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諾找出鑰匙，開了門。朱宏文從書房里走了出來，“回來了？”“嗯，”管諾換了鞋，“媽呢？”“她去超市了，晚飯吃了嗎？”“吃了，吃了碗小餛飩?！焙喍痰膶υ捄?，朱宏文回了書房，管諾回了房間，開了燈，把姜游的羽絨服脫下掛在椅背上，拿了身睡衣后，他去了浴室。熱水從淋浴頭上落下。絲絲陰冷蒸騰了出去。公寓樓不遠(yuǎn)處，管清彤抬頭看著管諾房間的燈亮了起來。她的雙手不自然的放在后背上，像是被束住了一般。站在她身邊的莊澤坤向邊上走了一步，管清彤的手松了下來?！八粫惺碌?。”“這么冷的天……”管清彤搖著頭，“你也太……”“你過去一直在暗中幫他？”莊澤坤問。他等了一會兒，管清彤沒有回答?！靶⊥?，你對他的保護(hù)太過了?！惫芮逋D(zhuǎn)過身，“我只想過安寧的生活?！薄八脒M(jìn)特科，想發(fā)揮自己的所長，想調(diào)查他父親的死因?！薄拔野阉唤o了你，結(jié)果你把他往唐不甜那一扔就……”管清彤的聲音高了起來，“莊澤坤，你這樣子對得起老桑嗎？”“你對得起嗎？”莊澤坤反問。莊澤坤看著管清彤的眼睛，“他是桑旭和管清彤的兒子?！惫芮逋拖铝祟^?！澳憬o他塑造了一個錯誤的認(rèn)知，”莊澤坤看著她的眼睛，“你讓他覺得，鬼物是有理智的，殘存著人類的道德感，是可以溝通的，是人類生命的延續(xù)，是同類。他已經(jīng)21歲了，是個男人了，童話故事里過家家的游戲該結(jié)束了?！鼻f澤坤停頓了一下，“你難道不明白，你是在害他嗎？”管清彤沉默不語?！澳悴豢赡茏o(hù)他一輩子的?！薄拔疑先チ恕！惫芮逋牍堑拈T洞走去?！靶⊥彼龥]有回頭。姜游和唐不甜在走廊上聽到了楊萱的叫喊聲?！澳侵粎柟?？”唐不甜看向姜游?！耙恢备遗聡樑芰怂睕]等姜游說完，唐不甜便小跑向前，拐彎，對著洗手間的位置扔出了木刀?！暗鹊龋谕筮吿印眽σ幌伦颖辉页鲆粋€大洞來。“哪邊？”唐不甜問?！白筮叴皯簦?，還來得及?！苯闻芰藘刹剑焓衷谔撇惶鸺绨蛏贤埔话?，接著她看到了一縷灰白色的頭發(fā)從窗邊掠過。唐不甜從窗中跳了出去?！皠e打散了，我家缺花肥呢。”看著唐不甜變成一個小黑點(diǎn)消失遠(yuǎn)處后，姜游轉(zhuǎn)身從洞里跨進(jìn)了洗手間。楊萱依然捂著頭大喊大叫著。“姜游??！唐不甜?。。。?！……”姜游走到她身邊，彎腰，伸手，抓著楊萱的羽絨服衣領(lǐng)，把她拎了起來，晃了晃，“好啦好啦，鬼都被你嚇跑啦。”聽到是姜游的聲音，楊萱眼睛張開了一條縫。黃色的燈光落盡了她眼中。她看到了墻上的洞，她睜大了眼睛，扭頭，姜游笑的很和善。她說：“放我下來。”“站穩(wěn)了啊?！苯嗡闪耸?，楊萱向前連走了兩步才穩(wěn)住了身體。楊萱拍了拍胸口，“嚇?biāo)牢伊?，”她低頭看著手，“那個血從水龍頭里流出來，然后那個鏡子里面……”她的身體顫抖了一下，“它，它現(xiàn)在在哪里？”“不知道啊，恭喜你喜提尖叫驅(qū)鬼技能?！薄罢娴哪茯?qū)鬼？”“假的。”“哦……”姜游拉著楊萱的胳膊，把她帶出了洗手間，“我覺得你音域挺廣的，鬼哭狼嚎上的去下的來?！薄拔沂潜粐樀搅?，我唱歌不行的?！薄疤枰膊恍?。”“哪里不行了，我學(xué)舞挺快的?！薄熬褪菗屌淖??！薄澳愦驌粑疑习a了是吧？”“我是夸你呢?！弊叩阶呃壬虾?，姜游松開了手，他揉了揉楊萱粉色的頭發(fā)?！澳侵还硖恿藛幔俊薄疤撇惶鹑プ妨?，放心吧，”他看了一眼洗手間墻上的洞，他拿出手機(jī)拍了一下發(fā)給孫宇，“我們出去等她吧?！惫苤Z沖完澡躺在床上?？照{(diào)的溫度開到了最高。他從枕頭下摸出了三枚銅錢，隨意的扔了幾下后，他聽到了開門聲，管清彤回來了?！巴盹堃俪渣c(diǎn)嗎，有排骨湯，下個面條？”管清彤的聲音透過房門傳了進(jìn)來?！安涣恕！惫苤Z說。他從床上站了起來，然后打開了房間的門?！傲苡炅税?，我看鞋子都濕了?！薄吧晕⒘芰它c(diǎn)，路上沒小心踩了個水坑?！薄拔遗菀煌胝窈鷽_劑，你等下喝了，別感冒了?！惫苤Z正要拒絕的時(shí)候，管清彤已經(jīng)往廚房的方向走去。姜游和楊萱在俱樂部門前站了一會兒。冬天，又下著雨，街上的人很少。姜游擠在楊萱的小花傘下。楊萱咳了一聲，覺得嗓子有點(diǎn)充血，姜游從挎包中拿出了他的薄荷糖盒，到了三顆在手心里，他往楊萱嘴里塞了一顆，“晚上去吃個夜宵壓壓驚吧。”“好啊，要不去我那邊吧，有家麻辣燙很好吃，上次我請?zhí)撇惶鸪缘?。”楊萱答?yīng)的很快。“下次吧，等管諾把我的羽絨服還回來?！睏钶婵粗鴵卧诮紊砩系难蚪q衫，“你不會冬天就一件羽絨服吧？”“就一件啊，去年雙十一活動的時(shí)候買的?！薄澳且郧澳?？”“以前的都小了?！苯慰吹綏钶嫘α恕ｏL(fēng)變大了。楊萱用力握住傘柄?？諢o一人的街道上，一個穿著淺藍(lán)色大衣，手中拿著木質(zhì)彎刀的少女穿過雨絲，向她們的方向奔跑而來。風(fēng)聲呼嘯。她向前擲出了木刀。姜游從挎包中找出了一瓶喝了大半的可樂，從小花傘下走出。木刀的刀劍立在了街道中央。姜游走了過去，蹲下，擰開可樂的蓋子，喝了一口，“浪費(fèi)是不好的?！彼鲱^把可樂都喝掉，然后伸出手，右手拔出木刀，左手向前抓了一把，楊萱看到一縷又一縷的灰白色頭發(fā)纏在姜游的手上。唐不甜走到姜游面前，從他的手中抽出了木刀?！皼]打散?！薄耙舶胨啦换盍?，”姜游抬頭問：“這事是就這么結(jié)了，還是要弄明白？”“問明白吧?！薄靶量帱c(diǎn)，就當(dāng)新人培訓(xùn)吧?！笨蓸房掌孔又饾u被灰白色的頭發(fā)填滿，再漸漸地變成了渾濁的黑灰色。姜游擰上了蓋子，站了起來。他把瓶子遞給唐不甜，“那明天單位見?！薄昂谩！?/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