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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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老夫人這上門來討要銀子真是明晃晃的打臉,什么干孫女,不過是當她是攀附貴人的傀儡而已。一旦沒有了利用價值,便翻臉不認人了。 向老夫人昨日還拉著她的手,稱贊她乖巧懂事,今日竟讓人上門來說,賠錢還是賠命,這翻臉的速度比翻書還快。 蘇映月臉色鐵青,眼睛里閃露著不甘和陰狠,身子因氣憤過度微微顫栗。 自從看到蘇桐和裴川一起,她便派人時刻盯梢著,打探清楚蘇家的底細。聽聞蘇家不過是外戶,剛遷來此不久,也沒什么靠山,便仗著向府在奉賢府的勢力動了泄憤的念頭。 恰巧,奉賢府城出了人命官司,她暗地里給廖捕頭送了三百兩銀子,讓人傳話說將此命案誣到蘇家人身上。 一個外來戶,在府城又沒有什么靠山,整倒他們簡直是手到擒來。就算他們翻案,奉賢府只要有向府在的一天,就讓蘇家求告無門一天,自動歇了攀附裴川的念頭。若裴川實在放不下那個貧家女,她便出面打圓場,納那丫頭為妾。裴川定會因為她的大度,傾心于她,認清楚誰才是幫到他的人,到那時一舉兩得。這才是她打的如意算盤。 可如今,事情反轉,她耍弄的小心思不但沒有得逞,還惹怒了向老夫人。但這非常時刻,自己的親事還沒定下,是萬不能和向府翻臉的。 蘇映月僵直著身子沉思著,腳下卻不停步的往前院急走。一萬兩銀子可不算是個小數目,父親和太爺恐怕也急了。 蘇家至陽縣雖說富貴些,但也不過就是萬兩銀子的身價,還多半是她母親李氏的陪嫁。 一萬兩銀子拿出來,足以讓蘇家傾家蕩產了。 蘇宅前院的堂屋里,李主薄做在進門的檀木椅子上。,一手扶著桌子上的蓋碗,一手搭著椅子的一側,眼神討好地看著桌子對過一個身穿醬綠色褙子婆子。 那婆子頭上挽了個獨髻,鬢發(fā)邊攢著枚珍珠花扣,嘴角下搭,多坐在椅子上,看著面前一臉討好的李主薄,臉色陰沉的沉默不語,她正是向老夫人的身心腹胡麼麼。 蘇寶山則做在岳父李主薄的下首,同樣討好地看著她。李氏坐在他旁邊,神色不安,手里的帕子擰的差點斷了。 她和蘇映月同樣的心思,被翻臉不認人的向老夫人氣的差點吐血,卻不能說什么,畢竟蘇寶山的前程還要仰仗著向府。 李主薄只有李氏一個閨女,當初嫁給蘇寶山也不過是看中了他和知府向南辰這一層關系。認為他早晚會有大出息,便將李家全部家當都給李氏做了陪嫁。 事實上蘇寶山也的確沒讓他失望,年紀輕輕就中了秀才,舉人雖然中的晚了些,但依著他和知府向大人的關系,舉人的功名還不如探囊取物一般。 所以,今年的府試他也隨著蘇家人一同來了,自己家姑爺的文才,他比誰都清楚,心里想著,若是姑爺今年中了舉,便暫緩殿試,讓向知府先給謀個缺。到時他在幫著出謀劃策,官位以后雖說比不得進士出身能入內閣,但若是謀劃得當,也不會太低就是了。 第85章 偷雞不成蝕把米 蘇映月進門就看到胡麼麼那張清瘦陰沉的臉, 心里忽地變得緊張起來。她硬著頭皮走了進去,施了一禮:“胡麼麼好”說完,轉身走到李氏身邊, 自覺地往她身邊一站。 “蘇秀才, 方才老婆子把話傳到了,貴人說了,打砸的東西價值三萬銀子,讓照價賠償。我們老夫人心善,說蘇姑娘好歹是向府認下的干孫女,這三萬兩銀子向府拿一萬兩, 你們蘇家拿兩萬里出來,畢竟這禍事是你們家姑娘惹出來的?!?/br> “兩萬兩?”蘇映月失聲叫了起來說:“不是說一萬兩?!?/br> “蘇家真是好家教?!焙N麼冷哼了一聲說,撇了她一眼,繼續(xù)說“也罷, 本就是奴才出身,拿禮教約束你們也太難為了?!?/br> 她話說雖然沒錯,但聽在李主薄和蘇秀才耳朵里, 無異于鋼刀搓耳,李氏則直接氣的臉色鐵青,差點失態(tài)。 蘇映月羞窘出來兩眼淚, 起身走到胡麼麼面前嬌弱的說:“麼麼何苦為難蘇家,我爹爹只是個秀才,哪里能拿得出那么多的銀子, 麼麼口口聲聲說映月惹下禍事, 得罪了貴人,敢問麼麼,映月得罪了什么貴人, 讓老夫人這般氣惱映月,明明昨天老夫人還夸贊映月懂事?!?/br> 胡麼麼翻了翻眼皮,嘴角撇了撇,若不是看著蘇老頭和蘇老太這么多年孝敬了她不少銀子的份上,她才懶的管這閑事。 蘇家原本和她一樣,都是景陽侯府的奴才,蘇老太運氣好幫著向老夫人辦了件隱秘事,因此得了恩赦,消了奴籍。 但這人就是不知足,得隴望蜀,總惦記不屬于自己的東西。老夫人給是給了,到底是給的不痛快。 所謂,卸磨殺驢,兔死狗烹,蘇寶田一家子死了,老夫人報了仇,也消了這么多年的怨氣,蘇老太不說夾著尾巴做人,反而給向府惹出這么大的禍事。當真是爛泥扶不上墻。 如今看到蘇映月還強詞奪理的認為自己無辜,便冷著聲音說:“老夫人今日讓老婆子親自過來,便是想當面問一句姑娘,向府待蘇家不薄,功名富貴都給了,為何蘇家恩將仇報,給向府惹那么大禍事,打砸王爺的東西?!?/br> 打砸王爺的東西。 李主薄和蘇寶山臉色灰白的相視苦笑,這禍事當真是不小。李氏聽后也給驚的站了起來,不相信地看著胡麼麼說:“麼麼此話當真,可我家映月是個姑娘家,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緣何會打砸王爺的東西?!?/br> 蘇映月心知暗地里給廖捕頭三百兩銀子誣賴蘇桐的事情暴露了,但她真不知道那院子里住的是王爺,她明明看到蘇桐進出的。此時見胡麼麼逼問,便硬著頭皮說:麼麼此話怎講,映月不懂! 胡麼麼站起身,輕蔑地看了她一眼說蘇姑娘做了什么事情自己知道,廖捕頭如今已被除了職,關在府衙大牢,老夫人顧忌你們蘇家和向府是干親,她心善,講此事攔了下來,只讓蘇家拿些銀子了事,否則,你們一家老小都得到大牢里去。老婆子已將口信帶到,三天后,交不出銀子,一家子都去大牢抵命吧!說完,頭也不回地轉身走了。 蘇寶山紅著眼睛站起身,走到孫映月面前,一巴掌將她打了個趔趄,怒氣沖沖地呵斥道:你做了什么,惹出這般禍事。 “爹,那貧家丫頭勾引裴川,我不過是想讓教訓她一番,哪里知道那院子住的是王爺。” 李主薄走過去攔住蘇寶山說:“別打了,禍事已出,你打死她也沒用,為今之計便是讓人趕快給向大人送封信。我猜測向老夫人逼蘇家拿兩萬兩銀子的事情,向大人肯定不知道。另外快去尋一下你爹娘,讓她們進府求求情,讓向老夫人多寬限幾日,兩萬銀子兩實在是太多了,便是變賣蘇家李家所有的財產,怕也籌不夠兩萬兩。” 蘇寶山悻悻地垂下手臂,怒瞪了蘇映月一眼說:還不快下去。 蘇映月給廖捕頭送了三百兩銀子的事情他是知道的,之所以沒有阻攔,不過是想鍛煉一下蘇映月。向南辰暗地里給蘇映月指的夫婿,他也知道,錦衣衛(wèi)所的正五品小旗裴川。 對這門親事蘇寶山和李主薄都非常滿意,錦衣衛(wèi)是皇上近衛(wèi),若是攀附上錦衣衛(wèi),他以后的官職可算是吃了定心丸。作為錦衣衛(wèi)侍衛(wèi)的夫人,沒有點手段怎么能行。 所以,在得知蘇桐的事情后,李主薄便有意無意的暗示李氏教給蘇映月一些內宅陰私的手段。說起來這主意還是他出的,只是萬萬沒想到踢到了鐵板。 偷雞不成蝕把米,李主薄此時心里萬分懊惱,后悔沒有早日打探清楚那宅子里住的人,若是早知道是穆王,攀上穆王爺這個大靠山,哪里還用愁蘇寶河以后的官位。 李氏帶著蘇映月退到后堂,看著她臉上的巴掌□□疼的不得了,連連埋怨蘇寶山下手太狠。 蘇映月對著銅鏡仔細照了一下,臉色陰狠地說:“娘,我不甘心,那不過是個貧家丫頭,憑什么裴川會喜歡她。我都大度的答應他準許納她為妾都不行?!?/br> 李氏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撫說:你別惱,說起來男人都好顏色,你不是說她沒你好看嗎?爺們也就新鮮幾日,有你干爺做主,裴川早晚會是你的夫婿。 蘇映月暗自咬了咬牙,撫弄著臉上的巴掌印,恨聲道:“到時我定讓蘇桐那丫頭不得好死” “那丫頭叫什么名字?!?/br> 李氏臉色微變,立即追問說:月兒,你方才說那丫頭叫什么名字。 蘇映月哼哼了兩聲說:“娘,你作甚關心這個,不過是個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丫頭,還是個外遷戶?!?/br> 李氏騰地站起身說:問的就是他這個外遷戶,娘問你話,你老實回答,那丫頭也姓蘇?!?/br> 姓蘇,叫蘇桐,年紀比我小一兩歲,長的很丑。蘇映月不耐煩地擺了擺手說:娘,我都說了那丫頭名字叫蘇桐,你還沒給我說,打問她做什么呢? 李氏站起身,臉色凝重地看了她一眼說:“知己知彼,方能百戰(zhàn)百勝,娘聽說你那個瘸腿的大伯有個姑娘也叫蘇桐?!?/br> 那跟這有什么關……蘇映月話說了一半,噶然而止,猛然扯住李氏的衣袖,急切地說:“娘,你是說懷疑這個蘇桐便是那個瘸腿蘇寶田的閨女。” 李氏伸手點了她額頭一下說:“什么瘸腿蘇寶田,那是你大伯?!?/br> 我才不認那個喪門星做大伯呢? 蘇映月撇了撇嘴,不屑地說:阿奶都說了,誰沾惹上他誰倒霉,早不當他是蘇家人了。說完,外頭沉思了片刻又道:我派人盯了蘇桐那么久,沒看到有瘸腿的人出來過。” 沒出來,不代表他腿好,你不是說了他家是外遷戶,你阿奶說你那大伯舉家搬遷,不知道搬哪里去了?你在派人盯緊點,若那丫頭是那瘸子的閨女,便要她好看?!?/br> 第86章 舅老爺愛說茶經 向府和蘇宅這邊為了賠償銀子的事情急得抓耳撓腮, 鬧得不可開交。 蘇桐這邊同樣也是忙的腳不沾地,鴨子的生長期很快,差不多一個月多點就能出欄。 她當時只讓柴旺買了五百只鴨雛想著一部分賣鴨rou, 一部分留著下蛋, 誰成想五百只鴨子一家酒樓就定了三百只。柴旺半個月跑下來定出去了近一萬只鴨子,定金就收了五百兩。 一萬只鴨子一個月出欄,賣出去就是一千多兩。蘇桐在村里找了七八個干活利索的婆子,簽了活契,每月五百文,專門負責鴨子的養(yǎng)殖。柴旺則負責跑外向各大酒樓賣鴨子。 有了穩(wěn)定的進項, 蘇桐緊繃的心終于放了下來,蘇家這老的小的一大堆,外加周家一家老小,吃喝可不是個小數目。 這日, 蘇桐在房里算完帳,又將程言中記錄了三十多年的醫(yī)案看了一會。上輩子她只是個外科大夫,沒有涉及到中醫(yī), 如今看了程言中的醫(yī)案,心里萬分驚訝中醫(yī)的博大精深。 如今她已經在背誦脈經了,在程言中的指點下試著給村里人看診。偶爾會去杜郎中的醫(yī)館幫忙抓藥。現在蘇映雪, 蘇映梅每過十天都要去杜郎中的醫(yī)館做學徒,幫忙抓藥及晾曬藥草。 蘇桐這邊剛拿起醫(yī)書,海華便推門進來了, 她手里拿著沖泡好的養(yǎng)生藥茶, 嘟著嘴巴沖著她說:“小姐,你也不管管,舅老爺比你還像主子, 今天拉著奴婢非要說什么茶經,奴婢以往就是個打魚賣魚的,哪里懂什么品茶?!?/br> 夫人知道嗎?蘇桐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慢慢的品了品,這藥茶是程言中專門給她調理身子開的,說女子身體本就數陰,她幼時著了寒涼,雖然現在養(yǎng)過來了,但底子不算太好,眼看著她年紀快要及笄了,便先給她調理著,以后成了親,要了娃娃也不會損傷根本。 “夫人說舅老爺學問大,懂得多,讓奴婢學著怎么泡茶,以后家里若是有貴客也好招待。海華氣鼓鼓地邊說邊用手指著自己道:“小姐你看,奴婢大字不識,粗手笨腳的,學也學不好,再說了奴婢跟在小姐身邊,伺候好小姐就行了,學泡茶有什么用?!?/br> 那就不用學,舅老爺在給你說茶經,你就告訴沈大娘把周家的飯食停了,只給他們喝茶水。 蘇桐抬頭看了她一眼說道,海華雖說是她的丫頭,但蘇家下人少,她幾乎什么都干了。 她來的時候又黑又瘦,最近養(yǎng)過來了,胖了些,模樣精致。圓圓的臉,圓圓的眼,一笑倆酒窩,雖然膚色黑了點,但身材勻稱,不胖不瘦,模樣到也出挑。 周道先打的什么主意她不想去猜,最好別動什么歪念頭,否則,別怪她六親不認。 海華點了點頭,沉思了片刻,抬頭看了蘇桐一眼扭捏地說:“小姐,奴婢有件事想求小姐開恩”。 “海華,有什么事,你說吧!” 蘇桐是知道她的性子的,她是漁家女,自小便在江上隨著父兄打魚為生,說話做事從不扭捏。今日的模樣倒是有些奇怪,先給她發(fā)了頓周道先點牢sao,又扭捏的說求她開恩,這就有點奇怪了。 海華的扭捏的更厲害了,臉色緋紅,哼哼唧地說:“奴婢想問,小姐帶回來的那個窮書生可定親了,若是沒有,可否給奴婢保個媒?!闭f完,她羞臊地雙手捂住臉,不敢看蘇桐。 “窮書生!” 蘇桐愣了一下,半天才想起來,海華說的那個窮書生是在蘇寶田書房里見過的那個石靖。 那書生石靖看著雖然清貧,但模樣不差,學問也好,就是不知家中是否有妻室。 前幾天,她聽說蘇寶田已經雇傭了他給蘇弘文,蘇弘武做先生。 蘇桐沉吟了片刻,沒有說話,海華的模樣其實不差,若是相貌她和石靖倒也般配。只是,石靖是有功名在身的人,他若是一旦高中,海華的身份可是做不了他的正妻。 海華等了半天,見蘇桐不說話一臉沉思的模樣,臉色突變,眼圈泛紅,失魂落魄地說:“小姐,莫非他成親了?!?/br> 蘇桐不知如何跟她說,她自己其實還沒及笄,哪里能給她保媒,何況海華還是她身邊的丫頭,這名聲若是傳出去,可是不好聽。要是擱在大戶人家,海華這么沒規(guī)矩的丫頭肯定是要被拉出去發(fā)賣的。 但這丫頭本就是漁家女出身,也不懂得什么規(guī)矩,蘇家也沒有什么懂規(guī)矩的婆子教導,她也從沒有當她是下人對待,說起來,也怨不得她。 “你去把沈大娘叫來,讓她去問問?!?/br> 海華趕忙應了一聲,眉眼之間泛著喜色,轉身快步走了。 蘇桐見她走了,剛把醫(yī)書拿在手里還沒看,柴旺便進來了稟告說:“小姐,外邊有官兵來了,領頭的官員自稱是奉賢知府向南辰,要拜見王爺,這是拜貼?!?/br> 蘇桐將接過柴旺遞過來的燙金拜貼,翻開看了一眼說:“這是拜見王爺的貼子,呈給西側院里王爺的護衛(wèi)穆英?!?/br> 柴旺點了點頭應了一聲又道:“小姐,舅老爺方才拉著趙護衛(wèi)講茶經,字里行間都在打問西側院王爺的消息。奴才擔心,舅老爺會惹來禍事?!?/br> 第87章 舅老爺愛說茶經(二)…… 又是周道先, 他這逢人便拉著人說茶經是什么意思。蘇桐這醫(yī)書是徹底看不下去了,她將書往案幾上一放,看著柴旺說:“柴叔, 依你看周家的人想干什么?!?/br> 柴旺摸了摸頜下色胡須, 沉思了良久才道:“小姐,依老奴看,舅老爺想通過茶來打探事情,今日拉著趙護衛(wèi),昨日拉著石先生,前日和程老太爺, 所談論的都是茶經。他現在不知道王爺的身份,進不得西側院,但他目的是想接近王爺無疑了?!?/br> 蘇桐點了點頭,周道先確實屬于鉆營此道的人, 不得不說她這個便宜大舅倒是真有些小聰明。 “趙護衛(wèi)理他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