一陣頭暈目眩、胸悶難抑,想是藥力發(fā)作了。 那安神湯雖然只咽了一小半口,又被自己摳的嘔了許多,到底不是洗胃,肯定還有一些進了胃里,毒性正在慢慢擴散! 阿沅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生怕后面亂了,咬牙撐道:“讓人快去前面請?zhí)痈绺纾弧?,快叫姬暮年過來!”她的呼吸漸漸困難,視線開始迷糊,“還有……,拿我的腰牌,請父皇出宮接我……” ****** 靖惠太子萬萬沒有想到,自己好心帶meimei出來逛街玩兒,先是遇刺,接著又讓meimei中了毒!而且,還是在自己的太子府中毒的! “你不是陪著阿沅的嗎?!”靖惠太子氣得雙眼通紅,額頭青筋直跳,要不是他沒有打女人的習慣,早就一巴掌朝太子妃招呼過去了,“當著孤的面是一套,背著又是另外一套,孤今天才知道,你是如此兩面三刀的反復小人??!” “太子殿下……”太子妃面色脹得通紅,想解釋,又沒辦法解釋,實在是沒有想到,自己一時慪氣沒理會小公主,居然出了這么大的簍子! 這個時候,她已經(jīng)顧及不上太子的怒氣了。滿心想的都是,完了、完了,要是小公主死了,皇帝絕對不會放過自己的!雙手合十,對著天空胡亂祈求道:“神天菩薩,觀世音菩薩,千萬保佑三公主平安無事……” 靖惠太子怒聲喝道:“給孤滾出去!!” 太子妃滿眼含淚,不敢出聲,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 靖惠太子這會兒也顧不上和她吵架,只是緊盯著姬暮年和大夫,連聲問道:“怎么樣了?怎么樣?”聲音惶急,“阿沅她……,不會有事吧?” 姬暮年一直臉色沉重不言語,皺著眉頭,又細細的切了一回脈,然后朝太子府的大夫說道:“接銀針給我用一用,先得讓公主醒過來,再灌藥,不能這么一直昏著,不然毒性還會繼續(xù)擴散?!?/br> 可憐那大夫,只是府中備著診治尋常頭疼腦熱的。且一般都用不著,太子太子妃有病肯定會傳宮里太醫(yī),他的用處,就是太子府的主子半夜拉個肚子,先瞧著,開個瀉立停什么的,哪里見過如此大的陣仗? 更何況中毒的還是沁水公主,萬一治不好…… 大夫想也不想,就把藥箱打開拿了銀針出來,要是有個好歹,都是這位姬公子自己多事找的,不怨自己,嗯嗯……,不怨自己。不過看著姬暮年扎針老練的樣子,也盼著能有效,不然沁水公主有事,不管自己有沒有診治,只怕都是小命難保。 其實以姬暮年此刻的年紀,世家公子的身份,貿(mào)貿(mào)然給人診治是很招搖的,更何況床上躺著的還是一個燙手山芋。 但是,姬暮年不想讓這山芋死了。 若是她死了,又怎么能查出前世的真相和真兇?至于感情……,雖然彼此前世做過夫妻,但還真談不上有感情,至多就是她沒有傳聞的那么討厭罷了。 不過自己也不會貿(mào)貿(mào)然承擔風險,沁水公主中毒并不深,聽宮人們說,方才她以為吃到了老鼠屎,沒喝多少,又吐了一陣,真是算她走運了!毒是可以解的,用銀針刺激她醒來灌藥,不過是讓毒早點排出來,后遺癥會輕一些。 否則等宮中太醫(yī)過來,時間就有點晚了。 “暮年?”靖惠太子的聲音都帶哭腔了,“阿沅她……,沒事吧?” “性命應該無礙。”姬暮年不好把話說滿了,“我先讓她醒來,灌藥排毒,然后等宮中太醫(yī)過來診治,不會有太大問題的。” 其實前世今生都有一個迷惑,靖惠太子對這個異母meimei,好的有點過分,就連他的親jiejie隆慶公主,也沒有如此關心過。 隆慶公主的脾氣當然不好,但是前世沁水公主的脾氣也很壞,后者唯一的優(yōu)勢,就是長了一張清麗絕倫的臉。她的母親玉貴妃,可是前大蜀王朝的第一美人,出身又是矜貴非凡,“無雙公主”的艷名傳遍數(shù)國,天下皆知。 等等,莫非是……?姬暮年最后一枚銀針扎下,飛快看了靖惠太子一眼,繼而收回目光,強行將那個驚世駭俗的猜想壓了下去。 可是前世自己查的那些片段,卻不由自主的浮現(xiàn)起來。 從小公主懷孕的日子往前推算,在她受孕的時間左右,有一次跟著皇后和嬪妃們?nèi)チ俗o國寺,并且出了一點小岔子。雖然當時消息封鎖嚴密,但是經(jīng)過自己有心打聽,和巨額銀子撒出去,得到了護國寺曾經(jīng)增調(diào)禁衛(wèi)軍的消息。 據(jù)說……,是在找人。 這時候,阿沅虛弱的睜開了眼,“太子哥哥……” 姬暮年看著那一張玉團兒似的小臉,膚光瑩潤、眉目姣妍,即便只有六歲稚齡,亦看得出是一個絕色美人的胚子。再回想起她前世的驚人美貌,心中猜疑越來越重,腦子里有了一千個想法,面上卻連眼睛都沒有多眨一下。 ****** “阿沅……”武帝的聲音在顫抖,眼中閃著要殺人的危險光芒,雙手握拳,關節(jié)緊得發(fā)白,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昏睡過去的小女兒,“怎么會這樣?”一把抓住太醫(yī)的衣襟,“阿沅有事,朕要你們統(tǒng)統(tǒng)陪葬!不,朕滅你們九族??!” “皇上!”大冬天的,太醫(yī)愣是急出了一頭冷汗,哆嗦道:“公主沒事,沒事,只是體虛服了藥,暫時睡過去了?!庇值溃骸岸嗵澖駜杭Ч釉趫?,幫著救治及時……” 倒不是想替姬暮年表功,而是想轉(zhuǎn)移一下皇帝的視線。 果不其然,武帝一把扔了太醫(yī),朝姬暮年打量道:“你會醫(yī)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