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jié)
但趙唯一發(fā)現(xiàn)真的太渴了,忍不了,于是摸索著,扶著扶梯,拖著腿,一步一步,步履維艱地下了樓。 腳踏在最后一層的地毯上時,趙唯一發(fā)現(xiàn)客廳吧臺處亮著燈,有人坐在吧臺前,長卷發(fā)披在身后,端著酒杯正在喝酒。 她一拐一崴地走上前,看來人飲酒獨醉的樣子,笑著坐到旁邊的位置:“有心事啊?半夜不睡在這買醉?!?/br> 趙愛汝倒是詫異她此刻下樓,沒多問什么,舉著酒杯看她:“要不要一起喝點?” 原本趙唯一時不想喝酒的,但看到她手中的酒瓶,棕色玻璃在燈光下有折射的光暈,酒瓶里的酒晃蕩出一層層琉璃般的細小氣泡,一看就是上等好酒。 她睡意都跑了一半,打量著趙愛汝:“你跑酒窖拿的?” 在老宅也就爺爺有收藏酒的愛好,這種酒,除了從爺爺酒窖里偷拿,趙唯一可不覺得趙愛汝能收藏的到。 見她點頭,趙愛汝給她倒了杯,酒入酒杯激起層層波紋,趙愛汝看著酒杯回答道:“嗯,睡不著就看看有沒有什么好喝的,?!?/br> 接過酒杯,趙唯一品了一口,眼睛瞇成一團,像一只午后慵懶的貓,放松得不行,笑著提醒道:“那你可要小心了,爺爺要是知道你喝了這么好的酒,估計會狠狠兇你頓。” 趙愛汝無所謂地聳肩,:“他平時舍不得喝,你不說根本不會發(fā)現(xiàn)。要是被發(fā)現(xiàn)了,你也逃不掉?!?/br> 趙唯一笑著皺了下鼻,一只手托著下巴,另一只手的食指沿著杯沿虛虛劃著,望她哼唧了一聲:“我才不管你呢。反正被發(fā)現(xiàn)了是你背鍋。” 趙愛汝表情沒太大變化,看著她,似乎在想什么,冷不丁地開口:“怎么突然決定回國了?還不和家里說一聲。是打算以后不回去了?” 一樓大廳空曠,只有零星幾只夜燈亮著,沒人說話的深夜格外寂靜。 趙唯一不回答的時候,趙愛汝也沒說話。 寂靜的環(huán)境里,能聽到門外樹林被風(fēng)吹的沙沙聲。 手指在杯沿輕點幾下,趙唯一端起酒杯,把剩下的酒喝完,抬頭看著旁邊的吧臺燈,情緒有些低沉:“其實……” “我也有點累了?!?/br>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但趙唯一知道,她聽得懂。 倒是沒想到是這個答案,趙愛汝怔了一瞬,而后笑著搖搖頭,舉起自己的酒杯和她的空杯碰了一一下:“理解?!?/br> 成年人的世界,哪有什么容易。 縱使趙唯一被嬌慣長大的人,也會有心累的時候。趙愛汝唇角不斷擴大。 小酌幾杯后,趙唯一又喝了杯蜂蜜水,她可不想明天頭疼,時間快四點了,她準(zhǔn)備上樓趁著微醺的醉意入睡,走之前給趙愛汝順手泡了杯蜂蜜水。 剛想揮手上樓,趙愛汝輕描淡寫地提了一句:“聽說你交男朋友了?” 第11章 心動第十一天 讓男菩薩的外套染上自己…… * · 拖著受傷的腿,抬步準(zhǔn)備上樓回去睡覺。趙愛汝又問了一句:“所以——” 趙唯一轉(zhuǎn)頭去看她,等待下文。 “你和阮斯然在一起了?” 趙愛汝不自住地去握住酒杯,手的力度無意識地加大,抬眸看她。 壁燈的光是昏黃色的,從趙唯一身后打光而來,她半側(cè)著身子,似乎因為喝酒的原因,在思考她的話。 光打過來,照得她的發(fā)絲都籠罩了一層光暈,側(cè)臉的輪廓更加突出,她穿了件白色吊帶長裙,又套了一件紫色針織,右肩外套下滑,露出的白皙光滑肩膀,幾縷長發(fā)剛好在胸前,黑白對比下,她白得發(fā)光。 而那張臉,明明是素顏,但眼睛又黑又亮,整個人靈氣中帶了幾分美艷。 她站在樓梯口,手腕輕搭在扶手上,很簡單的動作,她做出來就很好看。 趙愛汝一直都知道的,趙唯一很好看,她一直很好看,從小到大。 趙唯一歪頭想了下,搖頭:“現(xiàn)在還沒?!?/br> 再等等。 “不過——”趙唯一笑著緩慢了地眨了眨眼睛,直接在樓梯扶手上輕敲幾下:“愛汝姐還蠻關(guān)注阮斯然的誒?!?/br> 趙愛汝手一頓,狀似無意地解釋道:“最近大家都在討論八卦,剛好之前和他有合作過,就關(guān)注了些?!?/br> “喔。”趙唯一點頭,“我睡了。晚安。” * 趙唯一一覺醒來都九點多了,下樓的時候,一堆人在客廳坐著,見到她都一陣問候,搞得趙唯一非常不好意思。 尤其爺爺奶奶一陣心疼,非要留她幾天,說中午和晚飯給她燉豬腳湯補補。 趙唯一笑著說好,等吃完早餐之后,她陪著爺爺奶奶一整天,說了不少趣事逗他們開心,還一起拍照,說要打印出來。 晚飯的時候,趙唯一還沒準(zhǔn)備好,就被自己爹有事的名義叫走了。 只是上車她才記起,阮斯然給自己穿的外套忘記帶了,她叫人幫忙去取。 她坐在車里,沖著家里幫傭阿姨說:“就問昨天說得長款外套,就在我房間的沙發(fā)上,麻煩阿姨幫我拿一下?!?/br> 阿姨剛要轉(zhuǎn)身去拿,趙愛汝制止了:“我去幫你拿吧。” 趙唯一看了她幾秒,點頭:“麻煩了。” * 梁星豈早上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阮斯然正趴在桌上畫圖,走進細看,發(fā)現(xiàn)昨天他提到的優(yōu)化點,不但得到了實現(xiàn),還做得更好。 “草哥,你這還讓不讓人活啊?!绷盒秦M把早餐放到一邊,“你這太強了。感覺和你一起組隊參賽,完全是躺贏?!?/br> 阮斯然畫完剩下的筆觸,埋頭回答:“后面有要你幫忙的時候。” 梁星豈笑著坐下:“那太好了?!?/br> 阮斯然注意力還在圖紙上,昨晚睡了一會,就發(fā)現(xiàn)有些失眠,索性繼續(xù)完成參賽作品,投入進去發(fā)現(xiàn)時間過得很快,而且,這種全身投入的感覺,讓他心安。 掌控自己節(jié)奏,主導(dǎo)自己思緒的感覺,讓他覺得分外心安。 梁星豈看著面前伏案畫圖的男人,窗外大片陽光灑進來,阮斯然的黑發(fā)因為低頭的原因,柔軟地耷拉下來,遮住了那雙湛黑又不辯神色的眸。 修長白皙的指節(jié),握筆揮動的時候,覺得他是在做一件賞心悅目的事情。 梁星豈思緒飄忽起來,看著眼前褪去青澀,充滿男性魅力的人,忽然想起大一剛認識阮斯然的時候。 那時候的阮斯然倒不像現(xiàn)在這么無所情緒,如果要對比兩者之間的區(qū)別,他只能想到一個代表。 大一到阮斯然是剛?cè)敕痖T的弟子,而大三下的阮斯然是兩眼空空坐定成佛的菩薩。 似乎沒有太大的去區(qū)別,但相處三年下來,梁星豈還是更喜歡大一的佛家弟子。 最起碼對世俗還有些情緒和反應(yīng),偶爾也會縱著他們玩鬧。 雖然冷著一張臉,但又不是那么拒人千里之外。 其實最開始梁星豈對阮斯然蠻好奇的。 因為還沒進學(xué)校就聽說,隔壁省狀元高分進了建筑系,成績可以說是一騎絕塵,而且不知道哪里傳出來的風(fēng)聲,說人特別帥,校草級別的。 梁星豈也是有幾分小帥的,偶爾在路上也有人搭訕要聯(lián)系方式,放到學(xué)校也能算個班草級草什么的。 聽到這些他當(dāng)場嗤之以鼻,覺得哪能高考狀元還帶著校草臉,還是他們一堆糙漢聚集地的建筑系。 結(jié)果見到真人后,梁星豈是真服了。 老天爺喂飯吃你能怎么辦? 他開始觀察這個室友,覺得這人有點傲、有點裝b、潔癖一級患者。 雖然話少,但也不算難相處,梁星豈也就沒太在意。 但相處一段時間后,梁星豈又發(fā)現(xiàn)阮斯然太讓人火大了。 只要和他一起,基本梁星豈會被自動忽略成為背景板。 路上、食堂上,阮斯然會被人偷偷看,時不時還會有膽大的小姑娘上前搭訕,梁星豈覺得自己從曾經(jīng)的校園風(fēng)云人物淪落到了炮灰。 這種差距就像—— 就這樣也就算了,大不了沒事不和阮斯然同行就行了,而且,阮斯然這個人似乎更喜歡獨來獨往。 關(guān)鍵是,課堂上,各科老師都換著法夸。后面阮斯然加入學(xué)生會競選會長后,還干得風(fēng)生水起。平日的一些專業(yè)領(lǐng)域比賽也時不時拿獎回來。 梁星豈覺得自己就算心態(tài)再好,也扛不住這么打擊。 專業(yè)課吊打,顏值吊打,能力吊打,幾乎全方位吊打。 梁星豈后來只能安慰自己,阮斯然平日看起來花銷節(jié)儉,家境似乎普通、甚至還有點貧困。 因為他看見阮斯然在校外打工過。 最起碼自己家境略勝一籌。 直到大一下學(xué)期,一次意外事件,打破了梁星豈對阮斯然的刻板印象和所有認知。 包括這次想要不留余地地幫阮斯然,也是不經(jīng)意窺見,這個男人遠比想象的那般不經(jīng)人情。 那次…… 那次是一個…… “你昨天晚上讓郭陽過來了?”冷不防地,一句話,把梁星豈喚回神。 寸頭男就是郭陽。 梁星豈輕咳一聲,摸著脖子,訕笑道:“啊這……怎么說呢……” “我就是擔(dān)心你晚上一個人不安全……”說到后面,聲音幾乎沒了。 阮斯然抬眸,漆黑的眼看著他,不說話。 梁星豈覺得阮斯然不說話的時候最讓人有壓力,就想現(xiàn)在,他一句話不說看著自己的時候,他就開始心虛了。 在梁星豈快扛不住,準(zhǔn)備滑跪道歉的時候,阮斯然收回眼神,去拿旁邊的早餐:“下不為例。”“絕對不會有下次了!”梁星豈信誓旦旦地保證。 其實原本他也覺得,阮斯然其實也不過是一個沉默寡言長得還不錯的人。有那么點姿色,也有點能力。 但真的遇到點什么,這人不一定能扛事。 可誰他媽能想到……這么一個看起來與世無爭的人,真的狠起來,比誰都有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