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jié)
他回頭看向夏格,瞇著眼睛道:“還站在那里是希望我抱你上來么?” 夏格沒理他,沉默地走上臺階和他一起進(jìn)入偵探所。 夏維爾輕挑嘴角,外表看上去似乎并不在意,但心里卻不是這么想的。 對于這個可能要長期帶在身邊的女孩,他還是想要好好相處的,他只是不習(xí)慣對人和顏悅色。 他每次跟她說話時都會忍不住言語刻薄,這讓他自己也有點頭疼。 他真的不想攻擊她,但自身存在缺點的人總會讓他忍不住說一些不太討喜的話,很多時候他對夏格其實可以溫和一點,但卻每次都不由自主地在說出的話后面加上一句“否則殺了你”或者“不然打斷你的狗腿”這類的話,這根本不他受控制。 夏格并不知道夏維爾在想些什么,她此刻正十分專注地打量周圍的環(huán)境。 這間偵探所里一片漆黑,只在客廳的辦公桌上亮著一盞奇怪的燭燈,燭燈的火光昏黃中帶著一縷緋紅,幾只飛蛾不斷地朝火上撲去,執(zhí)著而勇敢。 夏格望著那些飛蛾不由信心大增,連昆蟲都可以為了自己的目標(biāo)如此堅持不懈,她又有什么理由退卻呢?她相信,總有一天她能如愿以償?shù)貛е揞~財富離開夏維爾。 夏維爾將夏格的心事讀得清清楚楚,她將她的想法全都寫在了臉上,他想不知道都難。 “從生物學(xué)的角度上來說,它們只是渴望性生活。”夏維爾無情地打擊她,繞過她找到開關(guān)打開燈,偵探所里頓時明亮起來,他緊接著又拉開了厚重的窗簾,陽光混著燈光照亮了室內(nèi)。 夏格無語地看向他,栗色的眸子里帶著一絲鄙視。 夏維爾語氣危險道:“小朋友,不要用這種眼神看著我,否則我就可懲罰不乖的小孩了。” 夏格不屑地扭頭轉(zhuǎn)向一邊,心里還沒吐槽完他,就看見一個高大的男人抱著一摞書和一臺電腦從側(cè)面的房間里走了出來。 這個男人約莫三十歲上下,棕發(fā)藍(lán)眼,皮膚有些病態(tài)的蒼白,他鼻子上架著一副單片眼鏡,銀色的鏈子垂在他肩膀上,他整個人看起來雖然有些疲憊和勞累,但性格卻隨和健談。 與夏維爾的毫無人性相比,這位伍德先生顯得好相處多了,在他給夏維爾敘述他所查到的聶曼容丈夫阿德里安的資料時,夏格一直在瞧瞧觀察著他。 他身材纖長,看起來中規(guī)中矩,就像一位嚴(yán)厲的教導(dǎo)主任,說話的語氣也十分沉穩(wěn),神情睿智而具有說服力。 夏維爾的余光落在夏格身上,耳朵漫不經(jīng)心地聽著伍德的匯報,他注意到夏格似乎對伍德很感興趣,便打斷了伍德的話將她拉到了他對面,說:“介紹一下,我的女兒,夏格?!?/br> 伍德明顯被他的話嚇到了,愣了半天才難以置信道:“我認(rèn)識你這么多年,都不知道你還有個這么大的女兒……” “我也沒想到自己會有這么年輕的父親?!毕母駫觊_他放在自己肩上的手,十分冷淡地說。 夏維爾看了自己的手一眼,閑適地坐到了一旁的實木桌子上,一條腿搭在桌子邊,抬起手腕看著表對他們兩個人說:“這么有共同語言,你們干脆結(jié)婚吧。” 夏格和伍德驚恐地看向夏維爾,夏維爾抬眼將他們來回一掃,惡劣地挑起嘴角道:“我開玩笑的?!?/br> “……您不該這樣。”伍德先生十分窘迫地看了一眼夏格,放下手里的筆記本壓低聲音說,“這對一個未婚女孩來說是十分不禮貌的玩笑,何況她還是你的女兒?!?/br> “你居然相信這種蠢話?”夏維爾打斷了伍德的話,綠色的眸子盯著他,語氣里透著輕視,“我以為世界上只有她會相信?!彼麙吡艘谎巯母?,意思很明顯。 夏格有點搞不懂他指的是哪句話,是讓她和伍德結(jié)婚那句,還是說他是她父親那句,于是她就問出了口:“您指的是您說過的哪句蠢話?” …… 夏維爾似乎有些失望,大概是沒想到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她還不明白。 他從桌子上下來站直身子拍了拍她的肩膀,拿起伍德剛才放在桌上的筆記本轉(zhuǎn)身朝門口走。 臨走之前,他還不忘羞辱她:“蠢點是人之常情,畢竟聰明人不多了,但蠢到這種程度就具有觀賞價值了?!?/br> 夏格握拳瞪著他的背影憤憤道:“你好,你全身長滿大腦行了吧!” 夏維爾沒有回話,徑自出門走下臺階回到了車上。 他坐在車?yán)锏人鰜恚p臂環(huán)胸漠然凝視著前方。他心里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有意無意地撩撥著他堅固的神經(jīng),從頭到腳,就像是潮汐,或隱或現(xiàn)。 他的性格是那種精明到?jīng)]有一絲縫隙的嚴(yán)謹(jǐn)與冷酷,或許還有一些自私。他的心仿佛被格式化過一樣,對所有人都一視同仁,即從來不放在眼里。這都是他從小就養(yǎng)成的習(xí)慣。 孤獨危險和饑餓貧窮陪伴夏維爾度過了所有的少年時代,他經(jīng)歷過很多別人沒有經(jīng)歷過的恐怖事件,他不斷地在生與死的威脅中被迫變強,這才成為了今天世界最頂級的一流殺手。 這也是他時至今日擁有如此地位和財富,為什么還那么吝嗇的原因。 對于自小便流落在家族之外的人來說,不論是親情友情還是愛情,都是十分奢侈與雞肋的東西,只有生命和金錢才是最實際的。 女人果然是個定時炸彈,僅僅才一個多月的時間他的生活就被夏格搞得一團(tuán)糟,現(xiàn)在就連他的感覺和思想也因為這個小鬼變得匪夷所思,等完成這單生意,他一定要立刻找個男人娶了這顆不管是剪藍(lán)色還是剪紅線都會爆炸的炸彈,然后拿著全部酬金跟她永遠(yuǎn)劃清界限。 夏格從屋里回到車上的時間也不過比他遲了三兩分鐘,在這期間夏維爾就能胡思亂想那么多,這在某種程度上也體現(xiàn)了他的思維的確像他說得那樣比她活躍的多。 夏格剛剛在車上坐穩(wěn),夏維爾便將車行駛了出去,夏格急忙抓緊安全帶,睜大眼睛瞪向夏維爾,她張口想說什么,卻最終什么也沒說。 夏維爾將車速穩(wěn)定在二百四十左右,不再使用輪胎的汽車速度有顯著提高,夏格雖然在心理上可以接受這種科技發(fā)展的體現(xiàn),但在生理上還是難以適應(yīng),她好像有點暈車。 夏維爾在大概十分鐘后將車子停在一座荒廢的墓園外面,這時候天色已經(jīng)不早了,夕陽在西方緩緩落下,布滿枯樹的墓園籠罩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有些陰森森的。 夏格站在夏維爾身邊,本能地朝他靠近了一點,摩挲著手臂問:“我們可以明天白天再來嗎?” “今天只是來踩個點?!毕木S爾瞇眼掃視著周圍,手法熟練地點上煙,微弱的火星夾在他修長的手指間,他低頭看向夏格,平淡地說,“那個騙了聶女士的阿德里安先生目前就呆在這所墓園深處,據(jù)我所知這里面有一條河,我們需要渡過那條河才可以找到他的住處。” “……我們?”難道不是他自己嗎?夏格嘴角抽了一下,靠得他更近了,“那人住在墓地里?” “你怕什么?”夏維爾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容,“是你接下的這單生意不是么,你當(dāng)然要去。” “……我只是同情那位女士的遭遇。”她絕對不會承認(rèn)她是為了整他。 夏維爾不屑地冷笑一聲,扔掉煙頭上車,聲音冷酷而殘忍:“憐憫和寬恕是女人的天性,正因為如此那些劣質(zhì)的男人才會有機可乘?!?/br> 夏格跟著上車,聽見他這些話不由抿緊了唇,緘默不語。 夏維爾啟動車子,駛出墓園范圍后望著前方淡淡地說:“人總是要喜歡上點什么,才能得到真正的教訓(xùn)?!?/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