練瑤川沒有時間再去秦檜打機(jī)鋒了，加上時間緊迫，這才想要通過秦檜的野心和智謀布一次局，他相信，歷史上這個素來為了自己不擇手段的人肯定會入局，到時候，就可以給自己爭取到那個想要的有利時機(jī)。

    從內(nèi)宅出來后，練瑤川回到房中，見秦靈漪并不在房內(nèi)，便將雪狐貂衣放在炕上，重又走了出來，竟是直接朝趙云霓房外走去，到了門前，略一思索，索性也不敲門，直接推開走了進(jìn)去，將里面坐在火炕前發(fā)呆的趙云霓嚇了一跳，等發(fā)現(xiàn)是練瑤川后，一張秋水眸子里閃過一絲怒意。

    “練瑤川，你什么意思！”趙云霓面沉如水的瞪著練瑤川，一雙精巧纖長的手摸到了木枕邊放著的刀柄，微微拔出一絲，露出森然的刀鋒，時間頃刻間靜了下來，仿佛只要一個回答不對，就會拔刀相向。

    練瑤川并不理會趙云霓，盡管知道這個神秘得很的趙云霓應(yīng)該會防著有人監(jiān)視竊聽，但還是在屋中慢走了半圈，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異樣，作為一名精于隱匿刺殺手段的殺手，他對那些適合藏人竊聽之處了若指掌，又有敏銳的五感，倒也不擔(dān)心被人旁聽了去。

    “趙云霓，我也不與你兜圈子了，救下你是因?yàn)槲医恿斯芗亿w佶的任務(wù)，也知道了你皇子的身份，如今，也到了離開上京的時候了，只是出逃之路九死一生，我這人怕麻煩，更怕人拖我的后腿，所以不希望有任何一丁點(diǎn)的麻煩發(fā)生，你可明白我的意思？”確定下來后，練瑤川放下了心，徑自走到了趙云霓身邊，跟他對視起來，目光冷厲而漠然，仿佛情況不帶絲毫變化。

    “你果然知道我的身份，不過逃離上京，呵呵，你憑什么，難道憑你是勇人兒的身份，亦或者是憑金兀術(shù)這個主子呢？”趙云霓聞言竟然冷笑了起來，言語中，更是充滿了鄙夷和輕視，仿佛根本不信練瑤川的話一般。

    “你也不用激我，是不是金人的走狗，我想你終究會知道，況且雖然來到這里時間不長，但我這雙手，卻是已經(jīng)染滿了金人的鮮血了，當(dāng)然，我也不是什么好人，若是你對我有威脅，我不介紹拼著重傷殺了你，這點(diǎn)我想我可以做得到！”練瑤川聞言卻沒有絲毫動怒，而是抬起自己那雙骨節(jié)比旁人在了許多，手心也布滿老繭的手，不帶一絲感情的說道。

    “我想知道那人是怎么跟你說的，若是出了上京，是不是就要回到大宋見趙構(gòu)？”看到練瑤川一本正經(jīng)的說要?dú)⒘俗约?，絲毫沒有忌憚自己身份的意味，不由的微微有些失神，面色復(fù)雜的變幻幾下后，卻答非所問的說出這么一句話來。

    “那人，你是指老官家趙佶么？”練瑤川訝異的抬了抬眼皮，看到趙云霓臉上的表現(xiàn)雖然十分妥貼，卻依舊有種不真實(shí)的感覺，所以應(yīng)了一聲后，又追問了一句“如今的你應(yīng)該不是本來面目的你吧？”

    “哼，他連這個都告訴你了，對，就是他，那個貴為一朝天子，自詡為天策真龍的趙佶，那個寵信jian佞，欺壓良善的昏君，也是那個被一路北押，受盡顛簸之苦的可憐蟲！”不知為何，趙云霓聽了練瑤川的話后，身體克制不住的顫抖起來，那只探出的手更是死死握緊刀柄，原本尚算正嗓音卻不知為何有了一絲莫名的尖細(xì)，一雙丹鳳眸子里涌起一種無法言喻的凄傷和恨意，令練瑤川都微微動容。

    “他不是你的父皇么，照他的說法，雖然你是宮女所生，但被他得知后應(yīng)該對你也算不錯吧，還將開啟訓(xùn)碑的鑰匙制造方法都紋于你的身上，如果你恨他，你又怎么會自愿隨他被擒到北國？”這一刻，練瑤川有些迷糊了，他發(fā)現(xiàn)事情可能有了一些偏差，但卻又必須知道實(shí)情，當(dāng)下腦中飛快轉(zhuǎn)過念頭，口中更是發(fā)出一連串的詢問。

    “哈哈哈，連他都是那么認(rèn)為的，難怪那些jian臣會當(dāng)?shù)?，可笑，可笑至極！”沒想到，趙云霓在聽了練瑤川的話后，竟然如瘋魔了一般捧腹大笑起來，最后更是笑的眼淚都出來了，似乎聽到了什么天底下最大的笑話一般，口中更是如泣如訴的斷斷續(xù)志說出了這么一番話。

    “好了，如果你不將話說清楚，還這般瘋瘋顛顛，我這便打暈了你，到時上路之后，你也別打算再清醒了，若是我們倒霉，被金人殺死，你也只能做個糊涂鬼了！”練瑤川微微皺眉，毫不掩飾自己的不喜，見趙云霓還在邊笑邊哭，側(cè)耳聽了聽屋外，之后伸手扯住沒有防備的趙云霓脖領(lǐng)的貂絨，冷冷說道。

    “他還真是個可憐蟲，練瑤川，你不是想知道么，我告訴你便是，一個人悶在心里，連個訴說的人都沒有，也挺可憐的對吧！”趙云霓拔刀揮砍，將練瑤川從身邊迫退，之后隨手一扔，將刀仍在了一旁，這才深吸口氣，平復(fù)了下來，看著面容依舊肅然的練瑤川，在眼角撫了撫后，這才坐直了身子，以一種古怪的腔調(diào)說道。

    “你聽了他的是不是感覺這個父親也不錯，我這個當(dāng)子女的也挺好，告訴你，如果可以選擇，我就是不，也不愿意生在帝王家！”趙云霓口中嗤笑一聲，抬起頭，望著練瑤川，丹鳳眸子里卻流露出一種沅法言喻的神色，似嘲笑，似悲傷，也似愚弄，更多的卻似乎是一種不甘心。

    “我的娘親只是一名宮女，卻生下了所謂的皇子，可笑吧，娘親因?yàn)橐稽c(diǎn)小差錯，就被爭寵的那個惡毒后妃杖責(zé)而死之時，她被打的渾身是血，哀嚎聲聲，在地上滾來滾去，血水沾著灰塵布滿全身，小小的我就只能躲在一旁眼睜睜的看著！”趙云霓凝視著練瑤川，緩緩的張口，說出那段令他多少次午夜夢回，又從夢中驚醒的凄絕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