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jié)
林宗熙笑道:“別人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禮讓三分,到后面再犯,才會斬草除根,你這犯一次就斬草除根?” “那可不是?!壁w唯一言語有著驕傲,“我爸那人那舍得我吃虧,我媽雖然性子柔,但我吃虧她肯定也不同。 “反正我們家的宗旨就是,我不能吃虧。 “我從小學(xué)就和張寒今一起,他那個人你知道的,看起來不著調(diào),但一直護短?!?/br> “小學(xué)四五年級吧,有一次被個男生欺負(fù)了。我根本忍不了啊,放學(xué)的時候就約人在小公園打了一架。我是不要命了,那人反而怵了?!?/br> “回家之后,我爸和我媽看到我身上的傷,你都不知道他們當(dāng)時表現(xiàn)的有多夸張……哈哈哈。” 趙唯一眼神有些飄忽,眼眶隱隱有淚花浮現(xiàn),“我媽心疼得眼睛都哭紅了?!?/br> “我爸第二天找到學(xué)校,把那個臭小子狠狠訓(xùn)了一頓。張寒今知道后,帶著他一堆好兄弟把人堵樓梯道揍了一個星期。” 說到這,趙唯一表情變得柔緩:“最后他實在受不了,過來求我,說他再也不敢了。哈哈哈,你別說,還挺爽的?!?/br> “那你放過了?”林宗熙看著她。 “怎么會?”趙唯一笑著低頭,喝了一口酒,“我讓他給我當(dāng)小跟班……” “還真是你會做的事?!绷肿谖跸氲疆?dāng)時的畫面,就覺得好笑,“看來你這從小就是個小魔女,難怪當(dāng)時你都不認(rèn)識我,就理直氣壯地使喚我?!?/br> 初見的時候,趙唯一□□差點被抓,他當(dāng)時帶著值日的袖標(biāo),還沒來得及去記名,她就讓自己給他打掩護。 也想到之前和他在一起的放肆日子,趙唯一歪頭看他:“雖然你嘴上說的很不情愿,但當(dāng)時你不是也玩得挺開心的?” 林宗熙搖了搖手里的酒杯,酒紅色的液體慢慢搖晃,他仿佛通過玻璃映照下的光暈回憶什么,輕嘆一聲:“是啊?!?/br> “算是我最開心也是最懷念的一段時光?!?/br> 視線慢慢偏轉(zhuǎn)聚焦到趙唯一的臉上,他鄭重道: “我很開心,能在青澀的青春里,和你有這么一段難忘的記憶。也很遺憾,在此后我們便再無交集?!?/br> “但是,沒有關(guān)系,兜兜轉(zhuǎn)轉(zhuǎn),我們又相遇了不是嗎?” 至少現(xiàn)在的我們,還可以從頭來過,也為時不晚。 不是嗎? “是啊。”趙唯一沒有轉(zhuǎn)頭,她看著手里的酒杯,“人生無常,誰也料不到會有怎樣的節(jié)點。” 她一口把剩下的酒一口飲盡,喝完后表情有點難過,又有種悵然所失的苦笑。 “曾經(jīng)我們都很快樂?!?/br> “只是現(xiàn)在好像也沒剩下了什么?!?/br> 這大概就是命運無常之處,曾經(jīng)和現(xiàn)在,都不是由他們掌控。 林宗熙聽到她的話,心莫名一抽,看她有了醉態(tài),和記憶里放肆熱烈的女孩相比,似乎眉眼依舊相像,但她已經(jīng)變了很多。 那股凌厲的張揚已經(jīng)在時間的洗禮下,收斂了很多,也變得越來越內(nèi)放。 趙唯一默悶聲地一杯一杯喝酒,腦子里的回憶卻像走馬觀花一樣閃個不停。 回憶就像一塊懸崖邊的碎石,丟落下去,就有了無盡的下墜,無法回頭。 在這一刻,趙唯一莫名被突然出現(xiàn)的難過襲擊。 這么多年,她一直在往前走,很少停下來回憶過去,可在舊人相逢時,回憶不可控制地出現(xiàn)。 那些少年時的無憂無慮、成長的青蔥歲月、還有一步一步走來的笑意,像是無孔不入的風(fēng),在她腦子里攪起陣陣旋風(fēng)。 她真的在努力地不會回憶那些過往,也努力地去過沒有人在她身邊的生活。 可是…… 她真的很想念過去。 大家都在拼命努力維持表面的平靜,她近些年很少提及mama去世的事情,爸爸也從不主動說那些囑咐。 彼此心照不宣地做著同一件事——努力生活。 好像什么都沒變,爸爸依舊疼愛自己,張寒今也一直照料她,她依舊生活無憂,依舊可以肆恣瀟灑。 但“可以”并不代表“就是”。 在mama那場葬禮上,她失去了所有。 國外那幾年,她性格慢慢沉靜下來,雖然在爸爸和張寒今面前還是任性驕縱的,但大多一個人,或者在陌生環(huán)境下,她已經(jīng)慢慢收斂了光芒。 其實,這樣也很好。 只是,這樣的成長代價,一天一天一夜一夜國外的眼淚孤獨鑄就的。 她從不怨恨爸爸,可是mama去世后,她出國的這幾年,她真的過得太辛苦了…… 從一個光芒萬丈無所畏懼的小魔女,慢慢地,收斂了自己的棱角,學(xué)會自我成長,學(xué)會找到在失去一切后從頭開始的勇氣,學(xué)會自我保護讓自己一步步強大的生存本能。 是,她不缺物質(zhì)。 可是,哪一個十四五歲時,痛失母親,遠(yuǎn)離父親,在一個陌生國度從零開始的人,會過得幸福。 … … 梁星豈看著另一側(cè)餐桌,正喝的開心兩個人,從剛上菜一直悶頭直灌到現(xiàn)在。 不由得小聲感慨道:“仙女太能喝了吧?這都第幾杯了?” 徐海泊聞言放下筷子,也觀察了幾眼:“她看起來好傷心,快哭了。是不是醉了?” 梁星豈嘖嘖兩聲,搖頭,“你看到那誰……林、林宗熙的眼神沒有,心疼死了吧?” “我這么遠(yuǎn)看著,也心疼?!毙旌2磰A了口黃瓜。 路仁賈:“……心疼你還吃得下,你的心疼真廉價。” 梁星豈鄙視地看他一眼,附和道:“真廉價!” “誒誒,草哥群里問咱們在哪呢?” 路仁賈看到阮斯然正在群里問,順手回復(fù)道: [路人甲:草哥你要過來嘛?快散場了。] [qt:有點事。] [qt:定位發(fā)我一下。] 路仁賈哦哦幾聲后,順手發(fā)了個定位。 發(fā)完之后,覺得有點疑惑:“你們覺不覺得,草哥今天怪怪的?” 梁星豈:“?” 徐海泊:“?” “他不是說最近很忙,沒時間過來聚餐嗎?怎么這時候都快結(jié)束了,人還要過來?而且還這么急?” 徐海泊又看了眼信息:“他不說說了嗎?有點事。可能事情比較急,要找王主任吧?” 路仁賈小聲地說了一句:“……你們有沒有覺得,草哥挺關(guān)注仙女小jiejie的?” 梁星豈:“嗯???” 徐海泊補了一個信息:“那天我偷拍仙女小jiejie照片的事情,你們還記得吧?你們要問發(fā)原圖的那次!” 梁星豈和路仁賈點頭:“點頭,怎么了?” “其實那天晚上給,草哥半夜也問我要了?!?/br> “臥槽!” “真的假的?” 他倆都被震驚到了,斷情絕愛·不近女色·活菩薩·阮斯然還有保存女生照片的一天? 幾個人又翻了一遍今天的聊天記錄,越想越覺得有問題。 梁星豈男mama上身,不由得心疼起來:“怎么辦?我們草哥好可憐。” “你說他個活菩薩好不容易動心一次,結(jié)果人還有男朋友了!” “你們說這氣不氣?!” “?。?!” 徐海泊想到了什么:“你們說,草哥到時候過來,看到仙女小jiejie和她男朋友恩愛會回很扎心?” “不對???”梁星豈很快反應(yīng)過來:“夏老不是說他有女朋友了嗎?怎么還關(guān)注別的女生?” “前段時間和緋聞女友的事情不是傳的沸沸揚揚,他好像也沒有明確辟謠???” “我問他是不是喜歡人家,他還不敢回答?草哥這怎么回事?” 路仁賈:“……” 怎么分析著分析著,草哥成渣男了? * · 趙唯一喝的有點多,酒勁上來后,頭暈的難受,她有點想吐。 這頓聚餐她沒有什么,反而因為遇見江和西,回憶過去的時候,情緒上來了,沒忍住喝的有點多。 平時她也會小酌幾杯,但只是助眠,她的酒量其實很淺。 起身去洗手間的時候,林宗熙幫忙攙扶著趙唯一,陪她過去。 趙唯一路走的有點不穩(wěn),林宗熙攬著她的肩膀,體貼照料著。 一切都是暈乎乎的,走路都感覺像踩在云上,飄飄地沒有實感。 趙唯一一半陷在回憶里,一半陷在意識不清的現(xiàn)實里。 到了洗手間,她吐的昏天暗地,胃都要嘔出來,還干嘔了幾次。 不知道是生理性的眼淚,還是回憶這一路來的酸甜苦辣,以及一直克制壓抑的思念,她的眼淚止不住地流出來。 趙唯一伸手擦掉眼淚,這一刻的自己太脆弱,也太狼狽,以至于有點不像平日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