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楠一邊笑一邊問：“你店啥時開？”

    “就這幾天了吧，昨天試營業(yè)了。我?guī)讉€朋友過來，我買了個燒烤架，在院子里做燒烤，味道挺好的，”姜游把右腿盤在了左腿上，“就是重油煙，打掃起來麻煩，下次你和蕓蕓過來，我烤給你們吃?！?/br>
    “下次我?guī)|蕓去，你要不烤，我們就堵在門口不走了?！?/br>
    “隨便堵隨便堵?！?/br>
    書店的門被推開，一對情侶走了進來，女的眼中帶著詢問之色朝陳楠望去。

    姜游和陳楠說：“你去忙，我自己找本書看看。”

    陳楠站起來向情侶走去。

    姜游從書架上找了本書，回到椅子上的時候，一邊的小桌子上放了一杯剛做好的雪梨汁。

    清甜。

    順著食道落入腹中。

    陸續(xù)有顧客來去。

    書店中的音樂舒緩輕柔，姜游低頭翻了幾頁書，覺得字有點擠，抬頭，恰好看到落地窗外的街道中央，一只麻雀跳著向前走了兩步，然后扇動著翅膀飛向了天空。

    他打了個哈欠。

    沉入睡夢。

    黑色的，大小不一的圓點浮游在青灰色的霧氣中，一陣風(fēng)吹過，黑點被吹散了。

    風(fēng)還在吹著。

    無數(shù)綠色的葉子從土壤里鉆出，伸展，迎接著雨水的落下。

    一縷清甜的幽香從他的鼻尖飄過。

    有些癢。

    他睜開眼睛，陳楠站在他面前，手中拿著他之前從書架上拿的書。

    她說：“書掉地上了?！?/br>
    “又睡著了，可能最近累到了?！苯巫松眢w，書店里只有一個顧客站在書架邊上翻書。

    姜游伸手拿起杯子，仰頭把剩余的雪梨汁都喝掉，“現(xiàn)在幾點了？”

    “快十二點了，等小劉來了，去我那隨便吃點？”陳楠問。

    “太好了，我正發(fā)愁午飯吃什么呢?！?/br>
    半個多小時后，姜游和姜末坐在陳楠家的飯桌邊，等開飯。

    陳楠舀了一碗魚湯放在姜末面前，湯里面還有拆出來的魚rou，“昂刺魚沒什么刺，不用擔(dān)心被卡到?！?/br>
    姜游自己舀了碗湯，喝了一口后他評價說：“幸好我沒把招才帶來，不然啊……”

    陳楠在他對面坐下，“今天都是清淡的菜，給你們刮刮油水?！?/br>
    姜游夾了一筷子黃瓜拌雞rou絲，“這個屬于健身菜對吧？”

    “對，做起來挺簡單的，把雞胸rou煮熟放涼撕成絲，黃瓜切絲，稍微放點調(diào)料拌一拌就能吃了?！?/br>
    “好吃，我下次自己試試，感覺可以當(dāng)零嘴吃，”姜游扒了兩口飯，“早上我看你那里，進來的人挺多的?！?/br>
    “小劉弄了個活動，文化街的公眾號上發(fā)了，我現(xiàn)在發(fā)愁的是蕓蕓?！?/br>
    “蕓蕓怎么了？”姜游問。

    “上周周測，她掉出了前十?！?/br>
    “小考試嘛，寒假剛結(jié)束，做不得準(zhǔn)的?！?/br>
    姜末把碗里的湯喝掉，rou吃光后，他走下椅子，往客廳走去。

    “再吃點飯嗎？”陳楠看著姜游問。

    姜末在沙發(fā)上一趟，拿出手機，開始刷小視頻。

    “他估計是昨天吃多了，今天沒胃口，你繼續(xù)說蕓蕓的事?！?/br>
    “那天路上碰到了她班主任，她和我說有個比蕓蕓高幾屆的女學(xué)生，因為追星，滿腦子都是明星，上課聽不進去，成績一落千丈，發(fā)展到后來，還偷家里的錢逃課去追星，原本能上敬明的，結(jié)果去了普高，可能以后本科都危險。她讓我留意蕓蕓?！?/br>
    “哪個學(xué)生去老師那打小報告的？”

    “這個……”

    “肯定是嫉妒蕓蕓去看了演唱會?！?/br>
    “老師提醒我，也是好心?！标愰ь^，看到姜游的眼神，她問：“你干嘛這么看我？”

    “覺得你太好忽悠了，考慮著要不要騙點錢花花，做個小白臉。”姜游夾了一筷子青椒炒rou絲在碗里，“那個女學(xué)生，除了追星，和蕓蕓還有其他共同點么？”

    陳楠搖了搖頭說：“不清楚”

    “那不就得了，我和唐江市市長都是近視眼，為啥他能當(dāng)市長，我只能辛辛苦苦開個小店，每年還得給工商稅務(wù)消防衛(wèi)生各種大爺上供？”

    “這怎么一樣了，”陳楠沒忍住笑了出來，“你也追星所以這么說。”

    “周測成績出來后，蕓蕓她情緒怎么樣？”

    “很難過，她要強的，我不是反對她追星，也不是要逼著她讀書有什么成績，”陳楠嘆了口氣，“上個大學(xué)，拿個文憑，等于一個敲門磚，進好一點的企業(yè)啊或者考公務(wù)員，還有找對象，男的也挑的呀?！?/br>
    姜游捧著碗去廚房盛了第二碗飯，回到座位后，他舀了幾勺魚湯在飯里，用筷子稍稍攪拌了一下，“蕓蕓找對象，那都十年后了?！?/br>
    “她是我女兒，我能不想嘛。”

    “你不能把你的焦慮感傳給她。”

    “我還影響到她了？”

    “我隔壁的老尹也特別焦慮，因為他兒子班上有個同學(xué)鋼琴彈的好?！?/br>
    “這個都……”

    “你別給蕓蕓壓力了，等月考出來看，要成績上去了，就好好鼓勵她一下，讓她把這股氣堅持下去，要是繼續(xù)掉，那就先問問她是不是聽不懂，還是近視看不清黑板，改上補習(xí)班就上，該配眼鏡就配?！?/br>
    “你讓我想想，怎么到你嘴里都不是事了？”

    “本來就不是事，倒是那個打小報告的，得找出來，讓蕓蕓別和她玩了?！?/br>
    吃完第二碗飯后，姜游放下了筷子，“我最近也煩著呢?！?/br>
    “發(fā)生什么了？”

    “我之前和你提過，我還有個兼職嘛?！?/br>
    “對的?！?/br>
    “這個兼職和政府有點關(guān)系。一個辦公室里面，有老員工，有從別的地方空降下來的，還有二代之類的，沒幾個人卻分了好幾派，楠姐你知道我的，我特別不耐煩這些事，但里面有個人，幫了我一個大忙，我兒子就是她找關(guān)系，花了好大的功夫，我才收養(yǎng)成功的?！?/br>
    陳楠看著姜末，“那是很大的人情了?！?/br>
    “就是啊，我也只好煩下去了，你下午還去書店嗎？”

    “要去的，你呢？”

    “我打算去茶館找老徐，和他下幾盤棋，然后再消費一把，買個棋盤棋子放我樓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