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大清早，天未亮透，段府緊閉的大門讓一人急急敲叩著。

    在庭前灑掃的惠伯聽見，上前落了門閂，才一打開門，一道人影便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逕自踏過門檻，腳步匆急。

    「荀公子？來得這麼早，段爺恐怕是還沒起身呢……」惠伯見是荀青，便也沒攔他，逕自又把門給閂了上。

    「段浪昨日……一切可順利？」荀青急向惠伯詢問，卻見惠伯露出為難的神色，猜想細(xì)節(jié)他也不清楚，「算了，我到廳里等段浪醒來吧?！?/br>
    「也好，荀公子先到廳里稍後吧。外頭露氣還未散盡，濕著呢，我先替荀公子備杯溫茶?！够莶畬⑹种袨叩哪局銛R在了一旁，將荀青領(lǐng)入廳內(nèi)後，便又轉(zhuǎn)身備茶去了。

    荀青來到廳中，卻沒有心情坐下，來回踱著焦急的步子，嘴里叨念著：「徐廷肅府里傳出讓人入侵盜物，這不是段浪還有誰……就不知是他順利脫身後才讓人發(fā)現(xiàn)、或是行動(dòng)敗露了……他倒好，還有心情睡到現(xiàn)在……」

    荀青許是內(nèi)心焦急，雖未久候，心里卻覺得時(shí)間走得快，他入段府還未足一刻，卻像等上了一整個(gè)時(shí)辰似地，把這廳里都轉(zhuǎn)了五六圈了。

    未久，他實(shí)在等不及了，也不管惠伯壓根還沒把茶備上，索性往廳後走去，想直接到房里尋他。

    惠伯心知段浪昨日回府得晚，猜想他可能晏起，然事實(shí)上并未如此。

    段浪長(zhǎng)年隨軍中作息，不論睡得多寡，總是時(shí)辰一到便自然轉(zhuǎn)醒?；莶赃€不知道他醒了，是因他不如往常般，醒了便更衣漱洗、喚來桂大娘備早膳。

    段浪眼下正忙著收拾昨日留下的一片狼藉，還得小心翼翼地，怕吵醒了榻上的另外一人。

    昨夜著實(shí)是透支了精神氣力，再?zèng)]有余力打理兩人身上的一身狼藉，便昏沉睡去。段浪醒來後，才發(fā)現(xiàn)自己與蕭靜之身上，遍布著體液乾涸的痕跡，一斑一塊的，實(shí)在有些不忍卒睹。

    是以此時(shí)，段浪正拿著蘸過清水的濕帕，擦拭著身上殘留體液之處。

    他看著榻上的蕭靜之，想他昨夜似乎是真的累透了，睡得十分深沉，就連自己方才醒來時(shí)、抽走了讓他枕在頸下的臂膀、還將枕頭挪來讓他枕靠著，他都不曾警醒。

    若想暗算他，這倒是個(gè)好時(shí)機(jī)──段浪望著那張睡沉了的面容，不禁在內(nèi)心腹誹道。

    段浪見自己身上清理得差不多了，將帕子在清水盆中擰過一遍，在榻邊坐了下來，轉(zhuǎn)而端詳蕭靜之身上，他腹部、腿間的細(xì)嫩的肌膚上一灘灘地，b自己還狼狽許多。

    就在自己拿著巾帕撫拭過那些地方時(shí)，榻上的人突然微微皺了睡顏，咕噥出含混不清的囈語(yǔ)：「唔……誰啊──」

    蕭靜之皺著眉心，一時(shí)還睜不開眼，緊揪著懷中衾被，似乎在半夢(mèng)半醒間掙扎著；然而被段浪用清水擦拭過的地方，稍稍讓晨間微風(fēng)一拂，便生了涼意，絲絲滲入肌骨之內(nèi)，讓已在半醒邊緣的蕭靜之也無法忽略這股微寒，繼續(xù)酣睡下去。

    掙扎了好半晌，他猛然睜開眼，坐起了身子，嗓子有些乾啞地低吼：「天都還沒亮透呢是誰啊──」

    「吵醒先生了？」見蕭靜之繃著一張臉，有些怒氣的樣子，段浪手里攢著濕帕，歉然地說道。

    聽清耳畔傳來的聲嗓，蕭靜之轉(zhuǎn)頭一瞧，見是段浪，想起是昨晚自己直接在此睡下了，怒氣沖沖的面色這才緩了些許：「是你啊……抱歉?！?/br>
    既是寄人籬下，也不能像在自己家中那般任性乖倔。蕭靜之有些不情愿地收斂起沒睡飽的怒氣，倦困地打了個(gè)呵欠，肢t挪動(dòng)間，察覺肌膚上有幾處覺得特別涼，低頭仔細(xì)一瞧，發(fā)現(xiàn)腿間有幾灘體液乾涸了的痕跡，又見段浪手里攢著濕帕，方明白過來方才段浪正在做什麼。

    「驚動(dòng)段大人了，我自個(gè)兒來吧。」蕭靜之接過段浪手上的濕帕，逕自擦拭起剩下的幾處臟w。

    「時(shí)辰還早，先生若累，便再多歇會(huì)吧，我去讓桂大娘準(zhǔn)備早膳，讓先生睡飽後填填肚子。」段浪從榻邊起身，打算更衣。

    「我的份就不用勞煩桂大娘了，我也差不多該回去。」蕭靜之擦著身子，忍不住又打了一個(gè)呵欠。

    見身上擦得乾凈了，蕭靜之將帕子擱回水盆里，拖著有些疲憊的身子下床，可昨晚穿過來的，只有那套扮成女子用的衣裳，此時(shí)俱散落在榻邊的地板上。

    「借我套衣服，這女人衣裳你就處理掉吧?！故掛o之開口要求道。

    「先生先披著，別著涼了?！挂娛掛o之坦身露t地出了被榻，段浪順手將自己原本要披上的氅衣，轉(zhuǎn)而攏在蕭靜之身上，隨後轉(zhuǎn)至房間角落的衣箱，翻找起適合蕭靜之的衣物。

    須臾，段浪捧著一套看起來色澤有些淡舊的衣物過來：「這是我?guī)啄昵暗囊律眩巡淮蠛仙?，衣料款式雖有些舊了，但應(yīng)該比較適合先生身材尺寸，先生就穿走吧，不用還我了?！?/br>
    「謝了。」蕭靜之將披在身上的氅衣褪還給段浪，接過他遞來的舊衣，穿戴起來，舉止間卻難掩倦色及連連呵欠。

    「見先生這麼累，先生今日既然不上戲……真不多留下歇夠再走嗎？」段浪有些不甚放心地望著蕭靜之，不解他為何堅(jiān)持急著離開。

    「我一夜未歸，怕戲班里的人擔(dān)心。」蕭靜之想起了出門前，杭無方一副擔(dān)心地說要等自己回來，如今自己整夜無消無息，他怕是掛念了整夜吧。

    聽蕭靜之這麼說，段浪也不好再?gòu)?qiáng)留，倒是蕭靜之鮮少提起戲班或家里人，他不禁好奇道：「先生平日都是與戲班的大伙們同吃住嗎？他們……都是些什麼人？」

    「荀公子，您怎麼站在這兒呢？跟您說了段爺許是還沒起來呢?！故掛o之還未及回答，門外驀地傳來惠伯刻意高昂了的聲嗓。

    「荀青？他來了？」段浪在房中聽見，微訝。

    「段浪向來鮮少晏起，偏偏挑在這日?！归T外接著傳來荀青的聲嗓，聽來還真的有些急。

    段浪一邊將衣物穿戴妥，一邊走到門邊近處，吩咐道：「惠伯，我剛醒了，你讓荀青先到書房里等我吧?！?/br>
    「是，請(qǐng)問可要讓桂娘備早膳？」惠伯問道。

    「嗯，備上吧。」段浪應(yīng)道，并看著窗紙外隱約的兩條人影遠(yuǎn)去，才轉(zhuǎn)身回到榻邊。

    「看來段大人有事忙了?！故掛o之見狀，說道。

    「這是我在朝中一位好友，清早來訪想必有要事，昨夜的行動(dòng)他也知情，許是得了什麼消息，前來探問。先生且在房中等我一會(huì)，我先招呼他一下，等等便吩咐惠伯送先生回去?！苟卫藢⒁屡鄯鲾n齊整後，熟練地將一頭長(zhǎng)發(fā)高高紮束起，露出那張面容的俐落俊挺。

    「大人去吧，無需顧慮靜之?！故掛o之淺淺一笑，目送段浪出了房門。яΘúщê.мê(rouwen.m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