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只是找一個，唐老師絕對不會買你的單，你那些心思他再清楚不過了?！?/br>
    “不?！狈戒\墨搖搖頭，“不止是一個，是所有。我只是希望能在當?shù)貛臀艺业狡渲幸粋€孩子，做一個代表?！?/br>
    ·

    秦艮的效率讓高慎感到驚訝，就在當天下午，他就已經(jīng)發(fā)來了最精準的一條信息。本地一個便利店老板的兒子，名字叫做孫暉，原本是上初中的年紀，但因為相同的病癥，他一直在家中自學(xué)。

    而方鋅墨的效率更讓他感到驚訝，明明才幾個小時，他就已經(jīng)安排好了公司的任務(wù)，讓IT部放下手里的全部工作，全力做一個名叫自習(xí)室的板塊。

    入了春，天邊的火燒云漂亮的像是要把人都給吞噬進去，車停在便利店的門口，那個腿腳不便的男人伸長了脖子看出來，眼里滿滿都是驚訝。

    這小街小巷的，從來沒來過這么張揚的一輛跑車，更沒來過長相那么張揚的少年。方鋅墨囑咐高慎去把車停好，只身走進便利店，點點煙柜，拿了唐驍最喜歡抽的那一種。

    “能給我一根凳子嗎？”方鋅墨笑著問。

    老板點點頭，趕緊把身邊那根凳子給他。

    “這段時間一直忙著工作，沒注意到這里的晚霞居然這么好看。”

    天邊被染成了紅色，便利店門口的小狗被染成了紅色，老板的臉也被染成了紅色，而方鋅墨臉上那一坨青紫更顯眼了。

    他深深吸了一口，穿過睫毛和額發(fā)，煙霧緩緩上升。

    其實他以前不抽煙，還是看唐驍抽，他才習(xí)慣性地點一根。

    老板一直坐地離他很遠，那種人與人天生的差距讓他們之間的距離很難被拉進，直到他談起這火燒云，那老板終于是放松了些。

    每天都坐在店門外，風(fēng)景是他最大的談資。

    而且人與人交往最注重共同點，老板也點了根煙，對著這火燒云高談?wù)撻熎饋怼?/br>
    “最近天氣好了，晚上總能看到霞光，今天還不是最美的，要秋天的時候，這巷子里的樹全黃了，晚霞打在葉子上，整個世界都是紅色的?！崩习宕笮Φ?。

    “那我一定秋天再來看看！”方鋅墨肯定道。

    老板彈彈煙灰，頓了頓，有些猶豫地問：“你就是那個大城市來的老板吧，聽說想資助我兒子的？”

    方鋅墨不再拐彎抹角，大大方方地站起來，微微鞠躬道：“很抱歉這么晚來叨擾您，請問，我能見見那個孩子嗎？”

    老板一見他這樣，嚇壞了，趕緊把他扶起來，指著一個昏暗潮濕的樓梯口說：“從這兒上去，他在上面讀書呢，這孩子，幾乎不下來?！?/br>
    這地方的潮氣比他們住的房子還要重很多，方鋅墨走上去的時候懷疑自己進了恐怖片，樓梯嘎吱作響，而樓上也只有一盞昏暗的燈亮著。

    他努力回想初見唐驍?shù)哪?，似乎想從唐驍身上找到一些可供交心的點?？刹坏人牒?，門嘎吱一聲開了，只見一個穿著白襯衣的少年，白白凈凈瘦瘦小小的，帶著銀邊眼鏡，板著臉，冷冰冰說道：“進來?！?/br>
    方鋅墨略顯尷尬地走進去，只見滿地都是二手的習(xí)題冊，連落腳的地方都難找，看樣子是連買新輔導(dǎo)資料的錢都沒有。

    桌子上擺滿了學(xué)習(xí)書，筆記本上筆跡干凈整潔，如果是在外面看到他，很難想象他會住在這么一個陰森潮濕的小隔間里。

    “你隨便坐?！彼f道，過會兒又補充了一句。“如果實在嫌棄，站著也行?！?/br>
    年紀不大，氣勢到挺足的。方鋅墨喜歡這孩子的脾氣，毫不客氣坐在床上，鼻息間有洗衣粉的味道。而看向那孩子的背影，他一下想起了唐驍，也許唐老師以前也是這樣走過來的，想到這一點，他的心就疼地要命。

    他清了清嗓子，“你今年多大了?！?/br>
    “事先說好，我不想得到你的資助。我很好，我的自學(xué)能力比你們?nèi)魏稳讼氲亩紡?，如果沒別的事，你可以走了?！睂O暉單手搭著椅背轉(zhuǎn)過身，薄薄的鏡片下有著不屬于這個年紀的冷漠目光。

    方鋅墨愣了一下，繼而大笑起來。

    孫暉立刻皺了眉，“你笑什么？”

    方鋅墨捂著肚子，擺擺手說：“沒什么，沒什么，我相信你的自學(xué)能力?！?/br>
    這語氣將孫暉激怒了，猛地站起來道：“我今年應(yīng)該上初一，但是我已經(jīng)會做初二的題了，這難道不算好嗎？”

    “好好好！”方鋅墨緩了緩，單手撐著床，勾起唇角道：“可你知不知道，我初二的時候已經(jīng)在修高數(shù)了，你現(xiàn)在可以上網(wǎng)查查，那年華大自主招生試卷里有一道題沒人解出來。后來試卷公開，前后不到十分鐘，那道題我就得了滿分。校長親自來招我，我沒去?！?/br>
    孫暉有些不敢置信，打開手機查了一會，繼而臉色逐漸變差。

    方鋅墨笑了笑，注意到桌面上試卷的最后一道大題改了很多次，草稿紙上全是這道題的各種嘗試解法。他伸手過去，把試卷拿了過來。

    “鉛筆給我?！彼麛傞_手。

    孫暉狐疑著遞了只自動鉛筆過去。

    紙面沙沙作響，筆跡流暢，就像是在解小學(xué)題，絲毫不費力氣。筆芯啪嗒一聲斷了，孫暉的心提到嗓子眼，啪啪兩聲，方鋅墨繼續(xù)寫了下去。

    “好了，你對對答案?！狈戒\墨把試卷遞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