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節(jié)
她敲了五下門,里面的人才反應(yīng)過來。 “jiejie?!?nbsp;阿風(fēng)聲音拖得長長的,帶著些哄人的意味,“晚飯?!?/br> 司月開門接了過來,“謝謝?!?/br> 她氣息飄忽,好像很累的樣子。 阿風(fēng)送了飯,并沒有過多的停留,就離開了屋子。 房門輕輕闔上,里面又陷入了無限的沉默。 司月回來后,一直就坐在那張椅子上,一動不動。房間的窗戶被開了一條小縫,潮濕的晚風(fēng)便從那縫里源源不斷地吹向屋內(nèi)。 屋子里沒有開燈,一切靜得好像司月的腦海。 她明明什么都沒有在想,卻又無法安心地去做任何事。 窗外的大雨接連不斷地下了一整個白天加夜晚,司月不知道,大雨可以下這么久,久到她唇間那條流血的傷口已經(jīng)細(xì)細(xì)地重新粘連在了一起,久到她身上那個男人的氣息完全消散了干凈。 晚上十一點(diǎn),司月吹干了頭發(fā)。 門外忽然傳來了敲門聲。 簡短有力的聲響,清晰地回蕩在這寂靜的雨夜。 司月開了門。 門外的男人發(fā)梢還有些濕潤,身上盈著淡淡的沐浴露的香氣,即使瘦了許多,夜里看來,身形卻仍是高大。 “有事嗎?” 司月站在門口問他,她只穿了一件單薄的睡裙,晚風(fēng)穿過狹小的房間,卷起她垂下的發(fā)梢。 季岑風(fēng)手里拎著她給他買的衣服,“司月,我要和你睡。” 司月擰起眉頭看他,聲音里忍下情緒的翻涌,“季先生,我以為我下午說得很清楚了。” “可是我們是夫妻,我不會和你分房睡的?!?nbsp;男人的語氣固執(zhí)得可怕,窗外一道明亮的閃電,直直照在他黑沉的眸色里。 司月手指握緊門把手。 “你不想和我睡的話,我可以睡在地上?!?nbsp;季岑風(fēng)緩緩說道。 他說完,就徑直走進(jìn)了司月的房間。 單人床的旁邊,有一小塊狹窄的水泥地。文帝潮濕嚴(yán)重,地上尤是。 可是那個從來都是衣衫矜貴的男人,居然毫不在意地將手上的衣服放在地上當(dāng)作枕頭,然后整個人躺了下去。 他穿著最簡單不過的粗布衣衫,躺在潮濕難忍的水泥地上。 - 那天晚上,暴雨停在凌晨一點(diǎn)半。 閃電卻沒停。 一道道亮光穿梭而至,晃著這間屋子里的每一個人。 可是相愛的人背向而睡,季岑風(fēng)看不見她的面容。 “你從前很怕閃電打雷。” 身后的男人緩慢坐起了身子,他盯著司月的背影,卻怎么也找不回曾經(jīng)那個會因?yàn)楹ε露氵M(jìn)他懷抱的女人。 窗外,又一道閃電無情地劃破了灰暗的天際,蜘網(wǎng)般繁密的分支爆裂在天幕的每一個角落,企圖喚醒這片土地上所有不安的靈魂。 那個側(cè)躺在單人床上、徹夜未眠的女人,呼吸低緩: “季先生,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她不在意他的關(guān)心,不理睬他的心意,更不歡迎他的到來。 偏偏他知道,偏偏他情愿。 又一道無聲閃電穿過寂寥黑夜,劃亮在季岑風(fēng)的眼眸上。 他目光沉沉地看著那個決絕的女人,輕聲說道: “司月?!?/br> “我想要抱你,親你?!?/br> “然后,帶你回家?!?/br> 第56章 錯過了 季岑風(fēng)就在這里住了下來, 他給了阿野一大筆錢,多到足夠把這間旅館直接買下來。 阿野不肯收,他不想要這個男人住在這里。 他不想要這個男人靠近司月。 “你叫阿野?” 季岑風(fēng)站在一樓的大廳里, 看著那個正在整理水果的男孩, 他臉上汗液涔涔,不時地滴落在灰色的水泥地上。 阿野聽到季岑風(fēng)的聲音, 站直了身子看著他。 他全然沒有了第一天來到文帝時的狼狽, 即使身形還是有些消瘦, 卻仍是比阿野高大上好多。接連幾日的休息和好好吃飯,如今眼里都有些不一樣的神色。 那樣淡淡地看著阿野,卻又有著令人無法忽視的壓迫感。 那是一種阿野無法抵抗的壓迫,他從未遇到過這樣的人, 從未這般感到過沮喪與頹廢。 所以他拒絕了那個男人的付款, 他不想要他住在這里。 “謝謝你這段時間對司月的照顧?!?nbsp;季岑風(fēng)走上前, 拍了拍阿野的肩膀, 卻不意外地被他躲開了。 阿野彎下腰繼續(xù)整理水果, “不用你謝謝我, 這是我和司月之間的事。” “你和司月之間的事?” 季岑風(fēng)輕輕重復(fù)道。 “對, ” 阿野用力把水果箱合上, 然后站直身子看著季岑風(fēng), “司月早就和我說過她和你感情不和,要離婚,你為什么還這樣死皮賴臉地纏著她?” 少年臉色漲紅, 聲音里是沒有底氣的虛張聲勢。 季岑風(fēng)卻沒有和他生氣,“我是和司月有一些誤會和不愉快,但是我們不會離婚的,我這次就是專門來帶她回家的?!?/br> “可是她根本不愿意和你回去!” “我知道。” “你知道?” 阿野聲線不穩(wěn), “你知道為什么還不走?” 少年熾熱的情緒好像噴薄的巖漿,輕輕一點(diǎn)便燒紅了漫山遍野。 季岑風(fēng)眸色微顫了一下,冷冷朝他說道:“那你也知道她還沒離婚,為什么還要喜歡她?” - 這幾天白天仍是時常暴雨,司月沒辦法出門拍照,好在前段時間她很少休息,所以整個馬古城只有最后幾個地方?jīng)]去過了。 中午的時候,阿野從外面帶回來了一些辣椒。 “司月,要不要試試這個辣椒,是我們文帝這邊的特產(chǎn),味道很辛辣很好吃。” 司月接過阿野手上的袋子看了眼,“好,中午用這個辣椒炒rou。” 司月朝廚房走去的時候,季岑風(fēng)剛從外面打完電話,阿野本來打算跟著去廚房的腳步瞬間停在了原地,季岑風(fēng)偏頭看了他一眼,笑了一下,然后跟著司月進(jìn)了廚房。 司月已經(jīng)習(xí)以為常了。 季岑風(fēng)說的不會強(qiáng)迫她,就是真的不會強(qiáng)迫她。但是他每分每秒都會出現(xiàn)在司月的身邊,不管她在做什么。 司月也不去理他,她手腳利索地拿出辣椒清洗,季岑風(fēng)就也和她一起洗。 兩個人并著身子擠在這逼仄的廚房里,司月把他往旁邊推了推,男人卻是紋絲不動。 他并不常說話,但是開口閉口總是叫司月跟他回家。 回家,回家,回家。 季岑風(fēng)一心要帶她回家。 兩人洗完了辣椒之后,司月點(diǎn)起了火。季岑風(fēng)幫不上其他的忙,就靜靜地站在她的身后,女人頭發(fā)隨手扎成了一束落在身后,身上是一條白色的長裙,裙擺結(jié)束在纖細(xì)的腳踝處,隱隱勾著她纖細(xì)的身段。 不過十分鐘,司月就做好了辣椒炒rou。她又簡單地?zé)崃艘幌伦蛱斓膬蓚€菜,然后就端上了桌。 季岑風(fēng)也是和他們一起吃。 阿野后來不情愿地收了他的錢之后,和他說會每天往他的房間里送飯,但是季岑風(fēng)知道司月是和他們兩兄妹一起吃飯的,所以季岑風(fēng)也要求和他們一起在樓下吃飯。 阿野拗不過,只能同意。 大廳里,小風(fēng)扇完全吹不散四個人的熱氣,只憑著屋外的一點(diǎn)涼意勉強(qiáng)叫人好過一些。 季岑風(fēng)坐得里司月很近,好似要把司月的半個身子納入他的懷里。 阿野把頭低低地埋進(jìn)飯碗里,一聲不吭。 季岑風(fēng)來了之后,阿野就變了樣。有時候能正常和司月說話,有時候又好像是在和誰生氣,一言不發(fā)。 但是季岑風(fēng)卻并不在意,他只是叫司月多吃一些。 司月看著悶悶不樂的阿野,“阿野,你吃過這個辣椒了嗎?” 阿野有些受寵若驚地抬起頭,“沒,我現(xiàn)在就吃?!?nbsp;他剛剛一直在埋頭吃白米飯,這下才開始吃菜。 可是一口辣椒下去,阿野眉頭高高皺起,臉色痛苦,“嘶——” 阿野狂灌了一大口水,臉色通紅,“今天的這個辣椒好辣?!?/br> “是嗎?” 司月也嘗了一口,“的確是有點(diǎn)辣?!?/br> 季岑風(fēng)看了阿野一眼,也夾了一筷子辣椒,然后轉(zhuǎn)頭看著司月,“司月,很好吃?!?/br> 男人面色如常,好像真的不覺得辣。阿野又低下頭,不再說話。 一頓午飯,吃得倒是安靜了。 那道辣椒炒rou幾乎都下了季岑風(fēng)的肚子里,司月也覺得有些過辣了,但是季岑風(fēng)卻一點(diǎn)也不覺得。 男人吃完了飯就先回了房間,司月和阿野一起把桌子簡單收拾了一下。 阿野還是一副不肯說話的樣子,整個人壓抑得厲害。 屋外的大雨停了,今天是難得的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