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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am:公司中秋訂月餅,你喜歡吃什么餡的? Tiam:【熬夜貓貓頭】 Tiam:怎么辦啊沒你我都睡不著。 林亦咬緊下唇,虔誠地握著手機逐字逐句輸入。 亦:我喜歡蓮蓉雙黃的。 Tiam:【震驚貓貓頭】 Tiam:你還不睡? Tiam:聽說喜歡吃蓮蓉雙黃餡的人一般能生雙胞胎,因為是“雙黃”。 Tiam:好了好了我不說了,你快睡吧。 亦:好。 他于他而言,是注入冷凍港的一股暖流。 第21章 萬千曙光破云而出,秋天的太陽還沒完全升起,病房里就嘈雜起來。 “3床抽血,4床準備浣腸,5床別吃早飯啊......” 小護士唰唰唰地把隔簾拉開,稀薄的陽光灑在室內(nèi),一點也不溫暖,停了一夜的啜泣與痛苦抽噎聲又響了起來。 林亦用力揉了揉臉,一夜沒睡,他眼下有重重的青色。 “媽,醒醒,該抽血了?!?/br> 林亦推了推坐在床上睡覺的母親,在李文雅睜眼的那一刻收獲了一個大大的白眼,他什么也沒說,只是幫她輕輕按了按手腕活血,讓護士抽走了三管血化驗。 “化驗前手術前少吃東西啊,忌生冷辛辣。”小護士把手里的血液試管貼好標簽,拿走昨晚的陪護表,邊看邊說:“還有,你們住院費沒交夠,你母親這病做完手術也不能出ICU,盡快交齊。” “好的,謝謝您?!?/br> 林亦向那小護士道了聲謝。 重癥ICU一天大約要一萬多。 都說奢侈品店酒色場所是銷金窩,但在他看來醫(yī)院才是真正的無底洞,從高三那年母親生病開始,十年間都不知道為治病花了多少錢。 他沒有什么享受生活的想法,因為不敢有。 病房里彌漫著藥的苦澀味,林亦坐在床邊的小凳子上給蘋果削皮,李文雅則坐在床上,一動不動地緊盯著右邊——昨天向他們搭話的女人的床位。 昨晚女人是自己睡的,半夜的時候林亦還看了看她的指標,見一切正常才放下心來。此時快到六點,一大一小兩名男性拎著快餐袋子進了門,坐在女人的身邊放好東西,然后三個人開始一起吃早飯,看起來應該是她提到過的丈夫和兒子。 “媽,您早晨想吃什么,我去給您買?!?/br> “你看著來?!?/br> 李文雅翻了個白眼收回視線,“吃不起藥了飯還吃得那么好,早吃飽了早下去吧!” 李她的聲音不大不小,尖銳的調(diào)子在整個病房里都清晰可聞,女人的兒子瞬間摔了筷子站起來, “你說什么?” “你給我說清楚,你踏馬指誰呢?!” “誰答話了就指誰唄,心里不明鏡似的嗎?!?/br> “你!” “媽!” 林亦和那個小伙子同時出聲。 坐在床上的女人扯了扯小伙子的袖子,把怒氣騰騰的兒子拉到椅子上坐下,不聲不響地繼續(xù)吃飯。 “媽什么媽,你還想教訓你媽了?反了你了!” 李文雅抬手就把床頭上的保溫杯打翻在地,灑了一地的溫開水。 “把簾給我拉上!” 林亦沉默著蹲下身把水擦干,手里攥著濕紙巾,拉上隔簾整理簾子的褶皺時,他站在女人病床的那邊,見一家三口都看著他,他鞠了個躬,小聲說:“對不起?!?/br> “沒關系的?!?/br> 女人輕輕拍了拍他的頭。 干燥而粗糙的掌心十分溫暖。 “林亦,你干什么呢還不快去買飯!” 林亦看了那女人一眼,隨后轉(zhuǎn)頭應道:“嗯,馬上。” · 今天是周一,學生們都要上學,劉樹青在送完李梓萌之后就過來了,和他們一起吃了中午飯,整個下午都在陪著李文雅嘮家常,從樓上的寡婦改嫁聊到冬天水管裂老停水。 林亦坐在椅子上盯著點滴,輸液藥劑換了好幾袋,淡褐色的液體在細管里從頭流到尾,最后流進靜脈留置針里。 “萌萌最近咋樣呀,學習還行嗎?” “別提了?!眲淝鄶[了擺手,“整天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成績都快成倒數(shù)第一了?!?/br> “改天讓林亦說說她,有個這么優(yōu)秀的哥哥,表妹可不能差。林亦當年讀書的時候次次都是年級第一,萌萌就算不拿年級第一,也得拿個第二不是?” 李文雅抬起浮腫的眼皮瞥了林亦一眼。 “嗯,走之前我和她聊聊。” 林亦答道。 次次第一嗎? 那是多么痛苦的回憶啊。 “好,萌萌就靠小亦啦,我這一個人拉扯孩子,確實也不知道該怎么教....” 劉樹青撣了撣舊褲子上的浮毛。 “我當年不也是一個人把林亦養(yǎng)大的,孩子就要上高三了,結(jié)果那死男人跑了!我這么多年養(yǎng)孩子做家務,什么事情都干,那么心疼他,最后喂了條白眼狼!不離婚不打錢,硬生生跟我玩冷暴力,要不是熟人說看見他在北|京,我還以為他找個地自己死去了。” 林亦的太陽xue‘突突突’直跳,頭又開始疼了起來,他端起床底下裝李文雅排泄物的盆,去衛(wèi)生間倒掉了,回來的時候他望了望外面的天色,對還在聊天的兩個人說:“我去買飯。” 家鄉(xiāng)比北|京的緯度高,因此秋也來得更快些,林亦從醫(yī)院食堂買完飯回來,一路上看見的樹葉全紅了,夕陽余暉灑在層層落葉上,有種凄涼的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