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jié)
姜妙戈看得瞠目結(jié)舌,忙去看他是否受傷了。 狼鑫卻還是露著雪白牙齒,笑道:“這酒真帶勁兒!”他的目光鎖定在包裹里剩下兩瓶酒上面。 姜妙戈已經(jīng)檢查好了裝備,見這家伙竟然含一嘴玻璃渣都毫發(fā)無傷,忍不住開始考慮方才玄燼不行就平局的提議。 她沒心情再請狼鑫喝酒了,把剩下的兩瓶酒連同包裹里剩下的武器皮套等東西都收到演武臺角落去。 姜妙戈摸了摸身后略顯巨大的紅色背包,道:“我好了。你退回到另一邊去,咱們開始吧?!?/br> 狼鑫道:“你都準備好了嗎?我等到你完全準備好?!?/br> 等了五年才來一個挑戰(zhàn)者,狼鑫可是希望對手發(fā)揮出完全實力的。 姜妙戈仍是摸索著身后的背包,道;“我的確已經(jīng)準備好了?!?/br> 狼鑫望著她,熱切道:“請你一定出全力擊敗我?!?/br> 姜妙戈的手放在身后背包上,已經(jīng)扭頭去看高臺上發(fā)令的官員,口中道:“我明白的。如果我輸了,你只能殺死我?!?/br> 高臺上發(fā)令的官員看到兩人各自就位,先舉起了黃色旗子,表示進入準備狀態(tài)。 滿場觀看的人,在看清挑戰(zhàn)者身形時,都已經(jīng)開始竊竊私語。 達官貴人,有的聽說過來挑戰(zhàn)的是姜妙戈,而他們也知道姜妙戈是宋元澈送給皇帝的禮物。但這女孩既然敢挑戰(zhàn)狼鑫,必然是有過人之處的。 有人低聲道:“那日花船宴會,你去看了嗎?聽說就是這位姜姑娘從紅粉樓花船上一躍而下,一路游到廢帝船上。皇帝派了幾百侍衛(wèi)入水去追,沒有一個人能追上?!?/br> “這必然是以訛傳訛,我看她不過是個十四五歲的小姑娘,雖然穿戴了些奇怪的東西,但畢竟身量擺在那里,她恐怕連狼鑫一臂之力都擋不住?!?/br> “真是可惜了。據(jù)說是個絕美的小姑娘……”那人說著,拼命身體前傾,想要看清姜妙戈的面容。 在廢帝玄燼所在的次高臺上,也有類似的閑言碎語飄入他耳中。 宋元澈侍立在旁,小心翼翼窺探著廢帝的神色,卻始終無法從少年神色間讀出他的心思。 “宋卿有話要講?” 廢帝忽然開口,聲音冷冰冰的。 宋元澈心頭一緊,“啊,不……”他有些慌亂,正不是如何作答,忽然間底下大演武臺上,狼鑫一側(cè)上來一匹巨大的黑狼,給了他轉(zhuǎn)移話題的機會,“這!狼鑫對戰(zhàn)挑戰(zhàn)者的時候,竟然會出動黑狼嗎?” 廢帝玄燼淡聲道:“自來如此。難道宋卿不知道嗎?” 狼鑫上一次為姜鬼降服,是五年前的事情。 那時候玄國還是一派醉生夢死,宋元澈甚至不清楚極北之地有位狼少年叫狼鑫。 宋元澈一噎,他自然是不知道。他看向大演武臺另一側(cè),形單影只立著的女孩,顫聲驚叫道:“可是……這、這、妙戈知道嗎?” 他是否知道并不重要,場上作為狼鑫挑戰(zhàn)者出現(xiàn)的女孩此前知道嗎? 姜妙戈盯著大演武臺對面,出現(xiàn)在狼鑫身邊的巨大黑狼,摸著身后背包的手指已經(jīng)出了汗。 那匹黑狼,很明顯是后面那三百匹狼中的王,它比旁的近兩米黑狼都高出一半,撐在地上的爪子,比人的大腿都要粗壯。它身上帶有一種凜冽的殺意,碧幽幽的眼珠盯住對面的女孩,仿佛已經(jīng)把人骨頭嚼碎吞入了腹中。 狼鑫抓著黑狼背部鬃毛,雙手飛速交替,人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狼頭之上。 他開口,聲音宏壯,竟然能讓場中萬人都聽得清楚。 狼頭上盤膝而坐的狼少年仍是咧嘴露著一口白牙,沖他那天真的挑戰(zhàn)者友好道:“你當然可以用武器,而我的武器就是大黑。” 大黑聽到主人提到自己名字,忽然張嘴長嚎。 它的嚎聲好似栗鬼夜哭,比方才狼鑫的聲音還要響亮。 整個大演武場中,近萬人忽然一瞬沉寂,心頭發(fā)毛,所有的低語都消失了。 萬人心中都閃過一個念頭:那挑戰(zhàn)者女孩,將會被撕碎在臺上。 雍池在高臺上,壓抑下心頭奇怪的情緒后,對等待示意的發(fā)令官,做了個開始的手勢。 發(fā)令官點頭。 高臺上重鑼一聲響,紅旗落下,挑戰(zhàn)者生死斗正式開始! 狼鑫臉上友好的笑容還沒有完全褪去,他驅(qū)使著身下的黑狼,已經(jīng)疾風般沖向了百米外的女孩。 在開戰(zhàn)之前,狼鑫第一次躥到女孩身邊時,眾人已經(jīng)見識過狼少年的速度。 只是他們沒有想到,狼少年□□的這匹黑狼,速度竟然比主人還快! 這就是姜鬼用法術(shù)改造過的黑狼嗎?恐怖如斯! 高臺之上,注視著這一切的雍池皺起眉頭,努力忽視著心口傳來的不適感覺。 而在皇帝身邊的季白與姚紫兩位將軍,已經(jīng)沖向了發(fā)令官,要在慘劇發(fā)生之前,制止這一切。 唯有次高臺上的廢帝玄燼,仍是安靜坐著,修長手指緩緩摩挲著腰上所系的環(huán)佩,仿佛世上發(fā)生任何事情,都不會驚擾他的寂定。 就在眾人以為女孩將倒在黑狼鐵蹄下,為她的自負魯莽付出慘痛代價時—— ——眾目睽睽之下,女孩忽然飛了起來! 她身后的背包上,那個奇怪的葉片裝置瘋狂旋轉(zhuǎn)著。 而女孩本人,像一只云雀那樣,一飛沖天,幾乎要鉆入云層之中。 她會飛! 在這個世界上,只有一種人會飛。 那就是傳說中的仙人! 這片大陸上已經(jīng)萬年不出的仙人! 幾乎是一瞬間,在場萬人,不管原本是什么姿態(tài),都齊齊站了起來,拼命踮腳仰頭,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 “天吶!她真的飛起來了!” “是神仙??!” “我竟然見到真的神仙了!會飛的神仙!只在傳說中存在的仙人!” 有人已經(jīng)激動落淚。 次高臺上,原本安坐的廢帝玄燼,第一次出現(xiàn)了激動的神色。 他緊緊攥著座椅扶手,目光向上,鎖定在飛到空中的女孩身上——她會飛! 宋元澈已經(jīng)驚呆了:“這、這……妙戈竟然是仙人”他當初從流民之中撿來的孩子,在花樓中親手調(diào)|教了四年的姑娘,竟然是仙人!可是他幾乎又是瞬間就接受了其中的合理性——妙戈長了一張肖似妖后姜鬼的臉,必然與妖后姜鬼是有某種聯(lián)系的!既然妖后姜鬼會尋常人不通的法術(shù),那幾乎一模一樣的姜妙戈為什么不可以是能飛上天的仙人? 這時候不知道是誰終于反應過來了。 “快跪拜仙人!” “噗通噗通”的聲音接連響起,人們不惜疼痛得跪倒在地,磕頭如搗蒜,以求仙人的庇佑。 可惜飛在半空中的仙人,壓根無暇顧及底下的“信眾”。 姜妙戈一手冷汗,飛行背包總算是沒掉鏈子,在狼鑫殺到之前飛起來了。 “停停停,太高了——維持高度是按哪里來著?”姜妙戈手忙腳亂,回憶著cao作指南。她低頭看了一眼,底下狼鑫與黑狼已經(jīng)變成融為一體的小黑點,“呼,還好狼鑫不會飛,不然我只能飛著逃跑了……” “設(shè)置自動飛行模式……唔,高度十五米?”姜妙戈考慮了一下電擊|槍的射程,“先十五米吧,如果夠安全,再換到更低的高度?!?/br> 當姜妙戈飛在半空中,摸索飛行背包的正確使用方法時,底下磕頭如搗蒜的眾人卻已經(jīng)開始不安了。 頂著夏日灼灼烈日,他們已經(jīng)看不清女孩的身影。 “仙人飛升,是不是就永遠離開了” “我們竟然讓黑狼與仙人打斗,定然是惹惱了仙人!” “仙人會不會懲罰我們?” “仙人恕罪!仙人恕罪!”他們又開始了新一輪的磕頭。 他們的誠心終于打動了鐵石心腸的仙人。 云層中漸漸顯露出一點痕跡,那痕跡越來越大,越來越近,仙人的容貌再次出現(xiàn)在大演武場上。 這次,紅衣紅盔的女仙人,“飛”在大演武場上方四丈高處。 毫無信仰的、膽大妄為的黑狼竟然一躍而起,妄圖咬住仙人。 只見女仙人素手一揚,什么法器直奔馱著狼鑫的黑狼而去。 那法器半途竟然還會轉(zhuǎn)彎,追蹤到黑狼身上,一擊而中。 “轟!”人群中立時炸了鍋。 給仙人的法器擊中了,這黑狼還能活嗎? 中了法器的黑狼,仿佛什么都不曾發(fā)生。 姜妙戈再度揮出電擊|槍,這電擊|槍對人來說足夠了,但對于近三米高的特異黑狼來說顯然不夠。 然而不到最后關(guān)頭,她并不想端起槍突突了狼鑫——她作為現(xiàn)代人的底線是一方面,狼少年的顏值肌rou是另一方面。 底下跪倒膜拜的眾人,倒是很會為仙人找回面子。 “啊,仙人就是不一樣,宅心仁厚,憐憫世人,連教訓敵人都如春風化雨。” “果然這是仙人才能擁有的境界吧!” “希望黑狼部迷途知返,不要再挑釁仙人了!” “再這樣下去,我都忍不住要為仙人出頭了!”有人趁亂吹起牛逼來。 與這些人不同,坐在次高臺上的玄燼,已趁人不注意,悄悄從儲物荷包中,摸出了女孩給他的望遠鏡。 他透過望遠鏡看去,能清楚看到空中女孩的神色動作。 他看到她嫣紅的臉頰、含水的眸子,頓時就有種不妙的預感。 玄燼蹙了蹙眉,順著女孩的視線轉(zhuǎn)動望遠鏡,果不其然就看到了狼鑫胸前的狼紋身。他握著望遠鏡的手指,無意識緊了緊。 宋元澈在他身后無比震驚、失心瘋一般喃喃道;“天吶,我竟然撿回來一個仙人。還是陛下您有先見之明,您一定早就知道仙人的真實身份了吧?”一切忽然有了合理的解釋。 宋元澈感到無比慶幸,“妙戈……不,姜仙人心地真好,竟然沒有對狼鑫下重手……幸好姜仙人是位好仙人,這才沒有計較我從前的過失……” 玄燼冷笑一聲,擱下了望遠鏡,好仙人未必見得,好色之徒倒是確鑿無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