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拾伍.自己坑的自己
我必須要想辦法讓他再也不能靠近我! 我回到臥房,狠狠摔碎那瓷杯,刺耳的破裂聲使人畏懼,房外的婉元婉明聞聲闖入。 「公主,公主!您有沒有傷到?」 我喘了喘氣,定了定神。 「沒事,去把羅儷叫來?!?/br> 婉元便離去。她離開之後,我撿起一塊碎瓷,割破了我左手的食指與中指。 「公主,您這是何苦,即便不滿意右賢王世子,也不好拿您自己置氣?。 雇衩骺薜?。 「誰說公主不滿意他了?」是羅儷的聲音。我看了婉元婉明一眼,她倆低頭告退。 「你!誰給你的狗膽子!」羅儷的臉像修羅一般可怖?!改闳舨唤o我一個合理解釋,我乾脆把你這只手拽下來!」 「你讓人去散播消息,就說長寧公主想在皇太后跟前盡孝道,自毀容貌,不愿遠嫁東北。」我瞇起雙眼。 「你……唉!」她沒再說下去。 「婉明,你進來吧?!刮覇尽!柑嫖夷酶泵婕喤c繃帶?!?/br> 羅儷幫我包紮好之後,接連十幾日我都帶著面紗,且鮮少跨出永安宮。 「現(xiàn)在外面都是怎麼傳我的?」 「茶館編成了個故事,你若想知道,便自己聽去。」 當下我便作足了打算,梳妝成了公子,帶著羅儷扮成的書僮翻墻出去。 王城被四條大街包圍,東側青龍,南側朱雀,西側白虎、北側玄武。四條街中又以稗官野史盛行的玄武大街最為熱鬧。 玄武大街上熙熙攘攘,茶館熱鬧的情形超乎我的想像。 剛好趕上了這一場的說書。 我與店家包了桌雅座,上了一壺瓜果酒,兩碟下酒菜。 「小二哥,你說這輿論方向是怎麼著?」 小二微笑,搖了搖頭道:「公子不妨自己親身體會。」 「各位客官,各位客官,感謝今天捧場咱們這小茶樓,卻說灑家前些日子得了個宮闈密辛,想必各位也是奔著長寧公主與右賢王世子而來的,那麼話便不多說,咱們這就開始?!?/br> 我問羅儷,「右賢王知道這回事嗎?」 「我咋曉得呢,但聽說藍嗣瑛氣得咳了一地的血。」羅儷漫不經心道。 「故事還得從十幾年前說起。故去的昭妃娘娘產下元明公主後,遭前皇后暗算毒死,可憐這小公主才出生就失去親娘,太后不忍便親自抱到身邊撫養(yǎng),用最好的補藥吊著她一口氣,漸漸幾年過去,倒也好轉不少。然而就在她五歲那年的一場春宴,小公主不慎落水,救起來後高燒三個月,終是沒能挺過去,在她臨去前一直喊著皇祖母皇祖母,那小聲音簡直令人心碎。 前不久皇帝這不封了一位新公主長寧嗎,諸位可還記得,這位原先是被抬進宮做妃的,但是太后見了她一眼便認定她是元明的轉世,還賜了太後母族的華姓,據(jù)說那眉眼與昭妃有七分相似,自然也可以見到元明公主的影子了。但這長寧公主原是故國師離兌之女,進宮前早與右賢王之子有婚約,太后雖是不舍倒也不為難兩個年輕男女。 然而長寧卻不愿意結這婚,在王府多次求娶遭拒後,公主表明愿伴太后一生,世子實在氣不過便親自進了宮要人,長寧穿上她最好的華服,一步一步地走向宮門與世子對峙,她道:『太后含辛茹苦養(yǎng)育我,待我恩重如山,長寧早幾年無法平安長大,傷透了太后的心,如今重活一世竟連陪伴太后的資格都沒有?!粠拙湓挶銓⑹雷右膯】跓o言,隨後她拔下珠釵,往臉蛋上一劃,又道:『如今長寧容貌已毀,也就配不上世子了?!弧?/br> 聽眾紛紛嘆息,一是嘆右賢王世子這麼優(yōu)秀的男人竟也吃得上這種虧,二是嘆長寧公主太過執(zhí)拗。 「右賢王世子何許人也,除了幾位皇子之外便是我朝最尊貴的男子,這世間哪有他失敗的道理,而今竟然栽在未婚妻手里,怎可能咽得下這口氣。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br> 我感覺我好像被自己坑了,輿論竟不是按我所想的發(fā)展。 「要我說,藍嗣瑛如今也急不得,倒是你這樣編排他,他若要教訓你有的是辦法,自己多加注意吧?!?/br> 仔細想想,他的警告信特意提到白族,難道這正是他執(zhí)意娶我的原因嗎?他要的是善戰(zhàn)的白虎族遺民,還是圣女的力量?再者,我來到這里便被太后賞識,真的只是因為這張臉嗎?這些人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羅儷,你告訴我,我背負著什麼?」 「奴婢希望您快樂,僅此而已。」她答非所問,卻意有所指?!肝也幌矚g藍嗣瑛,便是他心思太深,誰都能算計,奴婢不想見到您被他傷透了心。」 她的回答坐實了我的猜測,我失聲喊道:「我沒辦法!」 「不管你有沒有辦法都由不得你,你、離府、白劍門,都沒有實力與右賢王府抗衡?!沽_儷轉頭瞪著某個方向,我好奇隨她目光看去,是藍嗣瑛的護衛(wèi)?!甘廊硕嫉馈簩庍M閻王殿,莫挨大律侯』,你既然被他盯上,無論你做什麼把戲都是無謂的掙扎?!?/br> 大律之侯,是右賢王的代稱,與其他王爺不一樣,他有自己的封地,可說是皇帝之下權力最大的人,而任何搬不上臺面的骯臟事,都由右賢王替皇室完成。 有這樣的權力與地位,怎麼可能娶一個平凡普通的官家女兒。 我與羅儷渾渾噩噩回到永安宮,實在沒什麼胃口,便沒有吃飯就睡了。 在夢里,我身處在來到這里第一天,那金光閃閃的大殿。眼前吃著葡萄的這位,正是白袍甘道夫所喊的陛下。 「你這女人,債還沒還完呢,怎麼回的這里?」他豪邁地躺在金燦燦的龍椅上,繼續(xù)吃著葡萄,沒看我一眼。 我感覺到我太陽xue的脈動,忍著氣說:「你這老狐貍,為什麼不解釋清楚就把我丟在那種地方?」 「唔,我看你混得風水起啊,有什麼不滿嗎,小姑娘?」 「我不想再替離墨收爛攤子了!」我大聲吼出。 「唉,小姑娘講這什麼話,你就是離墨,這些事情可不是別人該負責的,正是你自己惹出來的?!?/br> 「大爺你可別胡說,快點放我回我的時代!」我氣急敗壞道。 「你這小姑娘怎麼那麼頑固,罷了,本王今天心情好,讓人給你解釋來龍去脈?!?/br> 他說完,便命人傳來了司命星官。 司命雙手一攤,出現(xiàn)了一幕巨大的影像,好像是離墨逃出婚轎的那天。 離墨逃跑後,從袖中掏出一個瓷瓶,拔開塞子就急著把里面的液體灌入口中,然後她變成了一個嬰兒,竟然就此消失。 然後畫面一轉,變成我生活的年代,垃圾堆里有一個不哭不鬧的嬰兒,這不就是離墨嗎。 「司命,把這個嬰兒取出來。」那陛下道。 司命伸手一撈,就把離墨從垃圾堆拎出來,這什麼cao作! 「姑娘請過目?!顾又桶央x墨遞給了我。 嬰兒一動不動的,可能是脫離畫面就會靜止。我發(fā)現(xiàn)她胸前上有一塊梅花胎記,這位子與形狀倒是跟我的一模一樣…… 我把嬰兒還給司命,他一拋把嬰兒丟回畫面里,接著出現(xiàn)一對夫妻,我仔細看,這不就是我爸媽嗎! 「還要接著看?」陛下斜睨我問道。 「看,為什麼不看!」誰知道是不是他們捏造的劇情。 這些影像,的確是我的一生,陛下似乎看出我的困惑,他答:「你從這個時空逃跑,帶有點印象也是不意外的。那還童藥只有咱們神仙才煉得出來,你如何高到手的我也不知,但副作用則是失去記憶,至於你會到那個世界,也許是偶然進入了時空罅隙?!?/br> 他繼續(xù)解釋,「那個時空的事情也不歸我管,但那邊的管理者比較沒用,花了比較長的時間才找到你并將你送回,你也不用再想著回去了,你在那里并無身分,反倒會攪和那兒的秩序?!?/br> 我支吾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他又道:「明白了就快滾吧?!闺S後手一揮,我嚇醒在床上。 雙手緊抱著自己,感覺到一陣後怕。 我離不開這里了。從來都沒有什麼黎小墨,只有離墨。 我下了床,點上蠟燭,寫了封回信給藍嗣瑛,告訴他因為我的不成熟傷害了右賢王府的名譽,告訴他我不會再作怪了,以及……我愿意嫁給他,但是希望他聽聽我的請愿。 然而怎麼寫都不滿意,刷刷地作廢了好幾張紙,最後才在天色微亮的時候寫出一封還算得t的信。 我摘下從不離身的鳳玉,嚴嚴實實地和信一并封好,傳來守夜的宮女,交代她務必讓驛站加急送去右賢王府。 但是才交出去沒過多久,我又覺得我說得不妥當了,他會不會覺得我態(tài)度大變很可疑,會不會覺得我不配與他談條件,會不會…… 「打住,別再想了。」我對著鏡中的自己說。яΘúщê.Mê(rouwen.m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