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秀幾乎是被婆子們使勁扔進(jìn)屋內(nèi)的。進(jìn)來后她倒是動作迅速的跪倒在了方姑姑面前，急忙想要開口解釋些什么。

    可惜方姑姑并不給她這個(gè)機(jī)會，而是先向?qū)⑿銕淼钠抛訂柶鹪拋?，“你們是在哪里找到她的？?/br>
    “回姑姑的話，老奴是在宮奴們臥房附近見到她的，當(dāng)時(shí)她正身形鬼祟的往臥房里去，老奴便遵照您的吩咐將她帶來了。”

    阿秀面上的驚慌之色只是一閃而過，待她看到跪在地上的蘇堇漫時(shí)，面色卻是有了些微的變化。

    早在阿秀進(jìn)屋之時(shí)，蘇堇漫的目光便緊緊黏在了她的身上，自然不可能放過她一絲一毫的表情變化。在阿秀冷著眼打量她的同時(shí)，她倒是勾起唇角沖阿秀露出一個(gè)笑臉來。

    那笑臉上，有一雙仿若早已洞悉一切的眸子。

    “來人吶，給我搜她的身?！狈焦霉玫脑捳Z比阿秀的眼神還要冷上幾分，她話音才一落地，早有婆子擼起衣袖開始搜阿秀的身了。

    搜了半晌，也沒搜出什么不尋常的東西出來。

    方姑姑刀子似的眸光在阿秀身上刮了一遭，才道：“說吧，你夜不歸宿，究竟是做什么去了？”

    阿秀將頭在地上叩得咚咚作響，急忙辯解道：“回姑姑的話，奴婢只是出去如廁，沒想到竟會驚擾了姑姑您的休息，奴婢罪該萬死，還請姑姑恕罪。”

    “哦？”聽了這話的方姑姑卻是將目光挪到了蘇堇漫的身上，“怎么你們兩人的說辭竟是全然不同，到底是誰在說謊？若是現(xiàn)在從實(shí)招出，本姑姑倒不是不能饒你們一馬。但若是誰還敢在本姑姑面前欺瞞扯謊，就休怪我不留情面了。”

    “奴婢敢用自己的性命擔(dān)保，自己并無半句假話?！痹谝魂噳旱萌怂埔覆贿^氣的威壓中，蘇堇漫率先開了口。

    這話一出口，宮奴之中便是有了一陣微小的sao動，其中尤其以慧兒的反應(yīng)最為激烈。她立刻便想要沖到蘇堇漫身旁跪下替她做出擔(dān)保，但腿卻莫名有些發(fā)軟，最終也只是握緊了拳頭滿臉擔(dān)憂的望著蘇堇漫。

    “你！”阿秀不知道蘇堇漫到底在方姑姑面前說了些什么，但蘇堇漫的對她露出的那個(gè)莫名其妙的笑臉卻讓她有種極為不妙的感覺。

    “姑姑，奴婢也可用性命擔(dān)保，今日奴婢真的只是去如廁誤了時(shí)辰，奴婢絕不敢欺瞞姑姑?！?/br>
    尤其是她的眼神。在那樣的眼神之下，自己竟會有種，仿佛在她面前一絲不掛之感。

    “你們兩個(gè)各執(zhí)一詞，讓本姑姑如何定奪？這一時(shí)半會的也問不出什么，不如就先送到慎刑司去，讓那里的嬤嬤替我好好問上一問，興許還能讓你們說出實(shí)話來。只不過那個(gè)地方，卻是易進(jìn)不易出了……”方姑姑面無表情的道。

    是了，這方姑姑素來對宮奴們皆是冷血不留半分情面的，不論是自己還是阿秀，她都不曾放在眼里。會做出這樣的決定，倒也是在蘇堇漫的料想之中。

    蘇堇漫面色異常的淡然，她可沒指望方姑姑會立刻相信自己的說辭，盡管她對自己的演技很有信心。慎刑司是什么地方她不是不知道，那都是宮里頭犯了大錯的奴才們才會被送進(jìn)去的所在，進(jìn)去了就別想完好無損的出來，甚至有不少人熬不住刑罰把命留在了那里。

    可在一旁的阿秀卻不似蘇堇漫這般淡然了，忙又急著向方姑姑磕了幾個(gè)頭，“姑姑，姑姑您相信奴婢，奴婢真的沒有說謊。是她，都是這個(gè)賤婢，她誣陷奴婢！”

    蘇堇漫在心里緩緩呼出一口氣，終于，等到阿秀說出自己想聽到的話了。那么接下來，事情就好辦得多了。

    “她誣陷你什么，你倒是說來聽聽?！狈焦霉煤鋈簧炝艘恢皇殖鰜?，用力掐住了阿秀雪白的脖頸，“若是你敢說錯半個(gè)字，用不著去慎刑司，我自然有法子讓你說實(shí)話?！?/br>
    方姑姑面色素來是極白的，配上朱紅的唇，此時(shí)做出的神情更顯得可怖，仿若從地獄里爬出的惡鬼。

    蘇堇漫眼尖的瞧見，在場的宮奴有好些都被方姑姑這幅模樣嚇得顫了一顫。平日里方姑姑即便站在那里不說話也能讓她們嚇得不敢大聲出氣，更別提是做出這幅模樣、說出這般言語的方姑姑。

    阿秀的表現(xiàn)，并不像蘇堇漫想象中的那般堅(jiān)強(qiáng)。也不知是不是因?yàn)楸环焦霉闷锰珔柡?，她的神情開始變得慌亂，額角也有汗珠不受控制的往下冒。

    “奴婢，奴婢真的沒有，奴婢不敢，奴婢沒有……”

    說來說去，也只有重復(fù)的這幾句，但又在無形之中表現(xiàn)出做了虧心事的模樣。

    “你沒有什么？沒有想要害姑姑的性命？還是沒有在遞給我的饅頭里下毒？你的藥是從哪里來的？你是從什么時(shí)候開始想要謀害姑姑的？你對姑姑做了什么？”蘇堇漫連珠炮似的將這一段話吼出來，震得她自己的耳膜都開始嗡嗡作響。

    沒等阿秀回答，她又繼續(xù)道：“你是想殺掉姑姑取而代之，還是因?yàn)椴粷M姑姑的所作所為才動了殺念，你怎么就這般狠毒！姑姑好心教我們規(guī)矩，你這樣是恩將仇報(bào)你知不知道！”

    “你閉嘴！”阿秀扯著喉嚨尖聲叫道，“我什么都不曾做過，我……我，是你，是你才對，你為什么要害我？”

    “都到了這個(gè)份上了，還不肯說實(shí)話？”方姑姑更手的力道大了些，立刻就讓阿秀再說不出半句話來。

    阿秀的慌亂和激憤，似乎早已說明了一切。

    “將這個(gè)賤奴才拖去慎刑司，讓那里的嬤嬤好生‘伺候伺候’她，就說是我的意思，直到她肯說出實(shí)話為止?！狈焦霉媒K于松開扣住阿秀脖頸的手，后者卻像一灘爛泥似的癱倒在地。

    “行了，熱鬧也看夠了，都回去吧。你也是，還跪著做什么？”最后一句，卻是對蘇堇漫說的。

    事情發(fā)展到這地步，也算是落定了結(jié)局。阿秀，恐怕是再難翻身了。

    不管她是不是真的要下藥毒害方姑姑都沒有關(guān)系，她再也不可能對自己造成威脅了。她早就聽說過古代的刑罰很是可怖，也不知阿秀能受得住幾種呢？

    蘇堇漫撐著冰冷的地面站起身，忍者痛向方姑姑行了一禮，再不看阿秀一眼。

    她倒是還有一句話想同阿秀說一說。

    “我的確可以忍受屈辱，更不想在這勞什子后宮里掀起什么風(fēng)浪，可若是有人要害我的命，在背后耍什么手段，我絕對會奉陪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