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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朱顏禍妃在線閱讀 - 第206節(jié)

第206節(jié)

    “我從來知道她的性子,亦知道過去的事情,不可追溯不該執(zhí)念。”

    “那你……”

    “我想要讓她重新看到我,接納我?!?/br>
    “只是接納,而非愛慕?”

    “是,我不強求她再一次愛上我,我心里對她始終不變,就足矣?!?/br>
    面對這樣坦然的蘇彥,容月卻感到莫名的突兀與不可思議,要知道眼前這個人,他是鎮(zhèn)國公府的嫡子、東昭帝后膝下長大的故人之子、是云麾軍的首領(lǐng)、東昭最年輕的將軍啊,他可是蘇彥啊,竟為了小漪,這般委曲求全……

    蘇彥從容月翻覆不定的目光中讀懂了什么,自嘲道:“覺得這樣的我,很卑微,是嗎?”

    “卑微”這個詞眼用在蘇彥身上實在太重,可容月沉默足以見得這并非言過其實,蘇彥豈會不知慕云漪早已心有所屬?

    蘇彥苦笑一聲:“尊嚴和驕傲于我來說固然比命還重要,可是與失去云漪相比,就根本不值一提了。何況,當初是我瞎了眼蒙了心,輕信楚婳、傷了云漪的心,弄丟了我們之間的情分,自己犯下的過錯,如今這些困苦合該由我親自受著。”

    蘇彥已經(jīng)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容月還能說什么?只是蘇彥雖然是這樣的心思,一切都還要看小漪自己的選擇。

    “無論如何,我只希望小漪遵從自己內(nèi)心,便好?!?/br>
    卻說慕云漪與蘇婥那頭,自然是蘇大小姐“不計前嫌”,二人“重修舊好”。

    雖然起先她口口聲聲說道:“若不是今兒個恰好饞這酸酸甜甜的葫蘆果兒,我才不讓你進我這小院兒呢!”

    但下一刻便歡歡喜喜地拉著慕云漪的手進了屋子,倆人聊到亥時,直到蘇婥在塌上瞌睡了,慕云漪才悄悄離開。

    關(guān)門時,看著蘇婥的睡顏,不禁暗暗感嘆,蘇婥究竟是如何做到機警沉穩(wěn)的同時,又保有天真爛漫的心性,這于皇族世家的女子來說實屬不易,而蘇婥卻始終平衡的恰到好處。

    這樣子的女孩子合該得到世上最美好的寵愛。

    走出蘇婥院子時,鎮(zhèn)國公府已是私下安靜,唯有幾聲盛夏的蟬鳴偶爾聒噪。

    正要回去,一身影從旁邊走了出來,迎著石子路邊上的夜燈,慕云漪看到了蘇彥的面容。

    “你不是回去了嗎?”

    “想著婥兒定不會早早放了你,從婥兒到你的秋桐館又不算近,于是處理了書桌上剩下的軍務(wù),便又出來了?!?/br>
    “哪兒就那么矯情了,雖說這鎮(zhèn)國公府大得很,我去的地方不過這幾個,路是記得的。”慕云漪滿不在乎的指了指秋桐館的方向。

    面對慕云漪日常的“不解風情”,蘇彥撓了撓頭憋了半天道:“夜路,有人陪著總是好一些的?!?/br>
    慕云漪淺笑,“好?!?/br>
    與慕云漪同住鎮(zhèn)國公府的這幾日,容月總能看到她從暗衛(wèi)和信鴿腿上接收到不同的字條。

    即使沒有開口去問,容月也可以猜想到,小漪是在尋找慕修的下落。

    然而她默默地看著,并沒有哪一張字條能夠讓慕云漪黯然的目光稍稍亮起。

    直到七八日后,再也沒有信鴿飛來,暗衛(wèi)也再沒有遞來字條,而慕云漪也再沒有每隔一個時辰便朝鴿子飛來的方向張望。

    卻沒有想到,這一晚又有字條傳來。落霜拿著暗衛(wèi)傳進來的字條進屋來,慕云漪卻十分不耐地皺了皺眉頭,“不看不看?!?/br>
    “這……”落霜拿著字條左右為難,“那這字條?!?/br>
    院子里的容月正好看到這一幕,便走進屋子對落霜道:“你家主子都說了不看,這字條便沒什么用了,你去小廚房,把這字條丟進爐火便是了?!?/br>
    “是,奴婢這就去?!睓C靈如落霜,一下子便看出容月的意思,便順勢與她一唱一和。

    果然,看到落霜轉(zhuǎn)身就要去少了字條,慕云漪連忙起身,箭步?jīng)_到落霜身邊,搶過字條道:“給我給我,萬一是云鐸給我的,燒了怎么行。”

    落霜沖容月吐了吐舌頭偷笑了一下,便退下去了。

    然而容月很快便發(fā)現(xiàn),這一次看了字條之后的慕云漪,面上雖然不再是失望和氣惱,卻也沒有欣喜和滿足,反倒是滿目愁云與擔憂

    “小漪,怎么了?”

    慕云漪將字條遞給容月,右手慢慢的蜷住、握緊,直至微微有些顫抖。

    “西穹那邊,果真還是出事了?!?/br>
    第415章 我的宿命

    容月看過字條上的內(nèi)容,亦眉頭緊蹙,作為行軍之人,什么權(quán)謀派系、爾虞我詐、制約利用,她向來不是很懂,她一心只有效忠西穹和蕭野、獲得勝利與榮耀,所以從不上心于朝堂上那些盤根錯節(jié)的政事。

    可這字條上的內(nèi)容她還是看得懂的:雖說舊朝之流基本彈壓住,但仍有余孽潛伏在暗處,今日漸有重新出動之勢。

    然而慕云鐸縱使能力如何強大,也總有顧不得的時候,加之近來多將精力放于西南水患災(zāi)情和外族政局之上,于是那些包藏禍心之人開始興風作浪、禍亂朝綱。

    容月也忽然想起來,在出發(fā)來東昭的前一日,蕭野對她說的話,“皇上這江山如今看似穩(wěn)固,然道阻且長啊?!?/br>
    “云漪,這……”

    “呵,堂上君王兩只手,一曰兵,二曰錢,如今軍權(quán)牢牢掌握在云鐸手中,他們自知無法動搖兵權(quán),便從經(jīng)濟方面入手,戶部和工部現(xiàn)在都已是亂作一團,鹽市和布市也被那趙、周兩家壟斷,雖說他們并非官家氏族出身,可他們當初是誰的人,大家一清二楚?!?/br>
    莫說容月了,西穹上下皆知道,趙、周兩家根本是奚太后的人,否則他們當初不可能在各自的領(lǐng)域里一家獨大。

    “后來咱們皇上剛登基時,這兩家低頭服小,更是交出了手上大多鋪子的經(jīng)營權(quán)和巨額的金銀,看他們態(tài)度這般主動,皇上才勉強放他們一馬,沒想到竟是在此時趁虛而入、卷土重來。”

    “他們何等精明,當初獻上的所謂金山銀山,不過是九牛一毛,自然了,他們能夠這般順利的卷土重來,身后的‘推動者’也是功不可沒?!?/br>
    “你覺得他們身后的力量是誰?慕凌的舊部,奚太后母子余黨?還是那幾個早有異心的外藩?”

    “每一個都不能排除,這就是作為君王的宿命,坐上龍椅的那瞬間,是他得到無上權(quán)力的時刻,也是再也無法睡一個安穩(wěn)覺的開端?!?/br>
    “云漪,你預(yù)備怎么做?動身回去?”

    慕云漪沉吟片刻卻是搖了搖頭,“事已至此,我趕回去只怕不會有太大助益,倒不如留在外,不露面,他們便會掉以輕心?!?/br>
    “可若不回去,你豈非更加無力?”

    “我與蘇彥之事,雖東昭已經(jīng)傳得沸沸揚揚,可西穹那邊還沒有人盡皆知吧?”

    “是,我來時,也只有個別人知道你身在何處,至于與東昭再次聯(lián)姻之時,就更是鮮少人知了?!蹦皆其糁?,容月已聽出些端倪,“小漪,你的意思是……”

    “國公夫人說的沒錯,想要守住西穹的江山,守住云鐸的王座,只靠‘內(nèi)力’是遠遠不夠的,我們還需要一個強有力的外援作為依靠,而東昭的鎮(zhèn)國公府眼下便是最好的選擇。”

    “什么?”容月上前一步拉住容月的手道:“小漪,你不要沖動啊,至少現(xiàn)在皇上那便還沒有消息傳來,或者泫音城里的狀況沒那么糟糕?”

    “不,我太了解云鐸了,就是因為他至今什么都沒有給我說,才是最糟的情況,他知道我身在東昭鎮(zhèn)國公府安穩(wěn)度日,想要自己抗下一切,不讓我cao心?!?/br>
    “那,那或許還有別的法子,我們再從長計議?”

    “阿月,沒有時間了,朝堂風云說變就變,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云鐸和如今他的擁護者們陷入險境。”

    “可就算是這樣,就一定要你犧牲掉自己的情感,用婚姻來獲得力量嗎?”

    “自古以來,聯(lián)姻就是連結(jié)和穩(wěn)固兩個族系最好的方式,也是最牢靠的紐帶,而且……”慕云漪看著容月,抿起嘴笑得那樣平靜,“阿月,無論是當初嫁給東陵翊,還是如今與鎮(zhèn)國公府聯(lián)姻,為西穹而活,就是我的命。”

    容月看著慕云漪,久久說不出話來,才知原來這些年,隱藏在沐浴一那雙紅眸之下的使命與無奈的分量,遠比容月感知到的重更多。

    接下來的幾日,慕云漪在東昭的處事有了明顯變化:對鎮(zhèn)國公府尤其是國公夫人不再過分的禮敬,反倒是常與他們主動攀談。

    與蘇彥之間更是開始變得微妙,不僅共進午膳、晚膳,二人會一同去近郊騎馬射箭,慕云漪甚至主動提出要去蘇彥帶的軍營瞧瞧。

    二人出雙入對,咋看任何外人看來,簡直是天造地設(shè)、彼此屬意,甚至蘇婥都覺得慕云漪重新開始對哥哥用情,可唯有容月看得揪心不已。

    蘇彥那日已經(jīng)明言,心甘情愿這樣糊涂下去,可慕云漪呢?也要這般自欺欺人下去嗎?

    終于,她忍不住了,在這一日慕云漪與蘇彥從外面回到府上之后,直接拉她進了屋子。

    “阿月,你這是怎么了急匆匆的,容我喝口茶呀。”慕云漪不解的看著她。

    “小漪,你真的決定了嗎?就這樣,與蘇彥一起?”

    “蘇彥有什么不好呢?他本就是我舊日的愛人。”

    “你也說了,是舊日的愛!”面對慕云漪這樣的從容,容月有些氣惱,“你以為我看不出來嗎?你眼里那個人根本不是他!”

    “你看得出來沒關(guān)系,只要別人看不出來,便足夠。”

    容月被這她這一句噎住,好半天繼續(xù)道:“那,那慕修呢?慕修怎么辦?”

    “慕修……”慕云漪頹然一笑,像是問容月,又像是在自問,“他明明活著,可是這么久了,他在哪?”

    “慕修必然有他的難言之隱啊?!?/br>
    慕云漪搖著頭道:“我信他定是有難言之隱,慕云漪可以一輩子等他,可是安和公主,等不起了?!?/br>
    容月感覺有什么東西哽在胸口,卻再也說不出什么。

    慕云漪輕聲嘆息,“慕修是我的慕修,可云鐸也是我的云鐸,西穹,更是我的西穹啊?!?/br>
    容月的目光終于松動,“我明白了,小漪,我陪著你。”

    “阿月,你總是懂我的?!?/br>
    “還有一事我一直想問你?!?/br>
    “嗯?你說。”

    “是關(guān)于那位東昭大皇子,你們之間……究竟是怎么回事?”

    第416章 座上賓

    四目相對間,容月知道自己問對了,慕云漪每每對自己露出這種故作神秘的目光,便是要坦白一切的時刻,若非如此,慕云漪不會給任何人露出破綻,讓別人妄想揣測、琢磨她。

    豈料容月正欲發(fā)起下一步“進攻”之時,碧瀅跑了進來。

    “主子,您看誰來了!”

    慕云漪與容月雙雙回頭,不等二人猜測,便有人后腳踏進門來。

    “孟漓?!”

    對于孟漓的出現(xiàn),是情理之中,卻是意料之外。

    西穹那邊最先得知鎮(zhèn)國公府心思的,是孟漓,而容月便是從孟漓口中得知才趕來東昭。

    只是慕云漪沒有想到,孟漓的動作這么快。

    “你就這么進來了?”對于孟漓的出現(xiàn),容月反而不好奇,她所意外的是,怎得孟漓就這樣大搖大擺地出入鎮(zhèn)國公府。

    “這有什么,他們知道我來了,恨不能八抬大轎,把我請進來供著?!泵侠鞗]所謂的擺了擺手,揚起的語調(diào)卻透著小小得意。

    慕云漪笑道:“這倒不是虛言,要知道當初蘇彥命懸一線之時,孟漓千里送來九轉(zhuǎn)萬毒膏相助,他如今可是鎮(zhèn)國公府的座上賓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