騙錢(二)
跟小敏借錢,彭程其實也借了,但是小敏沒理他。那天小敏想都沒有想就拒絕了彭程的要求,還包括他說他想要她。那姑娘藐視的睨了彭程一眼,像看著一只垂死掙扎的臭蟲,她告訴他的理由讓彭程笑掉了大牙。 “我不能幫你還賭債,我?guī)湍氵€錢才是害你?!?/br> 這句話,小敏確實沒有說錯,她很真誠,語重心長,但是彭程和小敏心里也都明白,她也絕對不是出于不想害了彭程才說這樣的話的,那不過就是沒處到位罷了。 —— “媳婦兒,我知道只有你能幫我了,你要是不救我,就沒有人能救我了?!?/br> 生活不是影視劇,不像影視劇里的人那樣,總要有個生死相依,不離不棄的理由才能做些壞事兒。彭程當(dāng)真是沒有的,他只是不想讓討債的人到澡堂子來。如果討債的真的來了,他是一定不會再留在澡堂子里的,他也就再也不能把小敏按在床上,看看到底自己的極限是一個小時還是兩個小時了。 被追債的追到工作的地方,這種丟人的事一旦發(fā)生了,彭程便是非離開不可了。那樣,這地方他就再沒有臉呆著了,還怎么呆,多讓人笑話? 他真的是不想離開這里,所以他覺得他有必要讓貝貝幫幫自己。不過只是兩千塊的小錢,貝貝還不起自己也能還上,只是現(xiàn)在,就這個當(dāng)口,他還沒有罷了。只要先把這兩千塊錢給了三哥,這事兒就算是結(jié)了,他對著燈發(fā)誓,他以后再也不能玩那東西了,不是對不起別人,是對他自己,也是對不住了。 —— 彭程明白自己的弱點在哪,他不能輸錢,一旦是輸了錢便是死活都不能走了,若是贏不回來,那可怎么行?那輸錢的心里呀就跟揉騰爛了似的,他控制不了,所以他總是不認(rèn),也認(rèn)不了?;蛟S在他跟貝貝的感情世界里,真就沒有人感到快活,貝貝所有不滿足和痛苦,彭程在賭博上都一一體味一番,當(dāng)真是兩個人都心力交瘁。 其實有的時候彭程也贏錢,很多時候都贏,可這要是贏了錢,他也不行。他就總覺得還能再贏,有的時候這種想法折磨著他甚至連一天都等不了,便會再把錢送回來。所以他真的在廁所里的時候就發(fā)誓一定不能玩了,比談戀愛的時候所有的誓言都要真摯。 貝貝終于還是答應(yīng)幫他了,可她也沒有錢,但是她又做不到眼看著他不管,于是她跟樂新借了兩千塊給了彭程。 —— 一切當(dāng)真就應(yīng)該到此結(jié)束,皆大歡喜?;蛟S這之后,貝貝將不會再見到彭程了,彭程差不多會娶了小敏,過上幸福的貧窮日子,日復(fù)一日,年復(fù)一年,像是人的欲望,不知滿足。 還記得農(nóng)夫和金魚的故事兒,那個一生辛勞的農(nóng)婦,要了一樣又要一樣,最后終是什么都沒有了。當(dāng)然他倆的故事也可能會有別的結(jié)局,那些美妙如此般幸福而貧窮的日子,都僅限于彭程把錢直接還了。 當(dāng)彭程拿著貝貝給自己借的兩千塊錢去找三哥的時候,他的心又被這傍晚狡黠的春風(fēng)吹動了。他忽然有點感覺了,他感覺三哥或許不能真的把事做絕。來澡堂子里找他,三哥多丟人吶!他應(yīng)該是不會這樣做吧?何況是跟自己的親弟弟要錢,那也不是啥很體面的事兒吧!畢竟他是自己的親三哥呀!彭程的心里這樣思忖著。 說起這個三哥,不是別人,正是那個彭程頂煩頂煩的,姓張的裝嫩小伙。他是彭程親爹親媽這邊大爺家的二兒子,大名叫張峰,因為大排行老三,彭程印象里他叫張三峰,所以在小賣點的時候,彭程一點兒都沒想起他來,也是年頭久了,小時候依稀的樣子都變了,連他自己臉上的那條疤痕也不像小時候,是個突兀的黑洞了,何況是張峰,不記得也算正常。 張峰比彭程大了三歲,常年在外打工,只有過年的時候才偶爾回來一次。小的時候,彭程就沒怎么在家里呆過,爹媽也不當(dāng)有他這個兒子,他總是呆在二大爺家里,卻也沒見過張峰幾次。在彭程的印象里,三哥張峰不過就是大白紙上的四個字顯赫的大字罷了,啥形象認(rèn)識都沒有,還不如二大爺家財貨垛里的耗子來得真切。 前兩天表弟來的那天,順道說是大洋馬又要生孩子了,轉(zhuǎn)臉彭程回了一趟家里。那會兒彭程兜里贏了倆錢,這倆錢糟踐得他不要不要的。表弟結(jié)婚,生第一個孩子,他都沒回去看看,這次合計合計,突然那根兒神經(jīng)就搭對了扣子,也是兜里那倆逼錢鬧騰的,彭程高高興興的拿著錢,回家得瑟去了。 —— 春節(jié)彭程跟貝貝回家過年,三哥跟大爺過來看看未來的新侄媳婦兒時,在門口就認(rèn)出了彭程正是在城里跟自己搶生意的小子。于是這三哥就沒進門,一轉(zhuǎn)身進了彭程親哥張超那屋,跟他三嬸兒也就是彭程的親媽嘮了兩句就自己先回去了,心說像彭程這種相見不如懷念的弟弟,不見也罷。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大洋馬生孩子不僅僅是彭程,張峰也回了家,家里包餃子,彭程去二大爺家借蓋簾兒,正趕上這張峰開的門。一露頭兩人都是一愣,張峰沒想到彭程過來,尋思上次便算是躲過了呢!這都要出門回去了,在門口還趕上了。張峰有點后悔,都是常年在外面的河邊兒摸魚的漢子,反應(yīng)都挺快,兩人相視一笑。 回來以后,彭程沒有跟任何人提起,也沒有刻意回避,就只是說在二大爺家看見三哥了,變樣了都不認(rèn)識了。農(nóng)村的孩子很多在外面沒干啥好事兒的都不愿意遇見熟人,三哥在家鄉(xiāng)的名聲很好,比彭程跟張超都強,說是在城里本本分分的打工,是個好小伙子。家里也娶了媳婦兒了,三嫂是常年的呆在家里,只照顧兩個兒子,至于張峰在外面干啥她從來不問,彭程推開門看見三哥的時候,畫風(fēng)和諧著呢,他穿得可樸實了。 倆老泥瓦匠了,怎么活都是稀泥,彭程沒有猜穿張峰,張峰自然也沒有拆穿彭程。既然有這層關(guān)系,彭程跟張峰想得可就不一樣了,回了城彭程一定會跟這位三哥常聯(lián)系的,三哥這樣好的來錢路子,不能白瞎了,便宜自己弟弟不是好事嗎!所以這個時候的彭程,心里樂開了花,他知道未來的生活有著落了,至少的缺吃少穿的日子結(jié)束了。但是彭程也沒有三哥的電話,不過他也不急著要,反正老板娘就在家門前,早晚他都能見到三哥。 本書首發(fā)來自百書樓(m.baishu.la),第一時間看正版內(nèi)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