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加入
威廉一度忘了自己是如何從公寓走出來的,他只記得那天晚上的雙月被烏云遮住,y影仿佛籠罩在他心頭。頂點 這段時間所經(jīng)歷的一切攪動了沉寂已久的思緒,一個70級白袍法師的出色記憶力這時發(fā)揮了至關(guān)重要的作用。那些龐大冗雜的信息和資料在他腦海中升騰而起,如一間倒塌的圖書館,書頁紛飛,四處塵埃彌散,煙霧繚繞。 他想起那首歌里唱的最后一句…… 他想起落滿灰塵的余燼高塔…… 他想起一年前,依德麗爾突然問他的那個問題, “元素真的有生命嗎?” 再往前追溯,還有許多相近的疑惑…… 最終,記憶來到了他很年輕,還是一個學(xué)生的時候,就曾對元素高塔存在于珈藍產(chǎn)生過質(zhì)疑。 既然吾輩法師都是這個世界真理的探求者,那為什么還會有信仰神靈的法師? 他們并不篤信真理,他們的力量并不來自于探索真理的過程,而是神明的賜福,為什么他們也能被稱為法師? 既然“質(zhì)疑”是探求真理的手段之一,為什么元素高塔的第一條教義就是“不允許質(zhì)疑神靈”? 以及,為什么歷史上所有的傳奇法師,都并非神靈的信徒?而他們最終,又都去了哪里? 可惜他的這些問題始終沒有得到解答,被問及時每個老師都慌忙躲開,似乎他們在畏懼什么。 即使后來遇到了格雷澤閣下,他的這一問題也沒得到解答,直至今天,他甚至沒有機會和對方交流一句。 恍惚間他仿佛有了明悟,那是將所有信息串聯(lián)起來得到的答案,荒謬的讓他難以接受。 假如……假如沐言想說的是所謂真相,這個真相又和傳奇的去向有關(guān)…… 同時他也因為這個真相受到了元素高塔的驅(qū)逐,甚至是迫害…… 那么真相一定和元素高塔有關(guān)。 對的,一定是這樣,因為牽扯了元素之主,所以他無法相信任何人,包括自己。因此他只能閃爍其詞,扔下只言片語,讓他去挖掘真相。 那德列斯呢?他在這里面扮演了怎樣的角色? y影腳步…… 沒錯,y影腳步是一切的開端,像一張蛛網(wǎng),捕捉沐言這只不安分的蟲子,而德列斯只是恰好目睹了這一幕,對別人的虧欠讓他難以釋懷,所以用這種方法來暗示自己…… 就像那本書里寫的一樣,他目睹了這一切,試圖將其公之于眾,結(jié)果被人警告,就像他床頭刻著的那行字一樣。 是這樣!y影腳步接受皇室的指令,而珈藍皇室又被六人議會控制…… 那個故事……對!那個故事!蜘蛛蝕空了國王的身體,就像傳奇?zhèn)儾恢?,六人議會被“他人”控制,然后在暗中延伸出細(xì)密的蛛絲,試圖顛覆這個魔法帝國……而沐言的到來,恰好完美地解釋了誰是“他人”! 這一切的源頭是神明! “他人”是元素之主! 她就是那一頭蜘蛛! 猛然想到這里,威廉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他感覺后背瞬間被冷汗?jié)裢?,連呼吸聲都異常粗重。 稍微平復(fù)心情,他重新整理了一遍思路。 從來沒有人質(zhì)疑過神明,起碼在他的認(rèn)知中沒有過。即便是以他和銀燭會的學(xué)者們?yōu)槭椎摹罢胬砼伞币材J(rèn)了神靈至高無上的地位,只是和“血統(tǒng)論”持有者在法師力量的來源上產(chǎn)生分歧。 然而現(xiàn)在,似乎需要重新審視這一切了…… 上述推理過程是完整的,邏輯自恰的,他只要證實其中一個環(huán)節(jié),那么整個封閉的圓環(huán)就都是正確,假設(shè)也會在一瞬間成為真相。 想到這里,威廉知道自己該做些什么了。 …… 可能沐言也沒想到,自己隨口暗示的東西會給威廉這么多啟發(fā)。他隨手拯救了揚森,挽救了一對祖孫之間瀕臨破裂的關(guān)系,只是為了刷刷聲望,方便自己以學(xué)生的身份混進珈藍而已,并無深意。 這一系列就像一個巧合,宛如多米諾骨牌一般。 他給出了最開始的推力,德列斯的行為豎起了第一塊石板,埃里克閑暇時編的那首歌成了第二塊……往后一連串石板都是威廉埋藏于心中的疑惑,在此刻,在思維的慣性下接二連三倒塌,最終達成了這樣的結(jié)果。 或許這一切都是彌婭在冥冥之中的安排。 …… 2月25日,距離珈藍開學(xué)越來越近了。 沐言正泡在一家名為“萬象階梯”的圖書館里,這兒內(nèi)部裝飾成克拉曼式城堡的樣子,擁有做舊成蠟黃色的黃輝巖墻面,書籍封面一律用亞麻色和月白色,象征古早時期知識的神秘和莊嚴(yán)。 諷刺的是現(xiàn)代人越來越喜歡花里胡哨的東西,這種素色反而被視為刻板和保守。 他半躺在地上,曲著腿,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敲打著,面前是一本攤開的書,過了會兒那旁邊有多了雙鞋。 “威廉先生?” 沐言抬起頭道。他本來打算裝出一副驚訝的樣子,可看到威廉滿臉倦容后,就成了真正的驚訝。 “我有事和你商量?!?/br> 威廉的聲音聽起來都有些沙啞,老人似乎一夜沒睡好。 …… 幾分鐘后,兩人坐在了萬象階梯的會廳,沐言沒想到這兒竟然是威廉家的產(chǎn)業(yè),難怪這么復(fù)古。 灌下一口茶,威廉才在沐言好奇的目光中開口道: “事情是這樣的……不知道沐言先生有沒有興趣來珈藍學(xué)院……” 沐言頓時了然,心道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然而威廉的后半句話讓他差點把嘴里的茶水噴出來。 “……任教呢?” “哈?” 等等…… 連起來就是,威廉問自己要不要去珈藍……任教? 開玩笑的吧?20歲的珈藍老師?還是個身份不明的東方人? “我?”他指了指自己,“任教?” 威廉點點頭,他知道自己的話聽起來很不可思議,便緩緩解釋道:“讓騎士身份的學(xué)生進入珈藍已是最大讓步,此外任何特例都是不可能的,無論是我,還是克拉克家族那群人,都不能這樣做。 “對我而言,一旦開了這個先河,塞因沙莊園就會被無數(shù)‘特例’的申請擠滿,甚至那些被革除了身份的學(xué)生也有機會回來。同樣,對那些貴族而言,他們也擔(dān)心學(xué)院就此接納更多的‘特殊’平民……” “等等威廉先生,這一切是為什么?我是說……為什么我非要進入珈藍不可?” “因為珈藍學(xué)院是知識的圣堂,是距離真理彼岸最近的地方。” “可是這和我……” “沐言閣下。”威廉道:“這是我對你的感謝,請務(wù)必接受。另外……這難道不是你來到珈藍的目的嗎?” 沐言眼皮子跳了一下,他哪里聽不出來對方話里有話。 是臨走前那句暗示起效了?也不像啊……這老頭突然這么配合,倒是讓沐言著實有些驚訝。 “我考慮考慮?!?/br> “請盡快給我答復(fù)?!?/br> 威廉說完就起身離開了,雷厲風(fēng)行。 這一瞬他似乎提前回歸了校長身份。 “任教嗎?”沐言仿佛陷入了回憶,眼神也變得溫柔。 “呵呵……夏老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