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室友
回學校的客車上,風雪忽然想到一個問題,扯動顧銘衣角,問:“顧銘,我們班每次月考之后,會重新調一次座位。如果不出意外,鄭老師今晚就會安排此事,這次你想坐哪兒?” 顧銘并不知道此事,驚訝后回答:“對我來說,坐什么位子都沒區(qū)別,你想坐哪里,我坐你旁邊?!?/br> “別,千萬不要?!憋L雪脫口拒絕,凝聲說道:“基于三個特別重要的原因,我不想和你做同桌?!?/br> 顧銘搞不懂風雪在想什么,順著問:“為什么?” 風雪甜笑,掰著手指頭解釋:“第一,我們倆同桌,肯定會影響彼此學習,或許你覺得無所謂,但我不想在成績方面落后陸思太多;第二,你我同桌,時間久了肯定會流言橫飛,我想被別人暗地品頭論足指指點點;第三,最重要的一個原因。我不知道你發(fā)現沒有,學校每天早上都會放廣播歌曲《同桌的你》,讓我不禁想到,同桌的我們肯定會因為各種無奈理由分開。 綜上所述,我堅決拒絕和你同桌,強烈支持你坐陸思旁邊?!?/br> ——想學習的人,不會因為同桌是誰而不學習;早上放的《同桌的你》只是一首傷感歌曲,與我們以后會否分開壓根沒關系。三個理由,只有第二個勉強說得過去。 顧銘思索著,并不是太在意此事,反倒關心起另一個問題,“小雪,你為什么支持我和陸思同桌,你不是不喜歡她嗎?” “對呀,我就是不喜歡她才叫你坐她旁邊啊。以你氣人的本事,三天兩天氣她個肺炸裂,這樣我才揚眉吐氣?!憋L雪嘻嘻笑著,明亮的眼珠子仿佛看到陸思被氣得捶胸頓足的狼狽樣。 顧銘覺得風雪的思考方式有問題,認真說道:“以前我的確做了很多氣你的事情。不過,這并不代表我有氣人的本事。況且,陸思并沒招惹過我,我無緣無故去惹她生氣干什么?” 風雪露出狡黠的笑,擺手道:“算了,我和你說不清楚??傊?,你相信我,不用你刻意去找她茬,只要你坐她旁邊,不出三天,她必定勃然大怒,以后成天心肌梗塞。” “話說回來,選位子以月考成績排名為唯一標準,你的月考分數是多少?”顧銘想到了這個問題,順口提出來。 風雪嘻嘻笑道:“現在還不知道政史成績,不過我估算了一下,大概能考四百五,在班上排第五第六的樣子?!?/br> “如果你能考四百五,可能能進年級前十。其實,早在放假之前,我的總分就已出來,463分,三個單科最高分,總分年級第五?!鳖欍懹X得風雪的分數和自己差不多,進年級前十沒問題。 風雪搖頭,覺得顧銘的說法太過荒誕,道:“你想多了,看著四百五與四百六差不多,這分數中間卻可以插十數人進去。我的總成績永遠都在十名開外,早習慣了?!?/br> 顧銘仔細思索,覺得風雪的說法不無道理。因為一班的陽珊、邵麗長期占據年級一二名,后面的八個名次基本上被陸思、文雅、李奇以及一班的一些優(yōu)等生占據。風雪雖然很優(yōu)秀,但比起這些怪物,的確差一分火候。 “不過你也不用擔心,進不了年級前十而已,在班上,你同樣能排前幾名,不影響選位子?!鳖欍懣闯鲲L雪有些氣餒,趕緊出聲安慰。 到學校時,下午兩點,距離晚自習時間還有五個小時。 “我得回宿舍睡一會,我們晚自習換完位子再玩故事接龍?!憋L雪擺了擺手,快步回了宿舍。 風雪一走,顧銘忽然覺得心頭空落一分,似乎有點不習慣一個人了。輕笑搖頭,快步回宿舍,推開寢室門,被眼前一幕怔住——右邊原本空出的床位被人鋪好了毯子,上邊還放有枕頭與被蓋。床鋪邊上坐著一個白衣陌生人,正抵著中間的長桌,安靜書寫著什么。 顧銘見這人寫的很認真,自己推門而進都渾然不覺,心頭有了好奇,安靜湊上去看一下他在寫什么。 ——思語是個透明得宛如空氣的孩子。小時候,別的小孩有玩具,他沒有;別的小孩上下學有父母接送,他沒有;思語長大一點后,同學們拉幫結派玩耍,不理他,反而合伙欺負他。 在思語的心中,這個世界是永恒的黑暗。白天,日光明亮,但人心昏暗,將一切玷染成濃郁的黑;夜間,人群安睡,但月光晦澀,如水夜色宛如漆黑棉被,將世界籠罩。 無窮無盡的黑暗中,思語宛如溺水的小鳥,拼命掙扎著,想要抓住一切能救命的稻草??墒?,沒有浮木,沒有蘆葦,更沒有偶然劃過的渡船,沒人救他,甚至沒人注意到他需要人救。 這樣渾渾噩噩的溺水日子持續(xù)了十年。 某一天,思語的生命中出現了陽光,溫暖而柔軟,宛如穿透烏云的電芒,奇跡般地落在他身邊。那一瞬間,宛如沙漠的旅人找到綠洲;宛如迷失的大雁找到南方;宛如溺水之人,看到了最堅實而溫馨的渡船…… “思語是誰?”顧銘看到這里,覺得這人寫的故事挺有趣,忍不住出聲。 白衣人忽然“啊”了一聲,顯然是被驚到了,抬眼看了一下顧銘,原本驚慌的神色漸漸變得憤怒起來,“你、你……怎么在這里?” 顧銘覺得莫名其妙,淡淡回答:“今天是返校的日子,我住這個宿舍,當然在這里啊?!?/br> 白衣人微微喘氣兩聲,聽懂了顧銘的意思,冷笑說道:“我叫許成語,原本住5-14寢室。因為那邊寢室太擠,住滿了十二個人,所以我向鄭老師交了申請,搬來了5-16寢室。從今天開始,我們就是室友了?!?/br> ——許成語,這名字聽著好熟悉,怎么想不起來了? “你是我們班的?”顧銘盯著許成語的臉看了好久,腦中忽然浮出一些記憶畫面,忍俊不禁:“我想起來了,你不就是之前在班上唱《黃種人》和《求佛》的那人嗎。抱歉,我把你的歌聲記住了,但沒記住你人?!?/br> 對于顧銘的輕慢態(tài)度,許成語面上的冷厲之色更濃一分:“你不用和我說抱歉,這種事情對我來說早已司空見慣。我不會責備誰,也沒資格責備誰?!?/br> 顧銘沒注意看許成語的表情,很隨意地看向桌上的本子,凝聲問:“你本子上寫的‘思語’就是你?” 許成語快速收掉桌上的本子,別過頭去,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的確,許成語的存在感好低,明明成績不錯,唱歌還挺好聽。但他偏偏就透明的宛如白紙,得不到關注。 “我大概知道‘思語’是什么意思了。之前你在班上唱歌時,刻意接近過陸思。如果我沒猜錯,思語這個名字,就是你和陸思的名字各取尾字組成的?!鳖欍懙乃季S很敏捷,一下就猜到謎底,神色忽然變得幽邃,低聲說:“如果你喜歡陸思,去找她啊。在這里寫自卑自憐的小故事,有什么用?” 許成語忽然站起身來,不再掩飾目中的怒火,沙啞說道:“顧銘,我認得你。不要覺得自己招人喜歡就趾高氣揚,我的事情還輪不到你來管。況且,如你這種朝三暮四、朝秦暮楚的王八蛋,我看不起。” 顧銘感覺自己無緣無故踢了一塊鐵板,腳疼的厲害,冷聲說:“我沒有趾高氣揚,更沒有朝三暮四、朝秦暮楚。這位新來的許成語室友,請你說話時,保持對人應有的尊重,不要信口開河、游談無根,這樣只會惹人生厭。” “哈哈……還能若無其事地說我信口開河。”許成語怒極而笑,一邊脫衣服,一邊嘲諷道:“一個男生,成天在陸思和風雪中間搖擺,是個明眼人就能看出,你分明是想厚顏無恥地腳踩兩船!” 顧銘嗅到了濃烈的危機感,回自己床鋪,把背上的大書包放好,試探性問:“容我一問,你脫衣服是打算和我動……” 最后一個“手”字還沒出口,許成語的拳頭已呼嘯而來。顧銘反應快,側身躲開,厲聲道:“你干什么???” “我問我干什么?”許成語神色猙獰,大吼道:“我當然是要教訓你這王八蛋?。 ?/br> 顧銘覺得這人瘋了,趕緊跑,打開房門準備溜,轉角瞧見兩個大熟人正從過道這邊走來,大吼:“雷爺,萬澗,你們快來啊,有人要打我!” 輕步慢行的二人立馬跑起來,三秒鐘靠近,將許成語制住,押回宿舍慢慢盤問。 “這家伙腦袋有問題,一開始就對我存有敵意,當我提到陸思,他就跟個瘋狗一樣,撲上來咬人?!鳖欍懟瘟嘶蝿偛疟诲N了一拳的膀子,漫不經心地說道。 許成語使勁掙扎,但擺脫不開兩人的控制,大吼:“顧銘,你自己做的事,不敢承認,還算什么男人?。俊?/br> “我做什么事了?”顧銘沒好氣地問道。 許成語說:“既然你已經和陸思交往,為什么放假后要陪風雪去玩?” 顧銘臉一黑,感覺自己被人造了謠,冷冷問道:“誰告訴你,我在和陸思在交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