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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對面人漸漸空杯的酸梅湯,他剛抬起手卻被一旁熱情的服務員搶先,十分貼心的加滿兩杯,于爾思抬起的手微微一僵,懸在了半空。 顧辭偷笑了下吩咐服務員不用再倒,才看向訕訕地收回手的某人:“你不會沒來吃過海底撈吧?” 于爾思向后一靠,修長的雙腿疊起,正色道:“火鍋太油膩,大晚上少吃點辣鍋容易消化不良?!?/br> 顧辭趕緊舉起杯子打斷他的說教:“是是是,來為慶祝今天奪冠干杯!” 想到剛剛的比賽時見到的熟悉身影,于爾思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程星也在打比賽?” “嗯,他去的州兒他們俱樂部?!闭f到這,一旁只顧自己吃了半天的顧辭筷子微微一頓,有些心虛的瞄了于爾思一眼。 其實每次提到程星,他對于爾思總是有一份難以忘懷的愧疚,他特別討厭程星并不是因為當年他籃球場故意下黑腳撞傷自己。 而是因為于爾思。 高三那年的開學典禮上,顧辭和牧晨州呆著頭數(shù)著還有幾個領導講完才能輪到于爾思的優(yōu)秀學生代表發(fā)言,直到顧辭有些昏昏欲睡的時候被牧晨州猛地一拽:“來了來了!學霸發(fā)言了!” 于爾思是全校今年唯一一個從省級化學奧賽直接保送國際化學奧林匹克國家隊的成員,當他腿邁進國家隊的那一刻起,北大清華的橄欖枝早就迫不及待伸進了家門。 可是于爾思并沒有多么激動,即便保送不用參加高考他還依然每天跟著課堂復習走。反倒是他和牧晨州飄得不行,天天大肆炫耀,就連賣rou餅一毛不拔的李叔聽說了都十分大方的給未來清華的高材生便宜了一塊錢。 照江老師的話說,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你倆都考上了呢。 這天正上課,王主任敲了敲門一臉凝重地把于爾思叫了出去,被學霸監(jiān)視著學習的顧辭和牧晨州立馬對了個眼神。 不對勁,很不對勁。 學霸還能被叫辦公室?難道因為我們倆前幾天帶著他遲到了? 不可能吧?遲到而已,上課黑著臉來秋后算賬是怎么回事? 兩人再一對視達成了一致意見,貓著腰趁老師轉身在黑板寫字時飛速從后排溜了出去。 剛走到王主任辦公室門口,意料之中的訓斥聲并沒傳來,反而見主任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爾思啊,剛剛省招辦給我打了個電話核實情況,他們那邊接收到了一段你打人的視頻,不僅如此...還有被打人的簽字證明,所以保送審核的話可能會有些難...” 于爾思明白,王主任說的很委婉,不是有些難,是基本沒戲了,個人私德的考量是審核的重點之一。 門口的顧辭有些錯楞,他猛地推門而進,一把搶過了桌上放著視頻的手機,牧晨州趕忙上前笑著幫好兄弟攔住王主任,他瞄了一眼屏幕整個人也愣住了。 視頻播放的正是去年籃球賽時于爾思動手打程星的視頻,旁邊扭扭歪歪的簽字證明不用猜也知道是出自誰的手筆,牧晨州甩了下手直直地向外跑去。 “哎!顧辭!牧晨州!你小子逃課?”王主任看著一個瘋跑走了,一個拿著手機呆愣愣的站在那里,原本煩得不行又被這兩個小子氣的直跺腳。 “王主任!當時是程星故意傷的我,于爾思只是有些沖動...”顧辭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似的一把握住王主任的手,對??!王主任當時也在場的! “可是球場上磕磕絆絆,誰能證明那是故意的?這并不能說服招生辦那群人...”王主任也愁的很,雖然知道孩子們小打小鬧青春期很正常,可是材料已經(jīng)送到了省招辦那邊,已經(jīng)記錄了還能怎么辦呢? 但畢竟于爾思這個年級第一的寶貝蛋也跟了他三年,他擺了擺手示意兩個孩子先回去,撫了下于爾思的肩膀安慰道:“我先找?guī)讉€老同學幫你打聽一下,看看還有沒有回旋的余地?!?/br> 一旁一直沉默不語的于爾思終于發(fā)話,聲音卻有些沙?。骸皼]事王主任,不用了?!?/br> “那時候確實是我打人在先,沒什么好解釋的,錯了就是錯了?!?/br> 王主任撫在他肩膀的手微微垂下:“唉,那你的保送...” 于爾思勉強一笑:“不去...就不去吧。” “你說什么屁話!我去找程星!”說著顧辭就要向外沖,于爾思眼疾手快的一把拉了下來,聲音卻有些不穩(wěn):“找他也沒用,材料送都送了?!?/br> 他伸手摸了摸顧辭的頭,似乎想要安撫他暴躁的情緒,微微輕笑:“我再考就是了?!?/br> 可他的話語雖像極了一片羽毛般輕盈,卻瞬間壓的顧辭有些喘不過氣。 所有人都覺得于爾思是個天才,學霸,只要考前看看書肯定能第一。 兩人之前住鄰居的時候,顧辭也是這樣認為。 每當江老師和他說于爾思學習多好的時候,他總會毫不服氣地懟回去:“我要是有他那個腦子,我也天天年紀第一?!?/br> 可是后來,顧辭幫忙搬家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他的房間里除了習題冊和文學讀物竟然沒有一本漫畫和小說,光高中化學奧賽就有整整的兩大箱。他隨手抽出一本翻看起來,男孩整齊的字跡將每個錯題旁都做了兩遍訂正。 顧辭忍不住撇了撇嘴,肯定是他寫字快才寫完了這么多本! 直到兩人一起生活,一起上學放學,他才明白,這人和人的差距到底能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