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腫瘤醫(yī)院后，姜游看了看時間，快到四點了，距離下班還有一個小時。想著很久沒去單位了，醫(yī)院距離公安局大概三四公里，于是他找了輛出租車，四個輪子一下子便滾到了唐江市公安局。抱著姜末坐電梯上樓，推開特別科的門。孫宇在，唐不甜也在。辦公室的布置發(fā)生了一些變化，加了幾張桌子，其中兩張桌子上，放上了電腦?？吹浇芜M來，唐不甜和孫宇都有些驚訝?！皠偤迷趯幇矃^(qū)，就過來看看。”姜游解釋道。他放下姜末，轉(zhuǎn)身關(guān)上了門孫宇看到了姜末?！敖?，”他走出座位，走到姜末面前蹲下，笑著問：“還認不認得我？我是孫叔叔。”孫宇伸手想要去摸姜末的頭發(fā)，姜末后退一步躲開了?！罢J得呢，”姜游找了個椅子坐下，“他記性可好了?！薄斑€不愿意說話嗎？”“可能需要一個契機吧，”姜游轉(zhuǎn)頭看著唐不甜，“下午沒課？”“逃了。”唐不甜面色坦然?！拔夷莻€讀書會，群主得癌癥了，剛才我去看了她。”“腫瘤醫(yī)院？”孫宇側(cè)過頭問。姜游點了點頭，“從金寧過來的，她mama陪著她，不知道醫(yī)保能報多少?！薄鞍┌Y嗎？”“是啊，胃癌，看上去不到三十歲?！薄艾F(xiàn)在胃癌的五年生存率很高，年輕的話……”“她做了交易?！碧撇惶鸫驍嗔藢O宇的話。孫宇在特別科干了半年，看了不少案卷，他一下子明白過來了。他站了起來，嘆了口氣，“我有一點想不明白，為什么我們平時去道觀去寺廟求神拜佛就沒事？”唐不甜看著姜游。“體制內(nèi)，安穩(wěn)，工資按時發(fā)，福利好，社會地位高，你樂意為了每月多賺兩百塊錢去違法亂紀(jì)嗎？”孫宇搖了搖頭，“不愿意?！薄熬瓦@個意思么，”姜游看著姜末走到窗臺前，“說起來，明天要發(fā)工資了，我準(zhǔn)備好好給他過個生日?！薄皫滋枺俊薄疤?，到時候來我店里吃蛋糕吧?！苯蜗?qū)O宇和唐不甜發(fā)出了邀請?！巴砩蠁?？”“下班后過來好了。”“行！”孫宇同意了。咚咚咚。敲門聲。“進來?！碧撇惶鹫f。門開了，鐘琇探了半個身子進來，他說：“孫宇，麻煩你來一下?！辩姮L看到了姜游，他用眼神和姜游打了個招呼。“好的，馬上，”孫宇站了起來，他跟著鐘琇走出了辦公室。門再次關(guān)上后，唐不甜問：“能救嗎？”“就剩點尾款了，搶生意也要講究基本法的，你想到了夏夏？”“嗯?！碧撇惶鸬难凵癜盗税怠！八拖南牟灰粯樱南暮芗兇?，”姜游彎下身，從辦公桌底下的箱子中摸出了一罐涼茶，打開喝了一口，“今天見到的一個小護士，挺可愛的，笑起來有兩個酒窩，她現(xiàn)在是我那群的群主，我試試過兩天去醫(yī)院的時候，能不能把她約出來?！薄澳阆胱鍪裁?？”“深入學(xué)習(xí)讀書會的精神?！薄拔野焉裣竦恼掌l(fā)給了技術(shù)部。”“你不是不管了么？”“我不查。我只是報備?！苯瓮白俗?，他看著唐不甜的臉，“一個蘿卜一個坑?！薄叭缓竽?？”“先來的人，占坑容易，都挑好的坑占，后來的人，要么站隊精準(zhǔn)，一群人嘩啦啦的把另一群人從坑里趕走，要么特別優(yōu)秀，優(yōu)秀到就算不給坑自己都能挖個坑蹲著，剩下的人呢，就只能老老實實的被限制在規(guī)章制度里，”姜游換了個坐姿，“一個人大學(xué)畢業(yè)開始工作，到退休，能干四五十年，能活活熬死三代人呢?！苯├藗€椅子，站了上去了，手指在窗上劃著。唐不甜眉頭微皺，“你想說什么？”“體制內(nèi)的能往體制外跑，大公司升不上去的，能跳去小公司，或者自己創(chuàng)業(yè)。那如果有一個系統(tǒng)，坑數(shù)是固定的，都被占滿了，并且蘿卜都成了精，不老不死不生不滅的，想要進這個系統(tǒng)，該怎么辦？”唐不甜的眼神認真了起來?！敖▏蟛荒艹删?dāng)然也不能成神，”姜游拿起桌上的一本本子，和一只筆，他撕下了一張紙，在上面畫出五片扭曲的花瓣構(gòu)成的圖案，“我上次麻煩你查過，這個圖案?！苯伟鸭埻频教撇惶鹈媲?。“沒有查到什么，要細查的話，需要立案?！薄拔铱吹搅艘槐緯杜缘牧α俊罚厦嬗≈@個圖案。”唐不甜把紙拿了起來，她仔細端詳著?！皯?yīng)該還有別的學(xué)習(xí)材料，之前這個讀書會，每周的書單里都會混著一兩本很冷門的書，有版號，但當(dāng)當(dāng)京東都買不到，淘寶也沒有，我懷疑是他們花錢買版號自己出的，所以他們會提供電子版，群主一般都挑這些冷門書寫感想，回頭我把這些書整理給你，你看看他們從什么渠道買版號的，在哪里印刷的，說不定就能找到些東西?！薄昂??！薄澳俏蚁茸吡耍柾砩?，記得來吃蛋糕?！碧撇惶鹨廊徽f：“好?！苯握玖似饋?，“姜末，走了。”姜末轉(zhuǎn)過身，跳下椅子，他慢慢地走了過去，走到姜游身邊的時候，姜游把他抱了起來。他向唐不甜搖了搖姜末，“再見?！薄霸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