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古渡界 (九)
兩人降落到地面上,在幾顆樹木間停下,藍月大口大口地喘氣,李容洵也差不遠。他雖然傷得不輕,修為還是擺那里的,藍月要跟上他的速度并不容易,一路上基本等于他負擔了兩個人的重力。 一到地面,速度緩了下來,她幾乎撞上他的背,鼻尖撞了一下,兩人的距離突然變得很近。她身子一縮,下意識地后退兩步,他回過頭來看了她一眼,她不自然地轉(zhuǎn)悠開眼,有點莫名的緊張,不知道說什么好。 李容洵想了想,說“還有其他道具嗎,我要布一個陣法。” 藍月手忙腳亂地從儲物袋翻出所有的陣法符箓和用得上手的道具,他挑了幾樣,在他們四周布下,看上去就像周圍的一顆草,一塊石頭一樣完全溶于自然。就算暴怒的吳克突然沖出來,也必須很仔細地觀察,如同在一片綠林里找一只綠皮蜥蜴一般麻煩。 這個人雖然和藍月差不多的年紀,也在同一時間入宗門,良好的師資和物質(zhì)供給明顯拉開了他們的距離,明顯得他學到的東西更多,更精通。 藍月受的傷并不十分嚴重,現(xiàn)在還有個更迫在眉睫的事情,剛剛石門落下,她俯在李容洵身上大口喘氣,稀里糊涂地吸入一絲陰陽合歡散。加上一陣高負荷高強度的奪命狂奔,令合歡散的藥效在血液內(nèi)加速流動,此時她已感覺心底那一絲異樣,身體逐漸升溫。 此刻她真是想把自己打死的心都有了,色令智昏,美色令智商下降到數(shù)值為負。她又氣又急,如果只有她一個人的話,估計地面都能被她跳出一個窟窿。她以神識和阿烈說道:“怎么辦?怎么辦?。∥以趺磿牒蠚g散!我怎么會犯這種錯誤!有沒有其他方法可以把藥逼出來?” 阿烈彎著大眼睛,咧著嘴笑,嘴出一排潔白的尖齒,那神情特別地討打。 “我也不知道呀?!?/br> “那老道會不會有解藥?我們現(xiàn)在回去找他!對,你不是要找他做靈魂搜索嗎?你甘心就這么被他走了。”如果可以的話,她幾乎要掐著阿烈的細脖子拼命地搖晃。 “眼前不就有解藥嗎?為什么要舍近求遠?那老道肯定還會出現(xiàn)的,不用擔心?!卑⒘业?。 “你還有時間和我開玩笑!藥已經(jīng)在擴散了,啊,我都要瘋了!”藍月氣憤地盯著阿烈。死阿烈,等她修為比他高,一定要先揍他個半死,拔干凈他的羽毛,再把他賣到元寶峰百納堂。 阿烈一攤手,“這可不關我的事啊。誰讓你一靠近人家就忘記了要屏氣這回事,說真的,你不會是故意的吧。是不是見到如此俊俏的男子,心動了?你要是怕修為不夠不能讓他就范,包在我身上?!敝挥醒F才會當這是天下掉餡餅的事,吃干抹凈了,還可以做朋友。 藍月一拍腦袋,雙手抓頭,頭發(fā)都要扯掉了,這下好了,也不用去解釋合歡丹是怎么來的了,現(xiàn)在完全可以證明她就是吳老道口中的豪放型女修。 她發(fā)現(xiàn),人和人之間要相互理解都不是容易的事情,何況和一只幼獸呢,有的時候,雙方不在一個頻道上,就算努力溝通也完全沒什么鳥用。 這頭李容洵一直注意著她,好不容易暫時歇口氣,實在是他這老鄉(xiāng)弄的動靜有點大,又是跳腳,又是捶樹的,十足熱鍋上的螞蟻,還跟她肩上那只不明品種的紅獸大眼瞪小眼。 他最后忍不住說道:“你在做什么?被蟲子咬了?” 她胡亂地敷衍了一下,連看都沒敢看他的眼睛,說:“沒啥,就是有點沒喘過來氣來。” 他問道:“對了,還沒問你,這是你的靈寵?” 藍月干巴巴地說道:“對的,半路上撿來的?!?/br> 李容洵道:“我看到師兄留下的暗號,這里應該暫時是安全的,我們抓緊時間盡快療傷?!?/br> 他正靠著一顆樹木站著,眼睛像一眼看不到底的深邃大海。他的情緒很穩(wěn)定,幾乎沒有什么起伏,沒有一點這個年紀的浮躁,也許是當年易弦舟看中他的原因之一。 藍月估計她現(xiàn)在的樣子肯定很狼狽,在地牢里滾了一身一臉的灰,衣襟上沾了泥巴,跌跌撞撞跑了這么久,頭發(fā)亂糟糟,氣味肯定也說不上很好,可是現(xiàn)在顧不了這些。 這個地界好像沒有天亮,沒有天黑,一直都是灰蒙蒙的模樣,藍月背靠著樹干,慢慢地滑坐下來。過度的疲倦和體內(nèi)的藥效作祟,她感覺全身十分酸軟,差點一頭栽下去。她強撐起身體,擦了擦臉,不意外地抹了一手灰,她莫名地抬頭看了李容洵一眼。 李容洵正縮回手,難倒剛才是準備扶她一把?他低垂下眼簾,默默地開始打坐調(diào)息。 阿烈完全不管她的死活,現(xiàn)在只能靠自己了。吳克說筑基修為根本抵抗不了陰陽合歡散,那就是說除了解藥和異性,只要修為夠高,是造不成影響的。以自己現(xiàn)在的修為,根本沒有辦法抵抗,抵抗不了,她肯定玩完了。 干脆死馬當活馬醫(yī)吧。 她坐直了身體,施了個清潔術,稍微打理一下自己,理了理情緒,默想著鳳凰九式的口訣,讓身體里的靈力一遍遍地沖刷著經(jīng)脈。阿烈眼圓圓的看著藍月,“現(xiàn)在要進階嗎?” 藍月說:“先試試把藥逼出來,肯定不能害人家?!辩栉鄹邘X之花加大眾偶像,她要完蛋。 阿烈道:“也不是不行,我會為你護法,只是眼前那個人,要不要屏蔽他的神識?” 藍月想了想道:“不用了,后面不好解釋,不同功法的進階方式本來就不一樣?!蹦壳白铑^疼的是體內(nèi)的藥。 阿烈道:“逼自己一把也是對的?!?/br> 藍月閉上了眼睛。 她的體溫越來越高,無法控制的,臉頰有點發(fā)紅,她竭力控制著自己的呼吸,最終還是變成不規(guī)則的喘氣。不不不,快燃燒,把藥物燃盡,她內(nèi)心在吶喊,丹田里的火焰一寸寸地燃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