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游點(diǎn)完了菜，他把菜單交給服務(wù)員。

    “他們和周志浩談完了?！碧撇惶鹫f。

    “很快嘛，他們現(xiàn)在在毓水？要不要叫他們過來一起吃？”

    唐不甜低頭打了幾個字，收到回復(fù)后她說“他們在吃火鍋?！?/br>
    她把孫宇之前發(fā)給她的信息轉(zhuǎn)發(fā)給了姜游。

    “我在想那天晚上你和管諾說的話?！?/br>
    “我說什么了？”姜游低頭看著手機(jī)，“控制欲挺強(qiáng)的嘛，枉死后執(zhí)念不散……”

    “你是站在哪邊的？”

    “人……”

    姜游剛開口，唐不甜就打斷了他，“租房的案子里，你把它稱作同類?！?/br>
    姜游抬起頭，他把手機(jī)塞到姜末手里，“領(lǐng)導(dǎo)，文字獄是不對的。”

    “我需要知道?！?/br>
    “我說了什么不重要，要看我做了什么對不對？你看你認(rèn)識我快一年了吧，我是不是一直遵紀(jì)守法與人為善？說到租房那個案子，我還賠了不少呢，你也不給我申請個補(bǔ)貼?！?/br>
    “哦。”

    “誰不讓我過安生日子，誰就是我敵人，”姜游摸了一下姜末的頭，“是吧，生抽？”

    姜末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動著，似乎沒有聽到姜游的話。

    潑辣鯰魚送上了桌。

    鮮辣的味道隨著熱氣吸進(jìn)鼻腔中。

    姜游伸出了筷子，夾了一塊泡在湯汁中的鯰魚片。

    麻味辣味和香味混在一起。

    “舒服……”姜游感慨了一句，“辣的渾身通透?！?/br>
    唐不甜挑出一根豆芽咬了一口。

    姜游夾了一塊魚片放進(jìn)姜末碗里。

    靜靜的吃了一會兒后，唐不甜說“你故意把雷瑤一個人留在店里？”

    服務(wù)員把飄著辣椒的毛血旺和藏在辣椒里的辣子雞送了上來。

    “我給她一個機(jī)會開溜，”姜游把鱔背鴨血毛肚一樣一樣的堆到了姜末的碗里，“等我們吃完回去，她要還在的話……你覺得她想做什么？她又不好吃，真是的，一天到晚上門也不怕我鄰居們說閑話?！?/br>
    “報(bào)仇？”唐不甜猜測。

    “不太像，”姜游把姜末的碗里堆出了一個小尖尖，“孫芳的靈魂要從粟末到唐江，必須附身在什么人和物上，一定距離內(nèi)母女之間會有感應(yīng)，”他的聲音漸漸有些含糊，“她要早點(diǎn)經(jīng)過我這多好?！?/br>
    “你想做什么？”

    “賣明信片唄。”

    “她是自己死的？”

    “應(yīng)該吧，粟末離唐江好遠(yuǎn)的，”姜末伸手拿起一塊剛送上來一紫米糕，他把錫紙剝開后咬了一口，“這家的紫米糕很好吃，剛好用來解辣，反正每個季度，一個區(qū)域里總會自然生出幾個厲鬼，看著合適的抓來用嘛?！?/br>
    姜末看著唐不甜的眼睛，“現(xiàn)在殺個人成本很高的，遍地都是攝像頭，還要選生辰八字，還要看風(fēng)水挑地方咔嚓，還要布置這個那個，完了還要處理現(xiàn)場，還有可能一個不慎被人看到，或者被什么無人機(jī)拍到，防不勝防的……”

    “你很有經(jīng)驗(yàn)？”

    “沒有沒有，我的意思是，抓天然的比較省心，”姜游伸手又摸了一塊紫米糕，咬了一口后，用筷子在干辣椒里扒出了一塊雞rou，“她第三年考到外省的時候，就想要逃吧?！?/br>
    “曾露嗎？”唐不甜跟著摸了一塊紫米糕，撕開錫紙，有點(diǎn)燙，咬了一口，綿軟，甜，但是不膩。

    “最后還是妥協(xié)了，退縮了，直到她老公出現(xiàn)?！?/br>
    “你覺得她做的對？”

    “這種事哪有誰對誰錯的，”姜游從毛血旺里撈出了一條寬粉，已經(jīng)完全入味了，很有韌勁，他一邊咀嚼一邊說“我覺得雷瑤對我一點(diǎn)誤解?！?/br>
    唐不甜注意到到姜末碗里的食物，不知什么時候消失了。

    雷瑤睜開了眼睛。

    她瞇著眼睛往光落進(jìn)來的方向看去。

    她在……她挪了挪身體，發(fā)現(xiàn)手腳都可以動了。

    她鉆出了工作臺。

    提著靴子，繞出。

    她側(cè)耳細(xì)聽著，似乎沒有人，環(huán)視著四周，柜子里是空的，工作臺上也是空的，她看到了微開著的主臥的門，躡手躡腳地走了進(jìn)去。

    兩個小沙發(fā)，一個小圓桌。

    一張床。

    床上的被子沒有疊，空調(diào)開著，床邊的地上放著一瓶喝了一半的可樂。她在房間里走了一圈，拉開衣柜，衣服疊放的很整齊，她一個個柜子看過去，走到床邊，掀開被子和枕頭，枕頭下面壓了半包煙。

    她往窗外看了一眼，太陽向西邊傾斜了一些。

    “誤解什么？”唐不甜用大勺子在潑辣鯰魚里撈了一下。

    “誤解我有所求唄，那個蔣云憲也是，覺得我缺吃的缺喝的缺女人，住的也不好，醫(yī)生都看不起，其實(shí)我就是人好，與人為善，”姜游在勺子里夾出了一片魚rou，“你什么時候去白鶴觀？”

    “明天，或者后天，”唐不甜把只剩辣椒的勺子放了回去，“他們是一伙人嗎？”

    “去問莊澤坤唄，”姜游把身體靠在椅背上，心滿意足地摸了摸肚子，“給他找點(diǎn)事做嘛，你看自從他來了唐江，我都幾天沒睡飽了？”

    “算計(jì)我下山，暗示我羅天大醮有問題，安排管諾進(jìn)入特科，我不喜歡他。”

    “所以呢？”

    “你說過，他拿我破局?！?/br>
    “我也就一說?！?/br>
    “我不喜歡被人算計(jì)?！?/br>
    “你打不過他?！?/br>
    唐不甜抿了抿嘴，她拿起最后一塊紫米糕，撕掉錫紙，咬了一大口。

    姜游笑的很慈祥，“要不你再考慮考慮要不要入我蜘蛛神教？今天入了，明天我就跟著你去砸他場子怎么樣？”

    唐不甜拒絕的很干脆“不要?！?/br>
    雷瑤在樓上轉(zhuǎn)了一圈后，她在樓梯邊向下望了望，門關(guān)著，沒有人。

    她光著腳走下了樓。

    店里雖然很暖和，地上卻還有點(diǎn)涼。

    走到柜臺邊，她拉開了抽屜，抽屜里雜物堆的有些亂，她伸手翻了翻，突然，她猛的后退了一步。

    抽屜里放著一個白色的神像。

    她深呼吸了好幾下，再一次走到柜臺邊，伸手，顫抖著把白色神像拿了出來。

    雙手握住。

    她稍稍的吁了口氣。

    她從口袋中拿出手機(jī)，找到孫總的名字，屏幕暗下又亮起，最終她按下了撥打按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