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志海贏了第一局，心情十分愉悅。吃飯的時候，他喝了兩口黃酒，話開始多了起來，“下圍棋呢，還是要兩個人面對面，看得到對方的表情，不僅是棋力的比拼，也是心理戰(zhàn)?！苯我槐閯冃枫Q，一邊附和，“是這樣的?！薄熬W(wǎng)上下棋，隔著屏幕冷冰冰的，”徐志海搖著頭，“感覺不是和人在下，是在和機器下。”“前幾天，你還一定要我?guī)湍闩湟慌_電腦用來下棋呢?！毙旒宴鞔疗屏诵熘竞５脑?。她穿著灰藍色的毛衣，長發(fā)，微胖。徐志海笑了兩下，“網(wǎng)上也有網(wǎng)上的好處，能接觸不同的棋風，”他的話語一轉，“小姜啊，你最近棋下的少吧？我覺得你棋力下降了。”“是的，最近忙著帶小孩呢，”他剝了兩只蝦吃掉，又夾了一塊糖醋排骨，“還在弄院子，這次專門找了設計師出了圖，等弄好了請你們過去看看，太陽好的時候，在露臺上曬曬太陽，下下棋一定滿舒服的?！闭虑锇褱顺鰜矸旁谧郎?。“你們嘗嘗這個雞湯，里面放了水面筋塞rou，做這個的是我的老鄰居了，唐江市幾個飯店都專門向他訂的，散賣很難買到的。”趙立軍劉軍姜游三人紛紛舀了一碗湯。姜游先喝了一口湯，再嘗了一塊水面筋，然后又吃了一塊?！拔疑洗稳ツ隳牵瑳]看到你小孩嘛，”徐志?？唇纬缘暮軞g，他也舀了一碗湯，“我聽別人說了，你寶貝他寶貝的不得了?！薄吧洗?？”姜游想了一下，“他在樓上玩游戲吧。”“你不教他下棋??？”“教他玩過五子棋，他喜歡那種色彩鮮艷的游戲，”姜游抬起頭看著趙立軍，“你孫子呢？他圍棋學的怎么樣了？”“在網(wǎng)上找了個業(yè)7，給他下指導棋，一盤棋五百塊，估計再過兩年可以試試定段了。”“準備走職業(yè)棋手的路了？”“這倒不是，”趙立軍夾了一筷子空心菜，“我兒子有點想法，我兒媳婦不同意，她覺得圍棋沒什么前途?！薄笆澜绲谝欢急籥i打敗了，”徐佳琪的聲音插了進來，“以后沒人學圍棋了吧？”“象棋早就被計算機打敗了，”姜游夾起一塊魚rou，“自行車，汽車，火車，人都跑不過，跑步運動員全部失業(yè)了嗎？以前呢是把圍棋想的太玄了，現(xiàn)在來看就是算力不夠?！彼贿呎f著，一邊又舀了碗面筋湯?！澳阆矚g喝這個湯啊，”徐志海注意到他的動作，“我家里還有兩包，你拿一包回去。”“拿回去我也不會做啊?！薄澳悄悻F(xiàn)在吃飯怎么辦，還是叫外賣??？”“對啊?！薄靶『⒆永铣酝赓u不行的，營養(yǎng)跟不上?！壁w立軍提議，“找個阿姨，每天中午過來給你做幾個菜，再幫你弄弄衛(wèi)生。”姜游把湯喝完，他點了點頭，“這倒是個辦法?！闭虑飭枺骸拔医o你盛碗飯？”“我自己來……”“我來我來，你們是客人?！闭虑锟觳阶哌M了廚房，不一會兒，她端了六碗米飯出來。姜游舀了點湯在米飯里拌了拌，又剝了幾只蝦，拆了蟹rou泡在碗里，然后呼嚕嚕地吃了下去。“應該把你小孩帶過來吃飯的?！薄八麅认颍遗律??！遍T鈴聲響了起來。徐佳琪放下筷子，章秋先一步站起來，走到對講機前，確認了身份后，按下開鎖鍵。接著她打開了門。不一會兒，上樓的腳步聲響了起來。一個穿著深藍色夾克衫的男人提著一袋子水果走了進來。他便是徐志海的學生張麟。“徐老師，章阿姨，佳佳……”“他們都是老徐的棋友?！闭虑锝舆^了水果，向他介紹了其他人的身份。寒暄過后章秋問他，“你吃過飯沒？”“吃過了?！薄澳悄阍谏嘲l(fā)上坐會兒?！睆堶胱潞蟛痪?，徐佳琪走出飯廳在他身邊坐下。趙立軍和劉軍時不時朝沙發(fā)的位置瞅幾眼。趙立軍壓低了聲音，“看上去挺般配的。”徐志海沒有接話，他問姜游：“吃飽沒？我們繼續(xù)搞？”姜游正把最后一塊排骨扒拉進嘴里，他一邊咀嚼一邊說，“差不多了?！闭虑镄χ鴨枺骸耙灰俳o你盛碗飯？”“不用不用，飽了，”他看著章秋的眼睛強調，“真飽了，吃撐了?！薄澳亲甙??！毙熘竞Ｕ玖似饋?。徐志海和姜游四人回到了書房，關上門后，趙志軍說：“你閨女喜歡，你臉拉的那么長做什么？”這一局姜游持黑。他把棋子擺在右上角星位置?！澳菚r候出國，系里有幾個名額，十年前出國和現(xiàn)在不一樣，他不在名單上，我不知道他是怎么cao作的，結果他出去了?！眲④娪行┖闷?，“你之前不是說他是新隆鄉(xiāng)下的么？能有什么能量？”“所以我才覺得奇怪。他頂?shù)舻哪莻€女學生不是我班上的，我也沒去打聽?！眲④娬f：“有手段沒什么，佳佳是太單純了，一直在學校里?！薄澳愫湍惴蛉苏f過沒？”趙立軍問?！罢f過，她覺得我多想了，她愁呢，我們以后不在了佳佳怎么辦……”姜游黑棋打入白陣。徐志海的表情凝重了起來。他們不再閑聊。下午的棋姜游連勝兩盤。徐志海說要休息一下，走出書房后，他們看到飯桌收拾干凈了，上面擺了果盤和點心。徐佳琪和張麟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