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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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賣了,我在另想辦法!” 蘇桐挎著籃子,眼睛盯著過往的路人, 尋思著先去把石榴賣了,在找個地方賣頭花,既然林娘子說這頭花那些小姐貴女們會嫌棄, 肯定也有不嫌棄的人群。 她看著香枝累的直喘粗氣的模樣,忍不住笑了起來說:“你這身子骨,該練練了, 走兩步喘三喘,能干什么,你瞧我這還挎著一籃石榴呢?這得多沉呀!那么走路, 我都沒事, 天晴了你跟著我和雪丫、梅丫一起打打拳,練練身子,省的老這么弱不驚風(fēng)?!?/br> 一席話, 說的香枝臉色突變,連忙擺手拒絕說:“小妹子,你就饒了我吧!我十幾年都這么過來的,哪里像你們一樣,山路走的跟平地似的,呼呼帶風(fēng)。我這性子,就只能這樣了,十幾年養(yǎng)成的規(guī)矩,哪能說改就改。” 蘇桐笑了笑,她第一次對香枝的身世起了好奇之心,一出手繡的東西,就能價值十幾兩銀子,趕上她們家一年的收入了。而且面對五十兩的高利,還能臉不紅氣不喘的推拒掉,看著她面色微紅的模樣,她忍不住的問道:“你為什么拒絕那林娘子?” 香枝臉色一暗,嘆了一口氣說:“錢財固然重要,但也得分什么能掙什么不能掙,那林娘子一看就是個精明的,能給我五十兩的工錢,可見那繡圖定是不好繡,她要的還挺急,奉賢府要找技藝高超的繡娘還不好找,能輪到我這個外鄉(xiāng)人接了這個活計,你我還是別惹麻煩的好。” 蘇桐聞言呆了片刻,隨即苦笑起來,她覺的自己平日里想的已經(jīng)更周全了,沒想到香枝比她想的還要多,伸手摸了摸竹籃里的石榴說:“你是跟著我去賣石榴,還是先回去?!?/br> 香枝伸手挽起她的胳膊,笑了笑說:“一起吧!有個照應(yīng)!” 失之東隅收之桑榆,蘇桐兩人去了奉賢府城館子戲樓比較多的地方,一籃子石榴不但很快賣完了,而且還賣了高價,賣了二兩銀子,還被人以同樣的價格訂下了一籃,讓她明早送府上去。 香枝又去別的繡坊接了幾個活計,雖然工錢不是很多,但加起來也有十幾兩銀子,而且她還給蘇映雪和蘇映梅接了繡帕子沿邊的活計,幾十條帕子繡完了也能賺上百十文錢。 裴川比她們早到家,一籃子石榴也都賣完了,而且賣的價格比蘇桐還要高,一籃子石榴他賣了十五兩銀子。 他神秘兮兮的拉著蘇桐將銀子拿出來的時候,驚的蘇桐都傻眼了,她以為自己二兩一籃子的石榴賣的已經(jīng)是高價了,沒想到裴川這混小子更厲害。 “裴川,你在哪賣的,怎么那么多。” 裴川抱著胳膊,眼神斜了她一眼,賊兮兮地說:“這能告訴你嗎?給你說了,不得把我飯碗搶去了。”說完,將銀子往她手里一塞說:“給,今天賣的全給你了?!?/br> 蘇桐拿著他塞過來的銀子,在手里掂了掂,三個五兩的銀錠子,她仔細(xì)的看過,又用牙挨個的咬了一下,確定是真的,忍不住地說:“雖然咱們家的石榴個頭很好,十五兩銀子,買一籃子石榴也太多了,這好事怎么沒讓我碰上。我和香枝跑了一天,累斷了腿,磨破了嘴,才賣了二兩?!?/br> 裴川嘿嘿一笑,眼神捉狹地一眨,沖著蘇桐說:“好事是讓好人碰的,你這么橫,哪能碰得上?!闭f完,用手一摸頭發(fā),整理了一下衣裳衣擺,擺出個自以為很俊的姿勢說:“瞧,小爺這副玉樹臨風(fēng),潘安在世的樣貌,這俊秀提拔的身形,這通身的氣派,看兩眼就能被迷上,乖乖的掏銀子出來?!?/br> 蘇桐被他逗樂了,抱著肚子笑了會說:“你不是去那什么地方了吧!”有一個地方,她知道是瞧臉的,卻是不能說出來。 裴川搞怪地哼了一聲,裝模作樣地說:“什么地方也不告訴你。” 蘇桐抿了抿嘴,閃過一個念頭,她費心編了一個多月的頭花,一天也只賣了一個,也才賣了十文錢,但若要去那個地方賣,說不定能賣上高價。 她收起笑,看著裴川,一本正經(jīng)的說:“ “要不,石榴全給你賣得了,你賣十五兩,提你五兩。還有我編制的頭花,繡坊里不收,街市上擺攤不好賣,不如你拿去那地方試試,賣了高價,我提給你銀子?!?/br> 裴川神色一凜,煞有介事的抱著胳膊,瞇著眼睛瞧了她一會才說:“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你一個山旮旯村出來的黃毛丫頭,沒見過沒聽說過,怎么可能知道那種地方。” 蘇桐學(xué)著他的模樣,斜著眼瞄著他說:“哪種地方,你說說,看我知道不!不就是讓你稍帶著賣個頭花,你既然能把石榴賣個高價,頭花也一樣,再說,賣了銀子,也算你一份,我可是里里外外的忙活了一個多月才編制出來的東西,你什么都不做,只動動嘴皮子就能得銀子,這樣的好事不應(yīng)承?!?/br> 裴川抱著胳膊,摸著下巴,故作老成模樣的想了半響,下定決心似的說:“好吧!我明天帶著去,不過,不準(zhǔn)你個小丫頭跟著去?!?/br> “誰稀罕跟你爭! 裴川將手一伸,沖著蘇桐說“拿來吧!我明捎帶過去,說好了,賣了銀子,我得四成。” “不行,太多了!”蘇桐想也沒想的拒絕說:“我費時間,費工錢,一個月才編制出來十幾朵,不定賣多少錢,你什么都不用做,拿四成太多了,頂多三成。”話說完,才發(fā)現(xiàn)自己接的太快了,氣得差點咬到舌頭,裴川這個混小子,故意激她,話頭趕話頭的接了下去,一只頭花能多賣幾文錢,這小子竟然撈去三成利, 裴川將手一拍,鏗鏘地說:“成交!桐丫你就等著收銀子吧!叫你瞧瞧小爺我的厲害?!?/br> 蘇桐一巴掌扇到他后腦勺上,詳怒說:“跟誰說話,稱小爺!” 第二天,天剛一亮,蘇桐便早早的起來了,招呼著裴川將石榴摘下來,裝好籃子,急匆匆的出門了。昨日別人二兩銀子定下了一籃子,說府里接待客人,讓早早的送過去。她不敢誤了時辰。 天一放晴,棗子也該采摘了,石榴要緊著賣,不能耽擱了,她出門之前,吩咐香枝和蘇映雪、蘇映梅三個,將樹上的棗子和石榴都摘下來,修剪清洗干凈,等她回來去城里賣。 蘇桐挎著竹籃疾步走著,昨日定石榴的那家人是在府城中區(qū)盛坤巷向府,她找到地方,門房不讓進(jìn),不耐煩的給她指了指西側(cè)邊角說:“這向府大門是給貴人走的,府里的婆子采買都從角門走,角門在西側(cè)邊,自己找去?!?/br> 她只好轉(zhuǎn)了一圈,找到門房說的那個角門敲了,開門的是個肥胖的婆子,頭上挽著個獨髻,綁著著個青布帕子,穿著身灰撲撲的長褙子,一臉的橫rou,兇巴巴地沖著她說:“干什么的,沒事亂敲什么門?!?/br> 蘇桐耐著性子,將昨日有人定下一籃子石榴的事情說了一遍,邊說還邊掀開籃子讓那婆子看了看,那滿臉橫rou的肥婆子,挑三揀四的發(fā)了一頓牢sao,才讓一個打掃庭院的小丫頭領(lǐng)她進(jìn)了門。 向府的宅院很大,又是回廊,又是假山,又是林蔭小道的園子,蘇桐跟著那個叫春兒的小丫頭走得暈頭轉(zhuǎn)向,找到后廚的時候,都把她給轉(zhuǎn)迷路了,若現(xiàn)在讓她自己出去,肯定是找不到路。 后廚管采買的婆子姓嚴(yán),看到蘇桐籃子里的石榴,詳細(xì)的問了定她石榴那人的相貌,便 對春兒說:“這是昨日夫人身邊的半夏定下來的,說讓送到府里來,圖個吉利,你帶這丫頭直接送去飄香院里去吧!” 春兒是個瘦瘦小小的丫頭,一向在院子里做打掃,聽到婆子的話,愣了愣說:“我只負(fù)責(zé)打掃角門那片園子,沒去過夫人的院子!” 嚴(yán)婆子擺了擺手不耐煩地說;“現(xiàn)在不就讓你去!我這邊只管后廚的采買,這東西是既然是夫人院子里昨日要的,當(dāng)然要送到夫人院子里去?!?/br> 春兒帶著蘇桐便又往那什么飄香院子里走,路走到一半,那丫頭突然一抱肚子,說要出恭,讓蘇桐站在路邊等她一會,自己便急匆匆的跑去找茅廁了。 那丫頭估計是吃壞了肚子,茅廁里隨風(fēng)飄過來的味道實在是不好聞,蘇桐捂著鼻子躲遠(yuǎn)了一點,四處看了看,隔著花圃的一側(cè)有個涼亭子。她挎著籃子走了半天也累了,便向著涼亭走了過去,打算在那坐會歇歇腳。而且,亭子里的視野很寬闊,一眼就能看到這邊的林蔭道,那個叫春兒的丫頭從茅廁出來,她就能看到。 蘇桐繞了個回廊,剛走到花樹后面,就聽見有人說話,她立刻站住身,沒敢在往前走,想等著那說話的人走了在過去,這向府,不定是個什么人家,亂走動了在惹什么麻煩。 “夫人,奴婢兩人看著他們一家?guī)资炅耍耐饶_壞了,不能科舉,身子也壞了,是個藥罐子,就算老爺將他帶回去,也沒什么大用了!” 涼亭里一個婆子粗噶的聲音響了起來,那聲音聽在蘇桐耳朵了,卻如晴天霹靂一般,震的她半天沒緩過神,發(fā)出那聲音的人,化成灰她都能認(rèn)出來,那是蘇老太的聲音。 第45章 蘇寶田的身世 蘇桐在花樹后面, 將身子往暗影里藏了藏,心里卻像是放了塊冰疙瘩似的涼透了,雖然早知道蘇老頭和蘇老太兩個對蘇寶田不好, 也曾懷疑過蘇寶田不是蘇老太親生的, 但是完全沒有想到還有這么一層。她這個便宜爹的出身還很有來頭,就連瘸腿、壞掉身子,全家人挨餓,都是有人刻意為之,也難怪蘇家這十幾年的生活窮困至此,卻還不至于死人了。 她心里暗暗叫苦, 挎著籃子的胳膊抖個不停,本來以為離開松江村,蘇家的日子以后會很好,誰知道卻是離了狼窩又入虎xue, 惹到了一個更難纏的敵人。 “你怎么知道是老爺?shù)娜私幼叩??!?/br> 涼亭里傳來的女聲緩慢陰柔,語氣帶著威嚴(yán)又夾著些許不耐煩,無端的使人心情壓抑。 蘇老太穿著件嶄新的青灰色褙子跪在地上, 眼珠子往蘇老頭那瞟了一下,往涼亭那努了努嘴,示意他說話, 蘇老頭會意,輕咳了一聲,清了清嗓子說“夫人, 寶田長到三十多歲, 認(rèn)識的人也沒幾個,松江村周圍十幾里,就沒有我和老婆子摸不清的人家。整個至陽縣出行能有官差護(hù)送的, 除了至陽縣的縣太爺就沒別人了。里長說那天接寶田一家人走的是個挎刀的官差,用了四輛馬車運的家當(dāng),小人想,除了老爺?shù)娜?,還有誰能使喚的了官差,接送他一個沒啥依靠的瘸子一家?!?/br> 涼亭那里半響沒有說話,空氣間靜默的讓人心里七上八下的難受,蘇老太和蘇老頭兩個臉上的汗珠刷刷的往下淌著,卻又不敢催問,只能苦哈哈的跪在地上等著。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蘇桐都等的焦急起來,饒是如此,心里卻很解氣,蘇老頭和蘇老太兩個老不修跪在地上那么長時間,別人不說話,他們卻連聲都不敢吱。 涼亭里傳來一陣似有若無的打鼾聲,蘇桐捂著嘴巴長出一口氣,將胳膊上挎著的籃子慢慢的放在地上。人啊,就是這么分著三六九等,奴才就是奴才,主家愿意怎么待你就怎么待你,哪怕當(dāng)你是條狗,你也得搖著尾巴賠笑臉。 約莫過了半盞茶的時間,才聽到?jīng)鐾だ镆粋€女聲說:“蘇家的,你們說的事情,老夫人都知道了,會派人查問清楚的,回去吧,以后沒什么事情,別進(jìn)府里來,直接把消息送到仙客樓就行?!?/br> “哎!胡嬤嬤……”蘇老太抬著她那張滿是褶子的老臉討好地笑著說:“我這不是怕出啥事嗎?上次送了一次消息了,沒接到回信嗎?我和當(dāng)家的心里也沒底,就這么急著趕來了,再說……”說到此,她話音一頓,咽了口唾沫,哼唧了半天也沒說出來。 胡嬤嬤等的不耐煩了張口罵了一句:“該死的老貨,別肚里半截嘴里半截的,有話快說,說完走人,沒看見夫人都乏了,抽出這么長時間聽你這老貨廢話?!?/br> 蘇老太舔著老臉笑了笑,伸手扯了扯蘇老漢,小聲說:“當(dāng)家的,你給老夫人說說寶山的事情,你說的清楚。” 蘇老頭沖著胡嬤嬤干笑一聲,干咳了兩三聲才在胡嬤嬤的瞪視下說出來:“我家寶山今年考舉人,老夫人你看能不能托老爺通融通融……”他的話還沒說完,涼亭里突然飛過一個蘋果,直接砸到了他的臉皮上,砸的他鼻血直冒,“哎呦”一聲,趴在地上,連連磕頭求饒說:“夫人息怒,小人這么說是有根據(jù)的。” 涼亭里的人冷哼了一聲,聲音軟綿綿冷颼颼地說:“你個老不死的狗奴才,敢在我面前講條件,都說老爺知道了真相,卻還讓我在老爺面前通融你那笨成鴨子的兒子考舉人,給他個秀才當(dāng)就抬舉他了,還肖想舉人,差事沒辦好,還要邀功,找死呢你!” “老夫人,容小的把話說完!” 蘇老頭將頭磕的砰砰響,邊磕頭邊說:“老夫人,當(dāng)初老爺暗地里尋奴才打問劉氏那個孩子的下落,小人推脫不知,但他卻使人找到了家里,找到了寶田,還夸說他聰明像他,是個讀書的苗子。并著人留下了銀子,讓小人送他去學(xué)堂讀書,小人實在是害怕老爺怪罪,這才送那個小孽種去了學(xué)堂,直到我家寶山長大,才按照老夫人你的吩咐,讓他們兩個替換了身份,這么多年來,小人一直在按照老夫人的吩咐辦事情……” 蘇老頭說到此,抬頭看了看涼亭里,咽了口唾沫,見對方氣消了,這才大著膽子繼續(xù)說:“這么幾年那小孽種廢了身子,斷了科舉之路,這輩子都沒有出頭之日了,只有慢慢磨著等死的份。小人也想著,他們一家子上個冬日里不得凍死也得餓死,可誰知道,他生了個孽障閨女,不知怎么和村里的一個獵戶牽扯上了,讓那差點死透的一家子又緩了過來,這才出了這樣的事情……” 涼亭里的女聲,不耐煩地打斷他說:“別說廢話!” 蘇老頭哆嗦了一下,暗一咬牙,破釜沉舟地說:“小人的意思是,老爺就算把那小孽種接過去,我們咬牙不承認(rèn),就說那孩子是寶山,當(dāng)初他們來兩個替換了身份,戶薄子上明白的記著呢?老爺不是說那小孽種讀書像他嗎?只要我們咬定了不承認(rèn),蘇寶田就是劉氏留下的小孽種,老爺也沒法子。然后讓寶山考上舉人,跟老爺說他三十年前夸贊的那個孩子……” 涼亭里的女聲冷笑了一聲說:“混賬東西,你以為老爺這四品的奉賢府知府是怎么當(dāng)?shù)?,會相信你個奴才秧子說的鬼話,他就不會查嗎?現(xiàn)在人都接走你在說這些馬后炮的話管什么用,滾!”說完,狠狠的一拍身旁坐著的涼塌扶手,許是用力過度,拍疼了手,她嘴角一抽,忍了下來。 身旁侍候著的胡嬤嬤慌忙“老夫人息怒!何必和這兩個不要臉的老貨生氣?!闭f完,轉(zhuǎn)身端過一旁冷著的銀耳蓮子羹說:“羹湯涼好了,夫人潤潤口?!?/br> 蘇老頭乘機(jī)沖著蘇老太撇了撇嘴角,示意她來說下面的,兩個人暗地里打的機(jī)鋒,沒有瞞過涼亭里的胡嬤嬤,她眼觀鼻,鼻觀心的思量了一番,才在蘇老太飛的兩只眼珠都差點出來的眼神下開口了,語氣謹(jǐn)慎地說:“依奴才看,老夫人不妨試試這兩個老貨提的法子,老爺現(xiàn)在面子上也沒顯現(xiàn)出來,就算他真的把劉氏生的那個小孽種接過來,也上不得臺面,在說現(xiàn)在我們的人也查不到他藏到了哪里?!?/br> 她說到此,語氣頓了一下,暗地里觀察著老夫人的臉上,見她聽了此話沒什么異樣,才小心的接著說:“待蘇家的寶山考上舉人,老夫人就來個先下手為強,在老爺跟前提出來說劉氏留下的那個孩子,其實沒有死,是老夫人心善,一直讓歸家的蘇家養(yǎng)著呢?因為那孩子一直沒什么出息,所以也沒在老爺面前說出他的下落,如今不同了,他已經(jīng)考上了舉人,也算是對得起老夫人這么多年的養(yǎng)育之恩了,所以才在老爺面前提了出來,至于老爺?shù)綍r候相信不相信,端看夫人和蘇家人怎么說了?!?/br> 老夫人將手里的湯碗遞給她,接過一旁丫頭遞過來的手帕擦了擦嘴角,緩緩地吐出一口氣,慢悠悠地說:“你這么一說,這倒是個解困的法子,好了,此事以后再說?!闭f完,抬手沖著蘇老頭和蘇老太揮了揮嫌棄地說:“蘇家的,你們先回去吧!以后在急的事情都送到仙客樓里去,稟告戚管家就行,別事事都到我面前,戚管家自會吩咐你們怎么做。” 蘇老頭和蘇老太兩個慌忙磕了個頭站起身來說:“多謝老夫人!”說完,兩人相互對視了一眼,暗自松了一口氣,卻又心不甘地異口同聲地說了句:“至陽縣就是離府城……” 他們倆的話沒說完,就被老夫人打斷了,不耐煩地說:“胡嬤嬤,去賬上取二十兩銀子,給他們做盤纏,你去送到門口,有什么話,跟你說,別在我這里嗡嗡叫!” “是,老夫人!” 胡嬤嬤應(yīng)了一聲,起身帶著蘇老頭和蘇老太出了園子,往賬房走了過去,待離了涼亭走到府里一處花樹茂密的地方,蘇老太手快的從衣兜里拿出一張銀票塞到她手里說:“多謝老jiejie替我們兩口子在老夫人面前說話,你的恩情,我這老妹子都記著呢?不敢少了你的好處,這銀票你先拿著,只要我家寶山的事情辦好,往后必有重謝!” 胡嬤嬤不露聲色的將銀票接過來,暗地里拿出來看了一眼,見是二百兩的匯通錢莊的票號,心里滿意極了,臉上卻不露聲色地說:“老夫人年紀(jì)大了,以往陳芝麻爛谷子的事情,能過去就過去,不愿意在提了。往后你們兩個老家伙,也得懂得瞧臉色,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自己掂量著點,我能為你們做的也只有這些了,至于以后你們家寶山考舉人這樣的事情,還得老夫人著人打點?!?/br> 蘇老頭和蘇老太沖著她滿臉堆笑,點頭哈腰了一陣子,出了府門,兩個才直起腰來,各自抹了額頭一把汗,呼哧呼哧的喘了半天氣。 蘇老太尋到一處墻壁的旮旯,一屁股坐在下面,沖著蘇老頭揚了揚手指,笑的眼睛都看不到了說:“老頭子,還是你有辦法,只要咱家寶山這次能考上舉人,咱們以后也算是舉人的爹娘了,在讓夫人幫襯能給他尋個官做,咱們這輩子也值了?!?/br> 蘇老頭沒有答她的話,他沒有蘇老太這么樂觀,沉默了半天才說:“老婆子,往后你說話,嘴巴緊著點,我看老夫人近幾年沒有以前那么對寶田上心了,咱們手里的籌碼就只有寶田一家,如今他們一家子都跑了,你說我們用處還有多大?!?/br> 蘇老太被他這么一說,腦門瞬間涼了,苦哈哈的一耷拉臉說:“老頭子,你是怕,老夫人卸磨殺驢?!?/br> 第46章 向府老夫人 蘇桐蹲在花樹后面, 抱著雙腿,腦袋擱在膝蓋上,將涼亭里的對話聽了個一字不露, 心里翻江倒海的一陣折騰, 她死死的咬著塞在嘴巴里的手指頭,防止自己發(fā)出聲音來。 沒想到,自己陰差陽錯的賣進(jìn)向府一籃子石榴,會聽到這么驚天動地的一個秘密,她爹蘇寶田的身世竟然如此離奇曲折。而且,蘇家的苦難日子不是天降, 竟然是人為,蘇家一家子人都是別人手里栓了線的螞蚱,怎么蹦都蹦不出別人的手掌心去,如果不是離開了松江村, 蘇家被人摁死幾乎是分分鐘的事情。 眼下蘇老頭和蘇老太兩個老不修竟然還想拿他爹事情,再次要挾向府的老夫人一次,給蘇寶山博個舉人的前程, 考中了舉人,就有可能做官,蘇老頭和蘇老太的胃口不小啊! “老夫人, 蘇家的人走了?!?/br> 涼亭里再次傳來說話的人聲,像是剛才那個胡嬤嬤回來跟老夫人稟告事情。 蘇桐將身子倚著花樹,大著膽子用手扒開緊湊的花團(tuán)葉子向涼亭里看去, 蘇老頭和蘇老太兩個走了, 她也就不那么顧忌了,向府里的人就算是看見她,也不會認(rèn)出她是誰來。 她順著花樹的縫隙看去, 只見涼亭里面放著一個藤編的貴妃榻,上面躺著一個年近五旬的老夫人,穿著件紫色綢緞長褙子,配著暗紅色織金裙,發(fā)髻上抹著頭油梳的流光水滑,上面插著金釵金簪子,明明晃晃的閃爍著,白胖的臉上滿是疲態(tài),正半瞇著眼睛養(yǎng)神。 她旁邊站著一個年約四十多歲的婆子,穿著一身暗紋的長褙子,頭發(fā)背梳著,挽著個獨髻,額頭上戴著個暗紋的額帕,看著很是體面,面相卻是瘦削無rou,一臉的寡婦相。 涼亭外面遠(yuǎn)遠(yuǎn)地站著四五個穿著青色衣裙的丫鬟,身量挺得筆直,個個眼觀鼻,鼻觀心的像個木樁子似得站在那里動也不動。 “新羅,你怎么看蘇家的事情,真是老爺派人接的嗎?” 向老夫人閉著眼睛,手指一下一下的敲打著涼榻扶手,聲音低沉地問著。 胡嬤嬤雙手握在一起,聞言往前探了探身子,思索了片刻答道:“老夫人,事情已經(jīng)過去那么長時間了,就算老爺知道又能如何,那小孽種也恢復(fù)不了壞了的身子,瘸了的腿,一輩子也就那么過了。” 向老夫人沉重的嘆了口氣,瞇著的眼睛里閃過一絲狠戾之色,語氣緩慢陰沉地說:“我以為過去那么多年了,老爺已經(jīng)將那個小孽種給忘了,誰想到他到現(xiàn)在還惦記著,三十多年了,那村婦的骨頭都化成了灰燼,他還能記著她給他生了個兒子,就算我們將他扔進(jìn)山溝里生活了一輩子,他仍是想著能讓他出人頭地,還考科舉,說聰明勁像他,我呸!” 胡嬤嬤走過去,伸手在她背上撫了撫,輕輕的按揉了一下說:“老爺機(jī)關(guān)算盡,還不是被老夫人你截了胡,老夫人才是智高一等,蘇家的人養(yǎng)廢了那個蘇寶田,老夫人也算出當(dāng)年的惡氣?!?/br> 向老夫人被她恭維的心里舒坦,陰沉狠戾的臉上閃過一絲得意之色,冷哼了一聲說:“這就叫螳螂捕蟬黃雀在后,老東西以為自己做的神不知鬼不覺,把別人當(dāng)猴耍,現(xiàn)在才反應(yīng)過來將人接走,太晚了,一個扶不起來的廢人有什么用,若是早十年,我興許還會怕上一怕,現(xiàn)在嗎?哼,風(fēng)燭殘年了,要個殘廢兒子有何用?!?/br> 說完,她幽幽的一嘆,起身站了起來,看著院子里遠(yuǎn)處一株開滿了花的桂花樹說:“那棵桂樹,從至陽移栽到奉賢二十五年了吧!我的那個孩子,如果還活著,今年也有二十五歲了,怕也早已經(jīng)成家立業(yè),興許還會考中舉人進(jìn)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