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兩百
“程程你在哪呢?”貝貝鼓足了勇氣給彭程打了這個電話,她是多擔心啊?生怕他正跟那個女人在一起,自己這一個電話過去不要緊,再斷了他的生計可就糟糕了。 “我在家?!毙』镒觿倓偹眩_切的說,他還沒真的醒,還以為是想南,他被電話鈴聲叫醒的。 貝貝心里頓時升騰起隱隱的難過,她記得他說過,那女的天天跟他在一起,他沒有機會打電話給她,可只要他回到家,有空了,他就會打電話給她的。今天他就有空,但他沒來電話,她一時語塞,他沒有聯(lián)系自己,這說明了什么? “我剛回來,兩宿沒睡覺了,困完了,你不打電話我都沒醒?!迸沓腾s忙亡羊補牢,話要說得毫不刻意,他太了解貝貝了,像是了解自己一樣了解她,只是一個小停頓而已,但他察覺得出來。 “你今天上班不?”貝貝又說。 “一會兒去,媳婦兒咋了?我有飯吃,沒關系,你不用擔心我?!?/br> “棉衣買了嗎?” “過兩天買。” 提到棉衣,彭程也是一陣子鬧心。這一次,他又被逼著回了家,回家了又不拿衣服出來是真的再難自圓其說了。于是他又撒了個謊,好在這一次有寢室里那個身材高大的哥們兒配門子,那慌編的成是圓溜了,不但想南信了,連老董都信了:“行,老彭,你既然說啥不回家,以后你也不可以在網吧里住,下班你愛去哪去哪?我不能讓你媳婦兒過來找我要人,說是我留著你們倆在這兒,你才不回去的?!?/br> 如今彭程是像跑通勤一樣了,他每天打車來上班,再打車回去,有的時候會去夜場捎上想南,反正她有錢,來回折騰唄!只是買棉襖的錢不湊手了。 —— 貝貝又開始吭吭唧唧了,聽他說棉衣還沒著落,她心里有些雀躍,但她沒表現(xiàn)出來:“我有兩百,買不了太好的,御寒應該還行,你出來吧!” 年底單位發(fā)了這兩百塊的獎金,像是老天爺都在幫她,在她走投無路的關口,這錢就來了。她放下電話心花怒放,她琢磨了半天,不過就是為了兩百塊錢嘛?真像是假的一樣,怎么這么寸勁兒呢?她覺得這錢像是鑲著金邊的冥幣大鈔,動輒就一億飄十億的,想怎么花全看筆上功夫,整個人樂得不成樣子。 如今這時代,拿著這兩百到朝鮮都娶不上媳婦了,又能買點啥呢?可對她來說兩百就夠了,她知道有一個店里買去年款的羽絨服,都是打折特賣,很便宜,兩百塊錢他們甚至可以選擇一下。 —— 那天也是很大的雪,貝貝出門,正是雪花剛剛飄起來的功夫,風雪都像是逛廟會的姑娘們,想怎么飛就怎么飛。城市里獨獨的夢幻了,這兩天氣溫突然的回升了些,雪落在地上沒站住,竟全化成了水。貝貝站在雪里等了很久,才看見彭程裹著大衣里子,堆著滿臉嬉皮的笑,老遠的朝著自己疾步走來了。 他精瘦精瘦的,腿像兩跟筷子一般,他還沒看見她,舉著電話四下的啥么:“媳婦兒,在哪呀?快快快,我都凍完了。” 貝貝笑著,已是好久不見了,她顯得有些不自然,旁若無人的,好像這世界里就只有他,她朝他招手,拉著他冰涼的手,回頭看他漂亮的側臉,他原也沒有看她,倆人走進了身后的店鋪里。 那是個長方形的賣場,像個漂亮的口紅,很窄的門臉,卻可以走得很深。店鋪里也賣當季新款,彭程一進門就朝著四下里看,各式各樣的棒球服,這一季特別的花哨了,同一個款式幾乎有所有能想到的顏色。緊挨著門口就有一件白色的,很像很像阿迪達斯的那一款,她們倆曾經一起看過,于是兩個人都站住了。 彭程伸手去摸了摸它,那件白色的棒球服,他定定的站在那看了一會兒。 “這款打完折369元,喜歡可以試一試?!狈丈偸且娍p插針,他似乎比彭程自己都了解他的心意。 “試試唄!那我得穿什么號的?”彭程神采飛揚的回頭看了貝貝一眼,便又轉了回去,像是生怕看明白什么。 —— 打折款都放在了店鋪最里面的角落里,貝貝看見那白色的棒球服時,心里也是咯噔一聲。她記得彭程那個時候穿上它是多么的好看,他是那么的喜歡,每次提起都格外遺憾,可她手里沒錢。越是兜里沒錢,她越是心里沒底,想去攔著他,又怕讓人笑話,她偷偷的拽了他兩次,可惜都沒說上話。 彭程試了衣服,在鏡子前照了半天:“媳婦兒,你看咋樣?”他回頭瞄了貝貝一眼,看見她應和著他抬起了尷尬的臉,便轉過頭又看了看鏡子里的自己:“還行嗷?趕不上那個是不?”說著他脫了下來,貝貝趕忙走過去,硬是牽著他的手走了。 兩個人出了店門,轉進旁邊的自助銀行,她便問他:“程程,你兜里還有錢嗎?” “沒有??!”彭程一臉的無辜,很坦白的說。 貝貝xiele氣了:“我不是跟你說了嗎?我就兩百,還有幾十零的?!彼贿呎f一邊把所有的錢都掏了出來,攤開了給他看:“你要是沒有別的錢了,那那個不行?!必愗惪床怀鏊@副孫猴皺眉的表情是個什么意思,她只覺得心寒的厲害,她能感覺到彭程是認為她兜里不止兩百,一定是還有錢。 —— 兩個人再一次進店了,彭程挑了一件一百198元的棉襖,除了不是當季新款,毫無瑕疵,甚至比那幾個新款棉襖都要厚實一些。他有些意興闌珊,出門的時候正趕上想南打來電話,貝貝不明就里,彭程則是一臉的嫌棄。她只覺得那女的看他看得好緊,可只有彭程知道,和想南約定一起回去的時間就快要到了,這電話是意料之中的。 他接了起來,回頭沖著貝貝豎起一跟手指,放在自己的嘴上,正好遮住了那道疤痕。 “喂!”老嘹亮了,像個喊著號子的街頭霸王。新買的小襖,深灰的帶著細密的黑色暗格,小夾克式,要不是最后看見了這件,又正好是他常穿的大小,彭程就不打算買了。磨下貝貝這兩百塊錢吃頓好的,衣服的事兒再說,不是還有想南嗎? “管飯我就去唄!”他說著朝貝貝擠了下眼睛,好像他們倆才是一伙的,他是故意那樣做,好讓貝貝聽起來順耳一些,想南能不管飯嗎?她天天都管,這話不但想南聽不出毛病,誰也聽不出毛病。 “行,那你等我吧!” 本書首發(fā)來自一曲書齋(m.budusu.),第一時間看正版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