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您找我?！碧罩勹さ碾S從魏三利落的走進書房。

    魏三與陶仲瑜年齡相仿，自小便跟在與他身邊，忠心耿耿，與他一同習(xí)武，是陶仲瑜最信賴之人。

    “司空少楊并未露面，官府也沒有半點消息，我想，宮中那位為了保護他，應(yīng)是把他藏起來了，很有可能在大牢里面。”

    魏三一面聽著，一面順著陶仲瑜的話想著他下一步的行動。

    “既然蘇婥小姐已經(jīng)答應(yīng)與您完婚，眼下又沒有司空少楊出來搗亂，這不正是個好機會？”

    陶仲瑜搖了搖頭：“只怕免夜長夢多......”

    魏三多年在他身邊，怎會不知他所想，隨即心領(lǐng)神會的點點頭：“事不宜遲，少爺，我今晚便去動手?！?/br>
    就在魏三準(zhǔn)備出門之時，陶仲瑜突然又?jǐn)r住了他：“慢著，曾經(jīng)司空少楊曾識破了含煙在他酒中下藥一事，我差點忽略了，作為禁衛(wèi)軍統(tǒng)領(lǐng)的司空少楊，自然能輕易的察覺出毒藥的存在?！?/br>
    聽到這里，魏承猛然一驚，是啊，讓安插在牢里的人手下藥不難，可司空少楊一旦發(fā)覺，屆時鬧開了豈非無端惹人懷疑。

    第132章 陶家家產(chǎn)

    “這該如何是好！”魏三有些慌亂，少爺?shù)幕槠趯⒅?，若此計行不通，一時半會還真的難以下手，眼瞧著官家有意偏袒司空少楊，拖下去只會越來越棘手。

    須臾之間陶仲瑜徑自笑了起來，笑聲陰冷，讓魏三不寒而栗，錯愕的盯著他：“少爺您這是？”

    “我怎么忘了，有一個極好的人選可以代我們料理了司空少楊，根本不需親自動手，這下司空少楊想不死都難了！”

    ……

    聽了那小跑堂所講所述，秋景瑄沉思片刻，張口卻是問了與其所講之事無甚關(guān)聯(lián)的話題：“你可否告訴我，是什么緣由你今晨沒有第一時間告知我實情，而又是什么原因，今晚我放了你們，你又決定告知于我呢？”縱然秋景瑄急需線索，卻仍舊保持著極高的警惕。

    “今早小人知道含煙jiejie被殺之后非常震驚和難過，我們酒樓也隨之被封，看著兵爺?shù)臉幼樱∪撕ε?，況且小人也并不確定所看之事的虛實，所以實在不敢貿(mào)然說出來，怕惹了是非，把自己搭進去，還有......”說著，小跑堂怯怯的看著秋景瑄。

    “還有什么？”

    “還有小人今早不確定您究竟是真的想調(diào)查出殺含煙jiejie真兇的人，還是......”說到這里，小跑堂猶豫的撓了撓頭。

    “還是敷衍了事，甚至殺她之人也與我有關(guān)？”秋景瑄大致猜出他的意思。

    小跑堂以為秋景瑄生氣了，連忙道：“不不不，小人……小人就是怕自己看走眼?！?/br>
    “那你方才又是如何確定我是值得你來告知一切的人？”

    “小人也不知道，只是第二次見到您時，無意中看到您的眼神，沒有一點jian詐陰險之色，反而滿是焦急擔(dān)憂，又見眾人離去您還在尋找線索，所以小人想您……您應(yīng)該是好人……小人嘴笨，大人見笑。”

    秋景瑄拍了拍他的肩膀，回應(yīng)著他的信任。

    “含煙jiejie有恩于小人，前年我家哥哥賭錢鬧事，欠下一大筆債，債主說若是三日不還就要砍掉他的左手，我們這些跑堂兒的平時掙的本來就少，家里又窮，哪有辦法償還，結(jié)果含煙jiejie知道了，竟替我們兄弟還了那些錢。平時含煙jiejie也從來不把我們這些跑堂打雜的當(dāng)下人，對我們都如親人友人一般，小人真的很感激她，如今她卻被殺了......”說到這里，小跑堂一陣哽咽，顫抖著捏緊了拳頭。

    秋景瑄不作聲，只用理解和關(guān)切的目光看著他，待他平復(fù)之后繼續(xù)后面的話。

    “我們雖然被禁止出入于酒樓，卻也聽到了外面的流言，很多人都傳說含煙jiejie是司空大人殺的，這，這不可能！”

    “為什么不可能？”秋景瑄聽到跑堂提到了司空少楊，目光收緊。

    “含煙jiejie當(dāng)年是得司空大人相助，才有了后來的名聲和成就，兩個人是知己好友。外面?zhèn)髀勊究沾笕耸且虻貌坏胶瑹焜iejie而殺了她，可別人不知道，我卻清楚，他們二人之間，其實是含煙jiejie傾慕司空大人的，那小人就想不通了，司空大人無緣無故又為何要殺了含煙jiejie呢？”

    關(guān)于司空少楊與含煙的淵源，他多多少少也聽到過一些，只是坊間傳聞大多說的曖昧又浮夸，倒不如這小跑堂說的有理有據(jù)。沒想到他年紀(jì)尚小卻是心思通透。

    “小人所知就是這些了，也不知對大人您有沒有用?！?/br>
    “謝謝你信任我，你所講之事，都很重要?！?/br>
    “真的嗎？”小跑堂眼睛亮了起來，“含煙jiejie如今在天上若知道司空大人被誣陷，恐怕更加無法安息！還求大人一定要查出真兇，為含煙jiejie報仇，也還司空大人清白！”說罷，小跑堂跪在地上，磕頭懇求。

    秋景瑄立馬扶起他，“我一定今早捉拿真兇，讓含煙安息。”

    果然，又過了一晚，上陵城內(nèi)的流言更是沸反盈天，就連忙著籌備婚禮的鎮(zhèn)國公府內(nèi)的家仆們也都在嘀咕著此事。

    “方嬤嬤，去告訴他們，若誰再討論那宗命案，傳到我耳朵里，立即拖到后院打上二十板子！”姜氏怒拍桌子，手腕上的鐲子撞得脆響，“明兒就是婥兒的大喜日子了，偏偏前日城里鬧出了這么大的命案，真是晦氣！”

    “是誰惹岳母大人生氣了？”陶仲瑜被下人們擁進前廳。

    “仲瑜你怎么來了？”姜氏見到自己的準(zhǔn)女婿，登時眉開眼笑。

    旁邊的方嬤嬤也是笑吟吟：“夫人這還不知道嘛，咱們姑爺這是一日液等不得了，大婚前一日非要親自來看看新娘子呢?！?/br>
    陶仲瑜作揖行禮：“讓岳母大人見笑了，小婿知今日上門有失禮數(shù)，只是方才從城外歸來，心里想著蘇婥meimei，不知不覺就到了府門口了。”

    “無妨無妨?！苯嫌衷鯐恢?，年輕人相思情濃是在正常不過的事情了，說明這陶仲瑜是真真把女兒放在心上，“天兒還這么早，你出城去做什么了？”

    “小婿名下那些莊子，雖說平日都是由可靠的人打理著，但成婚后慢慢都要由蘇婥meimei打理了，小婿放心不下，所以昨日就出城去各個莊子上打理了一番?！?/br>
    姜氏面上笑意更濃，“婥兒年輕，又向來是被我慣壞了的，我總擔(dān)心她嫁人之后，打理內(nèi)院、司賬中饋之事，會有疏漏不足，如今看你這般替她打算，我也就放心了?！?/br>
    “岳母放心，小婿定不會叫婥兒因后院之事疲累，若她不想上手，只管讓管家打理便好！”

    陶家主母、陶勉的正妻幾年前亡故，陶老爺之后未再續(xù)弦，雖多房妾室中也不乏家世不俗或是精明能干的，但賬房目前是交由老管家手中打理。

    陶仲瑜是家中嫡子，今后必會繼承家產(chǎn)，蘇婥自然就是陶家未來的主母，要管理這金山銀山堆砌起來的陶府絕非易事。

    城郊的幾個大莊子不過是陶家家產(chǎn)的冰山一角，東昭各個城里大大小小的商鋪、港口的貨船倉庫以及郊外的許多制造工坊，陶家的財產(chǎn)多的根本不可細(xì)數(shù)，不易歸不易，話又說回來，換做任何一個女子嫁入這樣一個沒有婆母、又富可敵國的人家，都是求之不得，可新娘子蘇婥對此似乎毫不在乎。

    第133章 大婚前日

    大婚前一日，兩位新人是不可見面的，又念及陶仲瑜心焦，姜氏便著人在廳里擋了一道屏風(fēng)，讓兩人隔著屏風(fēng)說上幾句話。

    將蘇婥喚來之后，姜氏和一并仆人婢子都下去，只留兩人于廳中。

    “明日便是你我的大婚之日，緊張嗎？”陶仲瑜搓著手，雖看不見自己的未婚妻，但仍是滿臉期待。

    怎料蘇婥只淡淡的說了一句：“還好?！?/br>
    這一句讓陶仲瑜的熱情登時退了幾分，但很快他又開了口，言語依舊那般溫潤：“婥兒，我一定會讓你成為世間最幸福的女子。”

    陶仲瑜不經(jīng)意的看了一眼窗外的日頭，此刻，那個人應(yīng)當(dāng)已經(jīng)進宮了，今夜之前，一切阻礙自己和蘇婥的人與事都將不復(fù)存在。

    蘇婥，你只屬于我陶仲瑜一人！

    方過午時，御膳房將皇帝的午膳擺好，小太監(jiān)一道道的試過了菜，正準(zhǔn)備為皇上布菜，這時康公公神色匆匆地走了進來，雖說行至御前已留意放慢了腳步，但是臉上仍是難掩凝重。

    對皇帝一番耳語后，皇帝亦流露出震驚之色，立即放下了筷子道：“把人帶到御書房來！”

    午后的御書房靜謐得有效壓抑，所有奴才都在門外候著，書房內(nèi)只有皇帝和中間跪著的一名脊背已有些佝僂的老者。

    此時的皇帝，臉上是怒不可遏的寒意，他緊握著龍首雕紋扶手，雙手關(guān)節(jié)處露出慎人的白色，胸口劇烈起伏，顯然因著方才面前這人所說之話產(chǎn)生了極大的情緒。

    皇帝閉上雙眼，平復(fù)片刻后，突然張開雙眼，目光兇狠如刀片。

    “來人！”

    密牢內(nèi)，司空少楊躺在有些潮濕的稻草上，看著四方狹窄黑暗的空間，上著沉沉鎖鏈的鐵欄，想起多年前自己也曾被限制在北羌奴隸場那陰冷殘破的木屋中，仿佛一切都如那時一樣，黑暗得看不到盡頭，但心境確是截然不同。

    那時的他，一心求死，對這世間沒有半分留戀，而如今，盡管他仍舊不畏死亡，然而心中卻多了一份牽掛......

    牢門鎖鏈被打開的聲音使得司空少楊回過神來，接著，一個人端著托盤走了進來。

    他自然認(rèn)得那人，正是皇帝身邊的康公公，只是不知他夜來大牢，究竟所為何事。

    康公公恭敬的對司空少楊開口說道：“司空大人有禮，陛下見牢中陰寒潮濕，雖你還有嫌疑在身，念及往日之功，特賜御酒一杯！”說罷，他將托盤放在司空少楊面前，又向他亮出了手中的金牌。

    這康公公本就是皇帝的親信之人，司空少楊看到那令牌后更加確定，這必是陛下之意。

    一般帝王要處死某人，為了體面一些，便說是賜酒。那么面前這酒恐怕......司空少楊端起那樽琉璃杯，鼻翼輕動，霎時便知曉這杯中之物究竟為何。

    司空少楊抬起頭看向康公公，卻他的臉上除了痛惜之外，沒有透露出任何其余的情緒，到底是御前的人，這種時候不會多言一句。

    只是，皇上這般突然地要賜毒酒給自己，若是因為含煙命案一事，大可公開審理處死，若不是因為那件事，那么能讓他非要在密牢內(nèi)處死自己的事也只有......莫非皇上已經(jīng)知道當(dāng)年自己給先皇下藥一事？

    也罷，當(dāng)初自己本就一心求死，本想殺了先皇再自殺殉國，怎料他在先皇臨終前卻得知自己做的一切先皇都早已知曉并且毫不拒絕，逼得他以愧疚之心效忠東昭。這么年來，司空少楊漸漸放下了仇恨和愧疚，忠心于東昭，那么如今君要臣死，臣自然不得不死。

    多活的這些年都是賺來的，又認(rèn)識了那樣明艷動人的她，讓自己的人生不是那般灰暗，已是于愿足矣。如今她已有陶仲瑜的照顧，又有蘇家的保護，自己也沒有什么放不下的了。

    司空少楊雙手端起酒杯舉至額前，跪在手持令牌的康公公面前道：“臣，謝恩！”

    語畢，將酒杯端至唇邊，仰頭一飲而盡。

    再見，婥兒。

    后一日清晨，鎮(zhèn)國公府大門外便已密密麻麻聚集了一群群的人，上陵城百姓知道今日是蘇家嫡女與陶家嫡子結(jié)親成婚的日子，都希望一睹這上陵城“第一貴女”出嫁時的模樣。

    由于時間尚早，迎親隊伍還未到來，百姓們都伸著脖子透過那敞開的大門向里看著，庭院中的仆人們忙碌的進進出出，雖然蘇府早已是張燈結(jié)彩、滿是紅燈喜字，但府中眾人還是沒有一點松懈馬虎，生怕有一絲問題出現(xiàn)，礙著了小姐的大喜日子。

    門外的人們議論紛紛，有談?wù)撎K婥霞帔樣式的，有談?wù)撎占移付Y的，更有唏噓贊嘆這兩家聯(lián)姻后，鎮(zhèn)國公府在東昭權(quán)貴府第中的地位將更加無人能及。

    將至晌午，迎親隊伍的吹打樂聲由遠(yuǎn)及近，眾人一時間紛紛將目光轉(zhuǎn)去。

    之間陶仲瑜身著大紅喜服高騎白馬之上，八人抬的龍鳳呈祥喜轎緊隨其后，他滿面紅光，一路上還不忘記朝左右人群作揖，感謝眾人的祝福，端得是妥帖又得體。

    雙掛鞭炮響起，場面更是熱鬧非凡，炮聲停止后，陶仲瑜也隨之下了馬走進府內(nèi)，拜見岳母、迎接親娘。蘇府院中的仆人分兩排站開，這時所有的議論聲夏然而止，人們期待著向前廳大門處投去好奇和興奮的目光。

    一柱香的時間，人們便看到新郎官喜氣洋洋地走了出來，身后是蘇彥背著頭頂紅喜蓋頭的蘇婥，雖說蘇婥未有露出面容，但這一身正紅嫁衣霞帔已足以讓百姓們歡呼雀躍。

    蘇彥停下腳步，讓背后的meimei向眾人略微頷首致意后，將她送上了花轎。

    “婥兒，記著，任何時候，若你受了委屈，隨時回來告訴哥?！?/br>
    “哥哥，婥兒知道了。”

    看著女兒上了花轎，一旁的蘇母姜氏已是哽咽不已，便揮手邊抽出了帕子。

    陶仲瑜上馬前再次對姜氏行了一禮，“岳母大人放心，我定會好好待婥兒?！?/br>
    第134章 蘇婥大婚

    姜氏邊拭著眼角的淚水邊點點頭，“好孩子，我就把婥兒交給你了?！?/br>
    蘇彥心中也不是滋味，喚了一聲：“妹婿”，拍了拍陶仲瑜的肩膀，千言萬語便都在其中了。

    這時跟隨陶仲瑜來的喜娘上前來提醒道：“吉時已到，咱們該走了?！?/br>
    蘇彥聞言，揚了揚手不忍再看：“去吧?！?/br>
    陶仲瑜道：“接你們的車馬隨后就到，我和婥兒先走一步。”說罷他跨上馬背，向迎親隊伍揮了揮手，奏樂隊伍吹打地更加響亮，眾人朝陶府走去。

    直到迎親隊伍消失在視野中，百姓們雖仍是意猶未盡，更有想要追著迎親隊伍走的，但眾人聽說為著兩人大婚，陶家周圍的四街八巷都戒嚴(yán)了，唯有手持喜帖的馬車才可靠近，一般百姓自然是無法湊這個熱鬧了，所以待鎮(zhèn)國公府的幾輛馬車前往陶府之后，眾人便漸漸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