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jié)
喃喃著轉過身來,竟是拔足就要離開。 手卻忽然被人握?。?/br> “呆子,你要,去哪里?” 阿呆愣愣回頭,卻是霽云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跳下馬,正緊握著自己沾滿鮮血的手。 “你,不怕我?” 卻被霽云狠狠的拍了一下: “又胡說。受了這么多傷,還敢胡說八道!還不快過來讓我看看!” 除了上一世的爹爹,這還是第一個為了自己的安全而置生死與不顧的!容霽云前世糊涂,這一生卻明白,人間最缺的就是真情! 阿呆怔怔的瞧著小大人般責備自己的霽云,眼里越來越亮:小云果然和別人,不一樣呢!小云不怕自己,也從來沒有認為自己是個怪物!忽然蹲□,和霽云保持平視,神情熱切的比劃道: “他們竟然想要殺你!以后,看誰敢!還有啊,小云,前幾天,我見到有人,送花兒——” 這句話一說完,便是楚昭臉上的笑也掛不住了: 這么多尸體擺成的花兒…… 以后,在場所有人再看到各種花兒時,八成都會做噩夢吧? 哪知霽云卻繃著臉道:“以后殺人便專心殺,不許胡思亂想。若不是你弄那些東西,怎么會受這么多傷?” 心里卻是愈發(fā)激蕩無比:阿呆的意思他明白。阿呆是想告訴自己,他之所以殺那些人,是因為那些人想殺她!而他之所以選擇這么殘忍地殺人方式,只是為了警示所有人,敢動容霽云的,絕對死無全尸。 至于送花什么的,就自動跳過吧…… 這個時候,所有人都對原先根本沒放在眼里的小男孩兒簡直佩服的五體投地: 那少年原先瞧著瞧著俊美若神,哪里想到實際上卻是殺人狂魔。正常人本應避之猶恐不及,這小家伙到底是哪里來的怪胎,又到底修煉了多強大的心智啊,竟不但坦然接受,還和他討論怎么殺人的問題…… 惟有楚昭臉上掠過一絲欣賞之色: 大千世界,蕓蕓眾生,可真正能毫無顧忌的憐我愛我惜我之人又有幾個?若有人愿意為自己這般舍生忘死,即便他是千夫所指,自己也必當護他周全! 敢愛敢恨、敢作敢當,這才是男兒真本色! 沒想到多年未見,當年橫行上京人人喊打聲名狼藉的謝彌遜竟長成了這般模樣! 又沉思著打量霽云,也不知這小家伙是什么人,竟能收服謝彌遜這般憊賴人物,而且,她的容貌還和太傅如此相似…… 正思索間,忽聽一個發(fā)抖的聲音道: “公子饒命,方宏方才所講全都是實,我等真是奉了太子的命令,有要事在身。” 卻是戰(zhàn)斗已經(jīng)進入了尾聲,方宏也被人給推著跪倒在眾人面前。 “那是自然?!膘V云接口道,瞧著方宏的眼神兒諷刺無比,“你還是太子新娶的小妾方雅心的父親,怎么會沒有奉了太子的命令?怎么樣,方宏,你這便宜老丈人當?shù)每烧媸峭L??!” 方宏臉色頓時大變: 方宏可不認為自己是什么名人,即便女兒嫁了太子,可不過是個小妾罷了!也不可能走到哪里都會被人認出來。 這小童難道竟是自己熟悉之人?不然怎么會對自己的事情這般熟悉? 呆呆的瞧著霽云,一種古怪的熟悉感再次掠上心頭: 明明沒見過這小孩幾次,可為什么每一次都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呢? “你,認得我?”方宏顫聲道,“你是誰,你到底,是誰?” “我自然認得你。”容霽云慢慢道,加上這輩子,我們已經(jīng)認識兩世了! “用力的想一下,興許,你能想到我是誰!” 說完,嘴角忽然露出一絲古怪的笑意,阿呆正好側過頭來,恰恰遮住了霽云的右半邊臉頰。 方宏愣了一下,突然見鬼了般喃喃道: “容霽云?難道,你是容霽云?!” 說道最后,已經(jīng)完全是肯定的語氣。若是把那右面半邊臉頰給蓋上…… 去掉那塊兒可怖的胎記,容霽云,可不就應該是這般樣子? 可恨自己竟然被蒙蔽了這么久,當初還愚蠢的以為這丫頭真的死了!只是,既然連那塊兒胎記都是假的,豈不是說對方早有心欺瞞?怕是容家早知道了這容霽云的下落,并聯(lián)手做了個套讓自己鉆! 只是方宏卻是昏聵了,卻不想若非自己有心害人,霽云怎會如此防備于他?以容家的地位,方家便是求人家對自己下手,怕容家都是不屑的! 看那斗笠少年的模樣,他們必然是一伙的,而容霽云是容家的小姐,能讓容家效忠,又不把太子放在眼里的—— 恍惚間忽然憶起,方才那救了容霽云的惡魔把人拋出去時,可不是叫了一聲楚昭! 方宏徹底癱在了地上,眼前這少年,怕就是太子最嫉恨的,四皇子,楚昭吧? “你是,楚昭?” 卻被旁邊的侍衛(wèi)狠狠的摁倒: “大膽!主子的名諱也是你這樣的低賤之輩可以喚的!” 方宏的頭重重的磕在地上,整個人如墮冰窟!忽然發(fā)瘋般掙開旁邊的侍衛(wèi),沖著旁邊一個拴馬的石墩兒就狠狠的撞了過去—— 落在這些人的手里,自己一定會死的更慘,而且還會連累太子和家人!看在自己一片忠心的份上,太子好歹會幫自己照拂方家吧? 霽云回頭,正瞧見方宏撞得頭破血流的樣子。站了片刻,默默轉過身,攙了阿呆往房間而去。 楚昭也是一愣,沒想到這方宏一介商人,竟是個悍不畏死的! 早有侍衛(wèi)上前查看,試了試鼻息,竟是已然氣息斷絕。 “主子,他剛才好像提到方才那位小公子的名字?!币粋€侍衛(wèi)上前小聲稟道。 “說。” “容霽云?!?/br> 楚昭霍然轉過身來,長時間凝視著霽云背影消失的地方。 雖然已經(jīng)完全信了方才霽云的話,可當楚昭在謝彌遜的帶領下打開那間房門,把那些箱子一個個打開時,還是全都驚住了: 足足幾十個箱子,竟然全都裝滿了黃金! “謝兄,真是太謝謝了?!北闶窍騺硐才恍斡谏某岩灿行┦B(tài),“對了,你和容,小云是怎么知道這一切的?” 阿呆警惕的瞧了楚昭一眼,很是不滿道: “那是我的小云,你怎么也開口閉口小云的!” “你——”楚昭無語,這都什么時候了,還計較這些!而且,自己方才聽得不錯的話,再加上那孩子的容貌,怕真是太傅尋找多年未果的那個容霽云—— 楚昭在宮中也自有一大群兄弟姊妹,不過那群兄妹卻是個個如狼似虎,兄妹之間整天除了無盡的陷害就是爾虞我詐的玩心眼兒,日銷月融之下,哪還有半點兒兄妹情分?即便是對著自己那位父皇,和其他兄弟相比,父子間多了些許溫情,可那人畢竟是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君臣之禮更凌駕于父子親情之上。說楚昭不愛父皇是假的,可那愛里更多的是敬和畏吧! 那種能單純的引起楚昭孺慕之情的也就是自小悉心教導并處處維護的太傅容文翰罷了!甚至私心里,楚昭早把容文翰看成自己的父親一般…… 現(xiàn)在想到方才那小男孩可能是太傅的女兒,楚昭忽然就覺得有一種很奇怪的、溫暖的感覺。 這小男孩若真是容霽云的話,自己從今之后,就多了個meimei吧?好像,挺招人疼的呢! 又忽然皺了下眉,果真如此,就須得防備下那謝彌遜了!以謝彌遜的身份和名聲,怕是太傅怎么也不會應允的吧? 便是自己,也有些不樂呢! 看楚昭神情變幻,謝彌遜更加警惕,忽然想到什么,補充道: “你只管叫他阿開?!?/br> “阿開?”楚昭有些糊涂。 “對呀,小云的名字?!卑⒋粽\懇的點了點頭,一本正經(jīng)道,“云開,這是小云的全名。最后,我們家阿開是男孩子,你可不許打他的主意!” 自己小時候可是經(jīng)常和這小子在一起混,看他方才的樣子,明顯是對小云上了心的。 自己可得防著點兒! 云開?還是,男孩子?楚昭果然皺眉。難道是方才侍衛(wèi)聽錯了?或者方宏說的容霽云另有其人? 可那男孩和義父如此相像又該如何解釋? 罷了,先別想這些有的沒的,目前當務之急是問清楚金礦到底在哪里,找到自己那好大哥的罪證! 正要張口詢問,謝彌遜已經(jīng)把手里的一件物事遞了過去:“這是金礦的地形圖,小云的意思是你籌劃一下,稍事休息后馬上就趕過去。不然,遲則生變?!?/br> 心里卻是有些氣悶,也不知那青公子是何許人也,小云竟一直惦念著,說是讓自己留下養(yǎng)傷,她和楚昭一塊兒去金礦。 自己這次找到小云,就沒打算再離開她,那個青公子,自己倒要見識,是什么樣人! 小云的意思?楚昭有些深思的接過地圖。不應該是謝彌遜的意見嗎?難道兩人之間起主導地位的其實是小云,而不是自己以為的謝彌遜? “怎么樣?”看楚昭回來,霽云忙站了起來。從昨晚到現(xiàn)在,雖不過短短一天一夜,霽云卻覺得度日如年。 那王保等人可沒有一個是好東西,特別是見識了王保的手段,霽云真是擔心,若自己回去的晚了,他會用什么手段—— “放心,”離開時青公子倒是一派風輕云淡,眉眼兒更是鮮活無比,“咱們倆這幾日便常常呆在屋里不出去。若王保問起,我只告訴他你不過崴了腳,需要臥床休息;至不濟,被他發(fā)現(xiàn)了,我的生死,可也由不得他做主,不過把我送回上京領罪罷了!你只管快去快回,勿要以我為念!我一定會,等你回來?!?/br> 可為什么,自己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呢? 27天高任鳥飛(十) “不行!”霽云霍然起身,“讓楚昭給我些人馬,我現(xiàn)在就得走!” “好。”門外響起楚昭的聲音,竟是絲毫沒有責怪霽云的冒犯,“我的人已經(jīng)到了,咱們走吧!” 霽云一步跨出大門,不由一驚,卻是不過短短個把時辰,一只足有千人的隊伍已經(jīng)在客棧門口整裝待發(fā)。 霽云深深看了一眼楚昭,這人行動力竟是如此之強,果然不愧是未來的皇上! 而只憑和爹爹筆跡一模一樣的一封信,這人便全然沒有顧慮的不遠千里疾奔而來,也可見楚昭心里,必然對爹爹看的極重。 只是自己那么好的爹爹,憑什么卻被這人霸占了這許久…… 這樣一想,霽云心里便有些不忿,恨恨的瞪了一眼楚昭,楚昭正好瞧過來,對著霽云那雙像極了容文翰的眼睛微微一笑,被抓了個正著的霽云頓時有些狼狽,忙移開眼來。 心里卻是恨恨的想,上一世是自己蠢,才會傻傻的把自己那么好的爹爹白白讓給了這家伙,這一世,自己怎么也不會讓那種情形重演—— 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爹,自己一哭二鬧三上吊也得把爹爹留下! 楚昭倒是挺體貼,特意讓人準備了一輛輕便的馬車給霽云。 霽云本想讓阿呆也上車來坐的,哪知一貫言聽計從的阿呆這會兒子卻是堅決不允,而且一反以往吊兒郎當?shù)臉幼樱贡彻P直的昂然端立馬上,那精神的模樣,怎么瞧著怎么像是和什么人別苗頭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