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瘋狂的船票三
沐言來到蜜卡之家時,這兒還沒開門,“暫不營業(yè)”的牌子掛在水晶櫥窗上,讓他恍惚中有種回到了晨星的錯覺。 記憶中晨星有一家與勇士之家齊名的咖啡屋,叫“牛奶情緣”,也是這種裝扮風(fēng)格,其所有者名為馬庫斯,是晨星最有名的貴族詩人之一,長得風(fēng)流倜儻不說,還長袖善舞,八面玲瓏,與多位貴婦人關(guān)系曖昧。 據(jù)說玩家在牛奶情緣消費(fèi)到一定額度后,還可以從服務(wù)生那里聽到一些八卦信息,比如某某伯爵夫人曾在半夜偷偷來過這兒,又比如廚房后面的儲物間里偶爾傳來奇怪的喘息聲等等,在當(dāng)時掀起一股“數(shù)數(shù)馬庫斯發(fā)出去多少頂帽子”的熱潮。 沐言自然是對這些不感興趣,但架不住懷恩校長興致高。這家伙不光收集,還打著拜訪的名義偷偷摸摸求證,可以說是相當(dāng)惡趣味了。 …… 敲過門后,一個有些眼熟的矮子從里屋低著頭跑了出來。 “都不看牌子的嗎?都說了……” 矮子罵罵咧咧到一半就停住了。 “你好。”沐言沒看清他的長相,微微欠身道:“我來找米卡……” 抬起頭后他也愣住了。 這不是那個叫杰瑞的家伙嗎?他怎么會在米卡的店里,還穿著潔白的工作服?他和那個叫湯姆的不是灰帽子的盜賊嗎? 沐言頓時警惕起來。 難道卡博萊他們?nèi)耸且换飪旱模?/br> 杰瑞也是一臉懵*,這真是冤家路窄,找這么個傭兵都不愿做的委托竟然還能這么倒霉,遇上這家伙……他和湯姆可是花了一宿的時間才發(fā)現(xiàn)兩人記憶莫名其妙缺了一部分,并且還因為這次委托失敗丟了飯碗。 “杰瑞,你人呢?開個門怎么就――” 湯姆的聲音從里面?zhèn)鱽?,也戛然而止?/br> 氣氛頓時凝固了起來,三人誰也不愿先開口,你看著我我看著你,眼神在空中碰撞,綻放出火花,每一簇都是道不盡的故事。 “灰帽子”、“攫魂者”、“追蹤”、“委托”這些關(guān)鍵詞無論哪個單獨(dú)拎出來都是一出好戲,更何況現(xiàn)在它們還扎堆了。 “我們認(rèn)識嗎?”短暫的錯愕后,沐言揣著明白裝糊涂道。 杰瑞瞪著他,不知道怎么回答。 這時一道醇厚的聲音傳來。 “沐言先生?” 米卡店長從背后走來,旁邊還跟著絲薇特。 “哦,米卡先生?!便逖詫Υ膽B(tài)度也微妙了起來。“沒有打擾到您吧?” “沒關(guān)系的,進(jìn)來坐吧。”米卡熱情地招呼道,他不滿地瞥了眼新招來的兩個伙計。 “杰瑞先生,湯姆先生,兩位現(xiàn)在是不是應(yīng)該出現(xiàn)在工作間?” “如您所愿,米卡先生?!?/br> 杰瑞收回快要釘在沐言身上的目光,手腳麻利地竄進(jìn)里屋,那兒是倆人配制香料的地方。 “米卡先生的新伙計身手挺矯健的嘛。”沐言笑笑。 他發(fā)現(xiàn)事情似乎不像他腦補(bǔ)的那樣,最起碼米卡對待杰瑞的態(tài)度就像對待一般雇員一樣頤指氣使,而且緊張的也只有后者,前者倒是神色如常。 “主要是鼻子不錯,其他看著還行。”米卡附和道:“捕撈季臨近,好多人都去吉?dú)W爾港碰運(yùn)氣了,連招兩個伙計都要去傭兵工會發(fā)委托?!?/br> “傭兵工會?” “沒錯,我本來想去找那個叫烏諾的前臺來著,可誰知道他辭職不干了?!泵卓柭柤绲溃骸澳切∽与m然只來過一次店里,但我很確信他一定是干這一行兒的?!?/br> 沐言看了看對方的身型,又回憶起烏諾的體格,覺得他這么想是有道理的。 大概這就是傳說中的“心有猛虎卻細(xì)嗅薔薇”,外表粗獷但內(nèi)心十分溫柔? 三人入座后,絲薇特受不了兩人套地寒暄半天,直接切入正題。 “小子,格雷澤大人讓你來做什么?” 她站起身,撐著桌子,對沐言怒目而視。 這幅表情放在米卡身上也許更有說服力,在她身上倒是有些像撒嬌。 看到她的臉,沐言腦海中很自然浮現(xiàn)起臨行前老人的教誨…… “絲薇特這孩子呢,就是個喜歡幻想的少女,如果不是米卡照顧著她,我都不知道她該怎么在赫魯活下來……雖然這地方?jīng)]有那種狗血的‘騎士’,但充斥著艷情描寫的風(fēng)流野史的確不少,她或許看多了這些東西,特別討厭野蠻粗魯?shù)幕羲沟胰?,反而對自己來自東方的父親抱有特殊感情,一方面迷戀他的氣質(zhì),一方面又厭惡他的行為?!?/br> 雖然格雷澤沒有明說,但沐言還是覺得老人很早就察覺到了一點(diǎn):絲薇特對他十分迷戀。 因為他從老人頗為得意的眉眼里發(fā)現(xiàn)一絲炫耀的意味。 這絕對不是懷疑他對愛情的忠貞――這大概是男人的通病了 于是沐言有了對策。 “絲薇特小姐?!彼砬槿绯5毓沓镀饋恚骸斑@次來有兩件事,首先是帶來格雷澤先生對三位的問候,尤其是您,絲薇特小姐?!?/br> “?。俊?/br> 絲薇特明顯有些錯愕,然后臉上泛起一絲緋紅,原本盛氣凌人的態(tài)度也軟化了幾分。 “格雷澤大人他……他說什么了?” “他問我‘你見到瑟薇了吧,她還是以前那么漂亮嗎’,然后我回答‘我不知道絲薇特小姐以前有多漂亮,但現(xiàn)在她依舊光彩照人’。 “大人似乎很開心,他又問,‘那她還是那么喜歡吃甜食嗎’,我回答說‘這一點(diǎn)我不太清楚,但她身材很棒’,請原諒我的冒犯……” “快說,快說,大人他還說什么了?”絲薇特俏臉泛紅,對他這番話毫不在意。 沐言繼續(xù)編道:“然后大人嘆了口氣,說‘過去這么久了,她還沒變化,真是太好了’,我對這句話有些不解,然后他說,‘在霍斯狄這種地方,忠誠是最沒有意義的東西,尤其是在利益面前,它顯得不值一提。但我相信瑟薇不是這樣的人,她一定和以前一樣保有一顆赤子之心’?!?/br> 絲薇特仿佛被這句話感動了,眼眶都有些泛紅,她捂著嘴,難以置信地坐下。 “大人為什么會提起這些,他為什么不來霍斯狄找我們?”相較之下,米卡就顯得十分冷靜了。 沐言心道該來的總會來的,于是開始編第二個故事,這也是他和格雷澤一起杜撰的。兩名頂尖學(xué)者一起編撰出來的故事,再加上當(dāng)事人之一對人心的揣摩,絕對稱得上有理有據(jù),令人信服。 “大人在進(jìn)行一項很特殊的研究?!彼桃鈮旱土寺曇?。“兩位知道外來者身上的烙印吧?” 米卡兩人表情凝重地點(diǎn)點(diǎn)頭。 “多年以前吉?dú)W爾港的哈布隆閣下跑丟了一個奴隸,他的名字就叫‘艾什’。他不知道如何解開了自己身上的烙印,一路向西跑到了霍斯狄,還試圖躲進(jìn)迷霧里。 “正巧那個時候格雷澤大人在南邊研究迷霧,被誤認(rèn)為是篾潮人,于是兩人就不可避免地發(fā)生了沖突。 “那后來呢?”米卡忍不住詢問,很顯然他聯(lián)想到了某些事情??ú┤R之前提出的那些惡毒的猜想也在這一刻被“真相”擊得粉碎。 “當(dāng)然是格雷澤大人獲勝了?!便逖岳硭鶓?yīng)當(dāng)?shù)卣f:“但同時他也染上了一種怪病。” “怪?。俊?/br> 他點(diǎn)點(diǎn)頭,“沒錯,怪病,或說詛咒。這種病潛伏了二十多年,直到七八年前才暴露出來。那是源自外來者身上的特殊疾病,與篾潮人的烙印融合以后產(chǎn)生了奇怪的反應(yīng),大人正是發(fā)現(xiàn)了這一點(diǎn)才不得不在霍斯狄郊外潛伏起來治療自己的病情。” “病情嚴(yán)重嗎?”絲薇特急切地問。 “與其說‘嚴(yán)重’倒不如說是‘糟糕’?!便逖試@了口氣道:“這種病不會對實力造成影響,但卻讓他沒法見人了。他的臉上長滿了觸須,鼻子也漸漸退化成了鰓,不得不每天浸泡在特制的溶y里,時間久了身上還長滿水草……相信我,你們絕對不想看到那張臉,那真是太……太可怕了。 “這種變化現(xiàn)在越來越明顯,他現(xiàn)在外表愈發(fā)畸形,整個人也愈發(fā)離不開水,脾氣更是越來越暴躁……” 緊接著他又嘆了口氣。 “我和格雷澤大人來自冥河以東,他和我父親是舊識,如果沒有這重關(guān)系,我真不想摻和這件事。五年前他招了一位助手,巧的是那人也叫‘艾什’,你們猜他后來怎么了?” 絲薇特瞪大了眼睛問:“他怎么了?” “他前些天出來購買實驗材料時算錯了劑量,回去后就被大人殺了,還被燒成了灰燼?!便逖杂靡环N悲涼的口吻說道:“格雷澤大人明明是那么智慧優(yōu)雅的一個人,怎么沾染了這種惡毒的詛咒……” “天吶……” 絲薇特腦海中浮現(xiàn)出沐言描述的猙獰面龐,又想起格雷澤英俊的外表(年輕模樣)。兩張臉在她腦海中融為一體,仿佛噩夢一樣無法接受。 她看向哥哥,從對方的眼睛里同樣看到了震驚。 “好在大人他想出了解決方案?!彼蝗辉掍h一轉(zhuǎn),“因此才會派我來尋求兩位的幫助?!?/br> “什么幫助?”米卡忙問。 “詛咒的根源是外來者,那自然要去他們出現(xiàn)的地方看看了。”沐言動動手指,在空中用元素勾勒出一張地圖,其中恰好構(gòu)成對角線的冥河尤為顯眼。 “需要去一趟冥河?!?/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