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起航
5月17日這天,是寒鴉號的出海日。 消息在幾天前招募結(jié)束后就放了出來,其中沐言造的勢自不必多說,沒幾天整個埃索拉灣都知道了這么一個有錢法師的故事,那些遠(yuǎn)在其他港口沒趕過來的水手無不捶胸頓足大呼后悔。 另外,海獸級大船入海本就是大事,畢竟有些人一輩子都不一定能看上一眼。前些天這艘龐然大物尚未還沒竣工,被誤以為是軍方的船,修好了就會入渠保養(yǎng),便都沒在意,可誰知竟搖身一變成了私人船…… 值此大新聞,即使朝陽初升時,碼頭就已站滿了人。 安德魯就擠在人群里。 起初他和沐言站在一起,臉上堆滿真誠的笑容,但后者一走開,胖主管就跟變臉?biāo)频年幊疗饋?,眉宇間還擺出一副看好戲的架勢。 他沒有準(zhǔn)備登船的木板和梯子,但沒有告訴沐言。這么重要的日子,水手登船遭到了阻攔,勢必會打擊他們的銳氣,更何況水手都是迷信的,講究“兆頭”,現(xiàn)在第一件事就出了岔子,鬼知道他們會胡思亂想什么。 “呵呵,法師?” 安德魯不屑的哼了一聲。 這可是埃索拉灣,水手的天堂。 …… 四百多名養(yǎng)精蓄銳的水手目光熱切地望著這艘龐然大物,陽光被遮擋,他們站在寒鴉號的陰影中,就像目睹一頭沉睡的巨獸緩緩蘇醒,即將發(fā)出低沉的咆哮。 “這是我們的船?!?/br> 有人低語道,聲音抑制不住的激動。 “事情不太對勁……”有人皺起了眉頭。 “這么久還沒鋪上船的木板和臺階,是風(fēng)暴之牙的人忘記了嗎?” “這么大的生意……不會吧?難道要我們跳進(jìn)水里游過去?” “第一天就‘落水’,你是在詛咒自己嗎……” “老板呢?” 有人想起了沐言,四下張望。 “老板他……在那兒!快看!” 在水手們的注視下,一道人影緩緩升起,徑直飄向甲板。 “是老板……” “是老板!” “果然是老板……” 不管什么時候,看到法師施展出的超自然力量,都會讓人為之嫉妒到發(fā)瘋。 沐言站在甲板上,目光掃過人群,精準(zhǔn)地找到了安德魯。 后者一時的得意臉色還沒來得及褪去,被他一瞪,頗有些尷尬。 “還真是閑的蛋疼,”沐言撇撇嘴。 的確,水手都是迷信的,即使在無神論的地球也是如此。畢竟人面對大海時太過渺小、無力,加上難以捉摸的天氣和大海的脾氣,單憑自身很難對抗那種無助,往往需要一個寄托,每到這時,一些微小的細(xì)節(jié)就會被無限放大。 可話雖如此,沐言還是要說,去他媽的迷信。 去他媽的第一天不能落水! “我的船員們!” 他大聲喊道。 同寒鴉號一樣,年輕的學(xué)者背著光,下面人看不清他的臉色,只有一圈刺眼的輪廓和黑乎乎的影子,但看起來宛若神人。 “你們是這片海洋的征服者,海中的精靈,海洋的主宰!” “記住,無論何時,都是如此!” “而這艘船,就是你們的戰(zhàn)車!” “我,就是你們的將軍!” “我的士兵們,現(xiàn)在,聽我號令——” 啪 一個清脆的響指后,船上的繩梯和纜繩都自動飛了起來,在空中瘋狂舞動!一時間甲板上宛如群蛇亂舞,并開始有節(jié)奏地拍打著甲板和船舷。 “咚、咚、啪” “咚、咚、啪” 得益于風(fēng)暴之牙精湛的造船技術(shù),拍打聲清脆悅耳,聲音經(jīng)鏤空的船體共鳴后更是平添一份厚重感,就像開戰(zhàn)前的軍鼓,讓人熱血沸騰! “脫掉你們的鞋子,現(xiàn)在,給我用水手的方式登船!” 短暫的停滯后,下面爆發(fā)出響亮的回應(yīng)。 “aye!” “登船!” “去他媽的落水詛咒!老子可不是登船觀光的有錢人,還怕弄濕了鞋!” 撲通撲通撲通 水手們早就按捺不住內(nèi)心的躁動,接二連三地跳下水,手腳并用攀上繩梯。 沐言輕輕揮舞魔杖,不要錢似的扔出去,遠(yuǎn)遠(yuǎn)看起來宛如清晨太陽灑下的金色光暈,淅淅瀝瀝落在水手們身上,各個頓覺身輕如燕。 這種美好的感覺可比什么“好兆頭”來的直觀多了,他們?nèi)齼上戮吞搅思装迳稀?/br> 四百多條漢子,悉數(shù)登船,總共只用去五分鐘不到,轉(zhuǎn)眼間,寒鴉號的甲板上就站了一圈人。 人聲沸騰,在朝陽中愈發(fā)刺眼。 巴博薩船長一手扶著船舵,一手扶正了自己的三角帽,用他沙啞的大嗓門吆喝道 “兔崽子們,別光顧著狂歡,現(xiàn)在都給老子就位,我們要起航了!” “揚帆,起航!” “起航!” “aye!” 寒鴉號駛離港口的時刻,沐言遠(yuǎn)遠(yuǎn)地對安德魯揮了揮手。 后者分明看到年輕人的口型仿佛在說一句話。 “可我是法師喲~” …… …… 同一時刻,埃索拉灣向東四百海里遠(yuǎn)的庫爾沃拉巖石島。 這里怪石嶙峋,大都呈灰白色,遠(yuǎn)看就像海中升騰起的泡沫,堆成了一座崎嶇的小山。 島上沒多少土壤,頁巖灰木艱難地生長在灰白色巖石的夾縫中,是島上為數(shù)不多的綠色植物和食物來源。 一處隱蔽的洞窟附近,外面的沙地上劃出一個古怪的圖案,六芒星形狀,十米見方,里面填充著繁復(fù)的花紋。奇怪的是每一次潮水涌過來,都仿佛敬畏蛇蝎般繞開了它,于是這么久過去,圖案依舊是干燥的。 洞窟里傳來女人高亢的尖叫聲,一浪高過一浪,仿佛在和驚濤拍岸聲比個高低。 聲音持續(xù)了好一陣子,漸漸達(dá)到,但隨后被人驟然掐斷。 幾分鐘后,一個男人拎著一具女人的尸體走了出來,他有一頭棕色長卷發(fā),面容英俊,赤裸著魁梧的上半身,肌rou虬結(jié),乍一看是個健碩的正常人,但和正常人不同的是,脖子以下長滿了淡金色的鱗片,層層疊疊,就像一條錦鯉,在陽光照射下熠熠生輝。 男人穿著一條破褲子,隨意地來到法陣中間,將死去的赤人放在地上,留戀地摩挲著她的臉頰,指甲卻漸漸伸長,變得鋒利。 最后在她脖頸間輕輕一劃。 鮮血頓時不要錢似的噴濺出來,灑在地上,還沒暈染開,就被圖案的紋路吸走。 不久后,整個圖案都染上了血色,這時也不再排斥潮水,而是被覆蓋后開始發(fā)光。 男人忙完這一切就站起身,死死盯著遠(yuǎn)處漸漸升起的巨浪。 十米高,百米高…… 嘩—— 一艘泛著綠光的幽靈船從百米海潮中破浪而出,快若閃電! “aye!” 男人發(fā)出一聲長嘯,仿佛回應(yīng)他一般,船上傳來水手震耳欲聾的吶喊聲…… “起航!” “ay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