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節(jié)
他靜靜地站在那個遠(yuǎn)離所有人的角落里,聽著她講的每一句話。 她講她剛到黎京時的無助,她講她和阿野的故事,她講阿風(fēng)送給她的花束,她講那張他們?nèi)艘黄鸬暮嫌啊?/br> 她講很多很多的東西,她有好多好多的回憶。 可是她的回憶里,沒有他。 沒有那個,叫做季岑風(fēng)的男人。 沒有他的狼狽,沒有他的乞求。 沒有季岑風(fēng)。 冰冷的陽光照在男人高挺的鼻梁上,季岑風(fēng)知道,冬日里的陽光,也是沒有溫度的。 她喜歡的那段回憶里,是剔除了他的存在的。 可他心里的那個女人,那樣美好地站在他的面前。她快樂、自信而又坦然地和所有人講起那段她離開季岑風(fēng)的日子。 那段司月離開季岑風(fēng)的日子。 她過的,很快樂。 - 快到下午四點的時候,活動才算結(jié)束。 司月去沈棋的辦公室里拿了衣服。 “司月老師,你今天好棒呀!” 沈棋給她倒了一杯溫水過去,“不燙?!?/br> 司月謝了一聲,接了過來。 “本來以為兩個小時綽綽有余了,沒想到大家熱情這么高,問了那么多問題?!?/br> 司月喝了一口水,潤了一下嗓子,“謝謝你這段時間的幫忙?!?/br> “哪里的話,” 沈棋嘿嘿笑了起來,“季先生真的是有耐心,在后面站了三個小時都沒走?!?/br> 司月把杯子丟進(jìn)了垃圾桶,然后穿上了外套,“我和季先生離婚了?!?/br> 她聲音淡淡的,朝著一臉懵的沈棋笑了一下,“謝謝你,我先走了?!?nbsp;然后就快步走出了辦公室。 博物館里的工作人員正在做最后的收尾工作,所有的無關(guān)人員都已經(jīng)離開了場館。 司月穿過漫長而又昏暗的場館,心里又響起了那陣最后的掌聲。 那陣為她而響起的掌聲,他們認(rèn)同她的演講,他們喜歡她的演講。 司月兩只手插在敞開的大衣里,低下頭輕輕地笑了一下。她步子緩緩地朝著大門的方向走去,可那笑意卻那樣短暫地消失在了她的眼眸里。 她應(yīng)該很快樂的,她應(yīng)該很滿足的。 司月再沒任何其他情緒地安靜朝門口走去,推開大門的那個瞬間,她看見了那個站在馬路對面的男人。 那個一直在等著她的男人。 他穿著一身筆挺干凈的西裝,兩只手松松地插在口袋里,昏黃的路燈那樣黯淡地落在他的臉頰上,卻那樣遮不住男人眼里的渴望。 一瞬間,司月天旋地轉(zhuǎn)。 她看見了那家逼仄的四川菜館,她看見了那家熱鬧的韓國烤rou館。 她看見那個男人站在馬路的對面朝她輕笑著,她看見那個男人冷漠地將她一個人丟在黎京。 她看見她笑著朝他跑過去,她看見她冷漠地站在冷風(fēng)里。 她看見他,朝她走了過來。 冷風(fēng)呼嘯著卷起他單薄的衣角,那個男人將所有的寒意擋在了他的身后。 燈光與夜色織一張慢慢收緊在他和她之間的被子,司月目光輕顫。 聽見他說: “恭喜你,司月?!?/br> “做得漂亮?!?/br> 第64章 像從前 那天晚上, 黎京的積雪化了。 鞋子踩在薄薄的冰水上,能聽見輕微的“咔嚓”聲。 “咔嚓、咔嚓” 輕輕響在寂靜的冬夜里。 過年前的最后一個工作周了,晚上六點, 小區(qū)里已經(jīng)沒什么人在樓下了。 家家戶戶都亮著明晃晃的燈火, 這一年的年末,盼望著同家人一同度過。 司月一路慢慢走回了家, 季岑風(fēng)跟在她的身后。 只是這一次, 男人跟得很近。 兩人走到了樓梯口, 停了下來。 “謝謝?!?nbsp;司月抬頭朝他說道。 季岑風(fēng)低低地“嗯”了一聲,還是看著她。 樓梯口前的白熾燈直直照在那個男人的臉上,司月不知是否自己看花了眼,只覺得他臉色有些過分的慘白。 “你身體不舒服?” 司月問了出來。 “嗯?!?nbsp;季岑風(fēng)說道, “胃疼?!?/br> 司月又想起了他剛來文帝的時候, 不知為何瘦成了那副模樣, 明明不能吃辣了還要那樣死扛著。 只是那個時候她已經(jīng)下定決心放下這個男人了, 所以她也沒有去問過季岑風(fēng)那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吃藥了嗎?” 司月問他。 “嗯, 吃過了, ” 季岑風(fēng)眼里隱著淡淡的光, 看著司月。 司月伸手看了下手機, 已經(jīng)六點了。 他從早上就待在博物館了, 中午也沒看見他吃什么。 女人手指握在冰冷的門把手上,沉默了片刻。 “我家里煮了一點粥,你要上來喝點嗎?” “要?!?/br> 倒是回答得干脆利落。 司月抬頭看了他一眼, 男人已經(jīng)站在樓梯門口,等著上樓了。 司月眼神頓了下,好像有些后悔。 “你什么時候煮的粥?” 季岑風(fēng)忽然問道。 “早上出門的時候預(yù)約的?!?nbsp;司月解釋道。 “白粥嗎?” 季岑風(fēng)眼神看了看樓梯門,示意她開門。 “不是, 里面加了些豆子?!?nbsp;司月輸了密碼,樓梯門“咔噠”一聲,開了。 “什么豆子?” 季岑風(fēng)跟在她身后。 司月伸手先開了燈,仔細(xì)回憶了一下,“紅豆,還有…” “好像沒了,” 走在前面的女人回頭問他,“是有什么你現(xiàn)在不能吃的嗎?” “沒有,都可以。” 季岑風(fēng)臉上斂著淡淡的笑,“就是隨便問問?!?/br> 司月轉(zhuǎn)回了身子,倒是也不明白他怎么忽然對這個這么感興趣。 兩人走到了三樓,司月開了門。 小小的一間一居室,但是卻很干凈整潔。司月先進(jìn)了屋子開了燈,“不用換鞋?!?/br> 季岑風(fēng)點了點頭,還是脫了鞋。 司月也沒再阻止他,家里只有一雙她自己的拖鞋。 人進(jìn)來之后,司月就先去開了空調(diào)?!暗巍?nbsp;一聲,沒過幾秒,就有轟轟的暖風(fēng)吹出來。司月伸手感受了一下,放下了遙控器。 回頭的時候,男人還站在門口。 “你先坐一下?!?nbsp;司月指了指沙發(fā),她不怎么常用餐桌,又嫌餐桌占位置,所以把那張小桌子收起來了。 “我?guī)湍惆?。?nbsp;季岑風(fēng)跟著她往廚房走。 司月剛想說不用,奈何屋子實在是太小,話還沒說出口,男人已經(jīng)大步走過來了。 嘴巴張了一半,又閉了回去。 “那拿兩個碗吧?!?nbsp;司月指了下廚房左手邊的柜子,然后打開了電飯鍋。 蓋子一開,一陣熱氣騰騰的水蒸氣就涌了上來,司月朝后讓了讓,卻不小心踩上了季岑風(fēng)的腳,險些摔倒。 “小心?!?nbsp;季岑風(fēng)左手拿著兩個碗,右手穩(wěn)穩(wěn)地把司月的腰攬住,沒叫她摔下去。 男人的手臂堅硬而又有力,手掌卻那樣輕柔地握上了司月的腰。 她已經(jīng)脫了大衣,身上只穿了那件柔軟的白色毛衣。指尖形狀過分清晰地貼在了她的皮膚上,司月怔了一下,站直了身子。 小小的廚房里頓時陷入了一種難以言明的氣氛里,燈光變成了濃稠的蜂蜜,緩慢而又熬人地落在那個女人的身上。 她低著頭,用勺子攪了攪鍋里的稀飯。 “碗?!?nbsp;司月沒抬頭,朝季岑風(fēng)伸手。 男人嘴角輕輕挽起,“這里。” 他右手拉著司月的手,左手把碗遞了過去。 司月接過碗的瞬間,男人又立刻松了開來,好像只是怕她接不住。 兩碗冒著熱氣的紅豆粥,司月加了一點點糖。隨后從冰箱里拿出了一點醬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