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jié)
林愛萍在沙發(fā)扶手上坐著,過了很長時間,抬手捂著臉,說道:“肖遣,你是不是在外面聽到些什么?” 肖遣看著林愛萍,突然也覺得難過了起來,他走過去抱住林愛萍的肩膀,說:“沒什么,都是屁大點(diǎn)事情,你別在意,日子該怎么過還是怎么過。” 林愛萍看著兒子還稚嫩的臉,用力吸一下鼻子,說道:“mama沒事,你去玩吧,不是聽到你打電話說打籃球嗎?去吧。” ☆、第 6 章 那天下午,肖遣有些放心不下林愛萍,本來想留在家里陪陪她的。 可是林愛萍一直說自己沒事,催促著肖遣怎么還不出門。肖遣最后看時間差不多了,那個時候又沒手機(jī),王奉大概已經(jīng)去了學(xué)校等他,放人鴿子也不合適,于是肖遣還是掐著那個時間出門了。 林愛萍軟弱,但是還沒那么脆弱,肖遣知道。 因?yàn)槭侵苣?,學(xué)校里格外冷清,但是并沒有禁止學(xué)生入校。以前肖遣和杜洋他們周末打球,一般不來學(xué)校,杜洋家那邊醫(yī)院的家屬院,有籃球場,條件比學(xué)校還要好。 肖遣到時,王奉果然已經(jīng)在cao場等著他了,手里拿著兩瓶水,腳邊還放著個籃球。 因?yàn)樾で瞾硗砹?,王奉沒好意思一個人開打,于是站在籃球場邊上看幾個初三的學(xué)生打球。 王奉看得挺起勁兒,肖遣來了他也沒注意到,直到肖遣一個人朝著籃球場走近了,王奉才突然回過頭來,驚道:“肖哥,你來了?” 肖遣雙手插在褲子口袋里,朝他點(diǎn)了點(diǎn)頭。其實(shí)肖遣從走近了,注意力就沒在王奉身上,因?yàn)樗l(fā)現(xiàn)場上打籃球的四個人里,有三個他都認(rèn)識,正是周子辰和那天晚上跟他一起吃燒烤的兄弟。 除此之外,場邊還有兩個女生,其中一個是胡麗婷。 周子辰他們正在一個籃球架下,二打二。 肖遣過來的時候,黃偉就注意到了,還特意用手肘撞了一下周子辰。周子辰朝著還沒走近的肖遣看過去,心里暗罵了一聲,不知為何,他總覺得肖遣有些說不上來的氣質(zhì),明明穿著最普通的牛仔褲和體恤衫,偏偏走個路也能走出古惑仔的氣勢來。在那個很少接觸的網(wǎng)絡(luò)的時代,南方的少年沒能想出該用什么詞來形容,后來某一天周子辰突然靈光閃過,想道:哦,那不就是裝b嗎? 其實(shí)周子辰誤會肖遣了,肖遣并不是想裝b,而是作為一個內(nèi)心已經(jīng)成熟的男人,而且在后來那些日子里,他也總是穿著西裝人模人樣出入不少高檔場所,身后跟著不少人,肖遣有時候有些習(xí)慣端著了,他必須端著,才能用金錢的包裝,掩蓋自己讀書少見識少的事實(shí)。 肖遣走近了,也站在王奉身邊,看了一會兒周子辰他們打球。 周子辰被他看著,突然覺得手腳都變得不靈活了,明明想要投個漂亮的籃給他看看,偏偏就一個都投不進(jìn)去了。 王奉遞給肖遣一瓶水,肖遣接過來,擰開喝了一口,突然大聲朝周子辰他們喊道:“一起吧?我們六個人,3v3!” 王奉嚇了一跳,拉肖遣袖子,低聲道:“他們初三的。” “我知道,”肖遣說道,初二初三對他來說本來沒什么區(qū)別,就是高三的,也還是一群沒長大的小孩子。 周子辰聽到肖遣這么一喊,立即便憤怒了,他一直努力克制自己,裝作不要注意對方的樣子,可是對方不但不回避,偏偏還要當(dāng)著面來挑釁。 周子辰把籃球往地上重重一拍,朝肖遣方向走過來。 王奉嚇得往后退了一步。 周子辰走到肖遣面前,一掌朝他肩上推去,“你什么意思?” 肖遣被他推得退后半步,站穩(wěn)停下來,莫名其妙道:“什么意思?一起打球啊?!?/br> 周子辰憤怒道:“你記得我跟你說過什么?你答應(yīng)我過什么?” 肖遣猛然間回憶起來,“哦,你說那個啊!”隨即露出個笑容,就像在嘲笑對方真是個小孩子,他說:“繞著走是吧?” 說完,肖遣繞著站在原地的周子辰走了一圈。 這時候,胡麗婷他們也全都圍了過來,以為周子辰要和肖遣打起來。 肖遣看到胡麗婷,說道:“對了,還有你女朋友!”說完,他又繞著胡麗婷走了一圈。 周子辰臉色都變黑了。 肖遣回過身來,拍了一下周子辰肩膀,“可以了吧?一起打球???” 周子辰用力一揮手,“滾!” 少年發(fā)泄情緒的這么一聲吼,在胡麗婷看來是極沒有風(fēng)度的,她皺起好看的眉頭,說道:“周子辰你怎么了?打球就打唄,有什么關(guān)系?” 對肖遣來說,周子辰愿不愿意跟他打球都不重要,他就是看周子辰炸毛的樣子挺有意思,忍不住就想多逗他幾句。 肖遣對胡麗婷說:“他不敢,怕當(dāng)著你的面丟了面子?!?/br> 肖遣這話其實(shí)半真半假,胡麗婷自然相信了,她伸手推了周子辰一下,“別那么小氣,打球就打球啊,有什么關(guān)系?” 明知道對方是在激自己,卻還是要上鉤,說的就是周子辰這種人。何況是當(dāng)著自己女朋友的面,周子辰恨不得動手打肖遣一頓,可是又怕讓胡麗婷真以為自己是怕了肖遣,于是到最后,他伸手指了肖遣鼻子說道:“打一場,輸了就給我滾?!?/br> 肖遣平靜應(yīng)道:“好?!?/br> 因?yàn)槭玛P(guān)輸贏,也不好從周子辰這邊拉個人過去3打3了,便改成了2打2。王奉實(shí)在是緊張,他一個小個子,對方光是周子辰都有一米七六,怕是幫不了肖遣,只能拖他后腿。 肖遣其實(shí)不在乎輸贏,他拍一下王奉的背,說:“沒關(guān)系,隨便玩玩兒就好?!?/br> 王奉點(diǎn)頭點(diǎn)的有些勉強(qiáng)。 肖遣站直身體,將袖子往上挽起來,他身下穿著牛仔褲,有些緊繃,不像周子辰,一身淺色的運(yùn)動套裝,動作靈活。 肖遣發(fā)現(xiàn)周子辰很喜歡白色的衣服,怎么說呢,在肖遣看來,有些sao包。 而周子辰顯然不是打算隨便玩一下,他今天一定要勝過肖遣。吳宋狗腿地湊上來,幫周子辰捏肩膀,在他耳邊嘀嘀咕咕出主意,就好像接下來要準(zhǔn)備打擂臺一般。 胡麗婷這時候走近肖遣身邊,低聲說了一句:“對不起?!?/br> “什么?”肖遣有些奇怪。 胡麗婷上一次找肖遣,本來是有意思要和周子辰分了,再跟肖遣在一起的,可是半路周子辰這么闖過來,她就把肖遣給丟到了一邊,始終覺得不是怎么合適。 肖遣對上一世的胡麗婷印象不深了,不過總的來說,沒留下什么好的記憶,大概就是個搖擺不定又隨便的女孩子。但是現(xiàn)在接觸起來,又覺得其實(shí)也只是個普通女孩子罷了,有些任性,卻還是可愛的。 肖遣對她搖了搖頭,“沒事,不用放在心上?!?/br> 胡麗婷看著肖遣,突然又覺得肖遣還是挺好的,為什么自己那時候覺得肖遣比不上周子辰呢? 比賽開打,周子辰對肖遣貼身防守,他個子高大,只要肖遣一拿到球,就緊緊貼上來,用身體壓制住肖遣。 肖遣打籃球技術(shù)一般,以前在技校的時候有段時間挺閑,他練過帶球過人和投籃的技巧,目的也只是為了耍帥,如何將籃球打得花哨好看。 被周子辰死死防守著,肖遣用后背將周子辰往外面擠,然后一個極漂亮的轉(zhuǎn)身,跳起來投籃。 這一下球進(jìn)了,與胡麗婷同來的女生上手?jǐn)n在嘴前,大聲歡呼起來。胡麗婷也激動,不過她跳了一下克制下來了,因?yàn)橹茏映侥樕⒉缓每础?/br> 周子辰和肖遣較上勁了,他貼身守人,寧愿犯規(guī)也不肯將肖遣放過。這場比賽又沒個裁判,連個吹哨子的人都沒有。 周子辰?jīng)_撞了肖遣幾次,王奉看不下去了,指著周子辰說:“你犯規(guī)啦!” 肖遣朝他擺擺手,示意不要緊,走到球場旁邊拿起水來喝了一口,然后回來繼續(xù)。 周子辰心里堵著一口氣,肖遣越是無所謂的樣子,他就越不高興。 趁著這一次肖遣運(yùn)球,周子辰防守的時候干脆伸腳想要跘他一下,肖遣專心打球,這一下確實(shí)沒有注意到,被周子辰的腳跘到,整個人重心不穩(wěn)往后倒去。只是他多年在外摸爬滾打,幾乎是在打架時形成的條件反射,摔倒的時候雙手拉住周子辰手臂,將人一掀,一個翻身將周子辰壓在身下一起倒了下去。 周子辰這一下被壓了個結(jié)實(shí),“嗷”一聲叫了出來。 其實(shí)倒不是摔著一下怎么樣,而是肖遣趴人身上時,還用手肘頂了一下周子辰的胸口。肖遣打架都是野路子,怎么折騰人怎么來,平時那一下頂?shù)煤萘?,肋骨都能頂斷,好在肖遣及時反應(yīng)過來了,收了力道,只頂?shù)弥茏映洁涣艘宦暋?/br> 肖遣從周子辰身上起來,伸手給他要拉他起來。 結(jié)果周子辰一臉痛苦的樣子,掙了一下沒能起來。 肖遣心說自己沒把對方整的那么狠啊,這才見周子辰指了指腳踝,“扭到了。” 原來剛才肖遣被跘倒,籃球掉在地上都沒注意,剛好周子辰被他摔倒在地時,踩到了籃球,將腳扭了。 胡麗婷他們都圍了過來,胡麗婷蹲在周子辰身邊,急忙問道:“怎么樣?還能走嗎?” 周子辰有些委屈,“很痛?!?/br> 肖遣站在他面前,看到周子辰痛苦的樣子,說道:“你們把他扶到籃球架下面去,我?guī)退纯??!?/br> 周子辰還沒來得及說不要,已經(jīng)被黃偉和吳宋架起來了,一瘸一拐被扶到籃球架下坐著,肖遣過來蹲在他面前,說道:“我給你看看?!?/br> 肖遣將周子辰的腳抬起來,小心翼翼幫他將鞋脫了,然后架在自己膝蓋上,看到他腳踝紅腫得厲害,于是抬起頭來問道:“有沒有人帶了毛巾,去用冷水沾濕了拿過來。” 周子辰說道:“我書包里有?!?/br> 黃偉立即道:“我去吧?!?/br> 肖遣用手握住周子辰的腳,一點(diǎn)也不嫌棄,輕輕轉(zhuǎn)動一下。 周子辰立即呼痛。 肖遣停下來,對他說道:“冷敷一下,回去噴點(diǎn)藥,好好休息,24小時之內(nèi)都不要按它,也不能推拿?!?/br> 周子辰愣愣看著他。 肖遣一直抬著周子辰那只腳,直到黃偉把濕毛巾拿來,冷敷了片刻,然后幫他穿上鞋子,說道:“別玩了,快回家吧?!?/br> 周子辰就是不喜歡肖遣像是教訓(xùn)他一般的口氣,聽他這么說,突然抬起腳踢了肖遣肩膀一下,“關(guān)你什么事?” 周子辰其實(shí)踢得不重,不過肖遣蹲著,重心不穩(wěn),身體一下子往后仰去,雙手撐在了地上才沒有摔倒。 胡麗婷高聲叫道:“周子辰,你干什么!” 周子辰自己踢完也有些后悔,而且腳踝更疼了。 肖遣沒有生氣,站起來拍了拍雙手,說道:“我先走了。” 周子辰抬起頭,一直看著肖遣。 肖遣就是覺得今天沒能好好陪王奉玩球,有些過意不去,走上前去搭住王奉肩膀,“走,請你吃個冰淇淋?!?/br> 兩個人收拾東西,一前一后離開了cao場。 ☆、第 7 章 走出校門,肖遣在門口的小賣部請王奉吃冰淇淋。王奉埋著腦袋從冰柜里選了一個,抬起頭問肖遣吃什么,肖遣搖搖頭,自己問老板要了個棒棒糖。 兩個人并排坐在小賣部門口的凳子上。 王奉吃著吃著突然笑了出來,肖遣問他笑什么,他連忙搖頭,其實(shí)王奉是沒想到肖遣還能主動請他吃東西,還跟他一起打球,王奉突然就覺得自己在肖遣心中的地位上了一個檔次。 肖遣沒那么多復(fù)雜的想法,他就是煙癮上來了,兩根手指夾著棒棒糖在嘴里漫不經(jīng)心吸吮。 他們坐了沒多久,就看到周子辰幾個人從學(xué)校里出來了。周子辰腳扭了,坐在自行車后座,黃偉推著車,身后跟著胡麗婷幾個人。 看他們說說笑笑,肖遣覺得挺熱鬧的。 王奉突然說道:“那個周子辰家里很有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