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天啟坦克這個名字，李沐著實楞了一下。

    這種坦克的名稱，來源于后世由西木公司開發(fā)的一款著名的即時戰(zhàn)略游戲。李沐自天啟元年來到大明，至今已經(jīng)快十二年了，在這么久的時間里，李沐已經(jīng)逐漸學(xué)會了融入大明特有的政治社會體制之中，用當代人的視角去審視問題。雖然相比起本時代的人，李沐仍然擁有對未來事務(wù)的預(yù)見性，但是隨著李沐穿越引起的蝴蝶效應(yīng)越來越大，歷史的發(fā)展已經(jīng)漸漸偏離了原來的軌跡。

    直到聽到這個曾經(jīng)在后世各種電腦游戲以及cg動畫中高頻出現(xiàn)的名詞，李沐卻又驟然生出那熟悉的孤獨感來。

    九州四海，唯一知道李沐這個秘密并且勉強愿意相信他的人，只有已經(jīng)作古多年的老建奴努爾哈赤，也真算是一種特殊的諷刺罷。

    “就叫天啟坦克吧。”李沐滿意的點點頭，用一種別人聽不懂的語調(diào)輕聲道“也算是對我的曾經(jīng)一種紀念吧?！?/br>
    崇禎五年十一月底，誠國公率陜甘寧三省總制大理寺寺軍三萬余人抵達了洛陽。

    西北各鎮(zhèn)防務(wù)沉重，抽調(diào)軍力極為困難，李沐也是思忖良久才決定抽調(diào)大理寺的寺軍南下，一是大理寺的軍隊目前作戰(zhàn)任務(wù)最少，二來也想未這支軍隊積累軍功以提高他們在西北軍中的地位。在李沐的構(gòu)想中，各省的總制大理寺要達到能和總督，巡撫同等地位，甚至可以予以審判的地步，但是目前看來還是遠遠不夠。

    陜甘寧總制大理寺寺正盧象升也奉命隨行，畢竟這是在歷史上帶出了大明最后一支精銳的名將，拉著他一起去河南肯定錯不了。

    而在洛陽楊鶴的行在中，正廳剛坐下不久的李沐臉色鐵青，神色不善的吐出幾個字道“你說什么？你再說，一遍？！”

    “閣老，下官這也是無能為力啊?！睏铤Q苦笑著自責道“朝廷發(fā)給河南官軍的賑災(zāi)糧，軍糧，餉銀大部都被福王府以年貢的名目劫走，宗人府和兵部敢怒不敢言，老福王那是什么人，您也是知道的，下官也觸不起這個霉頭??！”

    “所以呢？！所以河南官軍四萬多人，我西北軍三萬多人，闔省上下七萬大軍臨近年底連碗白飯都發(fā)不出來？！”李沐一拍扶手，怒吼一聲道“他福王真以為自個兒是天王老子？！”

    “哎喲，閣老哦李閣老哦這話可說不得啊?！睏铤Q也算是純誠君子，平日里還算安分守己的一類人，在文官中算是熟悉軍務(wù)頗有才干的官員。這下也被李沐的誅心之言嚇得面色蒼白，趕忙擺手道“福王殿下可非一般藩王，其在朝中實力不容小覷，閣老還是不要去得罪他，我們還是商量一下，另尋他法吧?！?/br>
    其實楊鶴心里清楚，如今河南饑荒遍地，哪還有什么他法可尋，這話無非就是明著讓李沐調(diào)西北軍的糧餉接濟一下了，不過他既然身為五省總督，署理境內(nèi)軍政也是分內(nèi)之事。朝廷之所以將五省軍政托付于一人，不就是為了調(diào)度上的便利么。

    “介瞻，介瞻！”李沐心下憤怒，根本就沒理會楊鶴說了什么。在他李沐的眼中，大明朝這些藩王，除了少數(shù)幾個還算明些事理以外，其余皆是毫無廉恥的囊蟲之輩，比起清代養(yǎng)的那些旗人廢物有過之而無不及。

    大明朝藩王眾多，一代代承襲下來，開枝散葉至今已有數(shù)百萬人，到了崇禎四年，朝廷每年歲入的六成都要用以供養(yǎng)這些數(shù)量龐大的藩王，這也是為何李沐對這些藩王恨之入骨的原因。

    福王朱常洵，未就藩前曾經(jīng)和泰昌皇帝朱常洛爭了二十年的太子，最終雖然因為比朱常洛晚出生了那么幾個月而落敗，但是二十年的國本之爭，也為朱常洵爭取了一大批擁躉。原本泰昌皇帝繼位，這些朝中的福王系大多肯定是要清理的，卻沒成想泰昌皇帝短命的驚人，繼位后僅僅一月而崩，這也就讓福王一系的官員大都逃過一劫。

    朱常洵是先帝，同時也是當今皇帝祖父的親弟弟，自然地位非同尋常，老福王已經(jīng)四十七歲了，但是和其兄萬歷皇帝一樣，貪財?shù)膰樔?。就藩洛陽之后，斂財無度，貪婪成性。在原來的歷史上，崇禎十四年，李自成攻破洛陽，從福王府抄出來的財物糧草足足武裝了十余萬農(nóng)民軍。

    李沐心中明白，福王絕非易與之輩，但是如今時局紛亂，正是李沐逮著機會借題發(fā)揮的時候，為了河南戰(zhàn)局考慮，朝廷也不能拿他怎么樣，總不能剛剛上任的五省總督，還沒到任一個月就被撤了職？那豈不是把皇上的圣旨當兒戲？

    李國公帶著數(shù)千寺兵，氣勢洶洶的就直奔福王府而去，走出官署還沒幾步，就看見了福王府那壯麗的朱漆大門。

    黃河孟津段決口，豫南一片澤國，民不聊生。但是福王府的氣派倒是絲毫未減，這占地甚廣的超級府邸，怕不是為了滿足一下朱常洵未能承繼大統(tǒng)的遺憾，除了高度因為犯忌沒有僭越以外，面積上和皇城都有的一拼！整座洛陽城，一般圈在他福王府的地界上，真是無法無天。

    李大公子帶著寺兵來到王府前面，王府侍衛(wèi)們也瞬間警覺了起來，紛紛高聲喝道“兀那賊廝何人，敢在王府門前撒野？！”

    “瞎了你們這幫廢物狗眼，竟敢對我家大人如此無禮?！崩钭猿缮頌槔钽宓挠H衛(wèi)隊長，出身貧苦，自小饑寒交迫，對于福王這些身居高位但尸位素餐，驕奢yin逸的藩王深為痛恨，當然沒什么好語氣。

    “什么你家大人你家大人的？”那王府侍衛(wèi)極是猖狂的道“在咱大明朝，除了當今天子，誰還敢在我們王爺面前自視甚高？爾等速速離去，不要以卵擊石，不自量力?！?/br>
    “本官誠國公李沐，請見殿下，還望代為通傳?！比绻虑槟軌蚝推浇鉀Q，李沐也不愿意喊打喊殺，畢竟大家都是有身份的文明人，該講究還是要講究一下的。

    聽到李沐的名頭，那侍衛(wèi)倒是驚疑了一下，沒有再出言侮辱，趕忙屁顛屁顛的跑進去稟報，似乎李國公的名字還算好用，讓這些狗腿子的態(tài)度一下子好了不少。

    沒過多久，那侍衛(wèi)又從門內(nèi)跑出來，滿臉賠笑的道“國公爺恕罪，王爺今日身體不適，還請國公爺改日再來。”

    “本國公今日必須見到殿下，望再為通傳?！崩钽宓拈_口道。

    其實熟識李沐的好友或者敵人都很清楚，當李大公子用這種貌似云淡風(fēng)輕的語氣說話時，其實表示他已經(jīng)到了爆發(fā)的邊緣，之后會發(fā)生的事情，作為敵人的南北各路勢力都深有體會。

    那侍衛(wèi)猶豫了一下，還是轉(zhuǎn)身進去通傳了一次，畢竟李沐五省總督，身份極高，手握重兵，是當今大明響當當?shù)模阌怪靡傻奶熳值谝惶栔爻?，放眼四海無出其右，就算是首輔大人韓爌也多有不及，能不招惹還是不要招惹吧。

    王府侍衛(wèi)第二次通傳的結(jié)果依舊沒變，福王推說身體抱恙，將李沐拒之門外。

    “哎你們是不是找死”李自成見對方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立刻就要上去動手，李沐抬手將他制止，隨后竟然輕輕笑道“既然福王殿下有恙在身，本國公不能探視一下，未免不合乎情理?！?/br>
    說完這話，李沐又輕輕拍了拍手，盧象升很是猶疑的湊上來對李沐耳語道“大人，我們還是先不要”

    “就這么辦吧。”李沐不容置疑的下令道。

    “既然大家都是有身份的文明人，我就只好用些文明人才用的辦法了。”李沐對王府門口的侍衛(wèi)們笑道“這個方法，原本咱大明人是不常用的，后來從泰西諸國傳到中華，竟然出奇的有效，如今借鑒一下，也算是師夷長技罷?！?/br>
    李大公子說著說著，身后寺軍竟然架起了六門攻城重炮，還沒等王府的侍衛(wèi)們反應(yīng)過來，大炮轟鳴聲便隨即響起，厚重的實心鐵彈飛速朝王府的前門飛馳而去，瞬間就把整座大門轟成了廢墟！

    “再填！”李沐臉色陰沉的笑道“自老子十年前督撫遼東至今，還沒有我想進進不了的門！”

    “你你這是造反！是謀逆！”王府侍衛(wèi)們從混亂中沖出幾個朝李沐而來，瞬間就被手持步槍的親兵們射倒在地，見對方的大炮又開始吱吱的冒煙，面對黑洞洞的重炮，原本似乎忠心耿耿的福王府衛(wèi)士們立刻作鳥獸散，這些人本是福王招募的打手地痞，平日里穿著身官服人模狗樣兒的，但是改變不了其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本質(zhì)。這些人一邊逃命一邊想著，這個傳言在遼東戰(zhàn)場，山東戰(zhàn)場，東南戰(zhàn)場，西北戰(zhàn)場上手刃數(shù)十萬敵軍的殺神還真是名不虛傳啊。

    三輪炮擊過后，福王府前院已是一片廢墟，徹底夷為平地，李大公子毫不在意的踩過那散落遍地的木板，碎磚，拱手對王府內(nèi)高喊“下官誠國公，總督五省軍務(wù)李沐，特來參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