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吾兒,當(dāng)無愧于華夏
…… 秦檜秦相公府上,門客絡(luò)繹不絕的秦府,秦檜端坐在太師椅上,下面站著一個青衣小廝。小廝賊眉鼠眼,一邊捂著額頭一邊哭訴:“回秦相公的話,小人在寶和賭坊親眼所見,那朱府的小衙內(nèi)贏了金人將軍的一袋珍珠。后來……” “后來怎樣?”秦檜急切的問道。 “后來小人尾隨在后面,那朱衙內(nèi)帶著家丁去了西湖,期間小衙內(nèi)還調(diào)戲了幾個女子,然后又去湖邊跟一個洗衣服的丫鬟打情罵俏,那洗衣丫鬟好像就是朱府的。” 說到這里,秦檜府上的眾人哄笑了起來。就連那秦檜自己的臉上,也不禁露出笑容:“這個小混蛋,還真是丟盡了他爹朱勝非的臉,繼續(xù)說下去?!?/br> “小人突然在西湖斷橋上又看到了那個金人將軍?!鼻嘁滦P說道。 秦檜一驚,不由得拍案而起:“什么!你是說,你又在斷橋看到了烏延和?” 青衣小廝一愣:“烏什么河?” “沒事了,說下去?!鼻貦u擺了擺手。 青衣小廝捂著額頭哭喪著臉繼續(xù)說道:“那金人將軍好像是因為輸了珍珠,要去西湖投湖自盡。那朱小衙內(nèi)也看見了,也往斷橋上去,小人就尾隨在后面。誰知、誰知被那朱小衙內(nèi)發(fā)現(xiàn)了,他就撿起一塊石頭砸了小人的腦袋?!?/br> “廢物,滾下去!”秦檜怒道。 青衣小廝嚇了一跳,慌忙施禮退了下去。 “秦相公,這朱勝非已經(jīng)被解職在家,不成氣候。咱們還如此緊張的盯著他干什么,此人自從辭了官,在家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府上也沒有任何一個賓客,倒是前些日子小王爺去了,結(jié)果還把那小衙內(nèi)腦袋開了瓢,哈哈哈……”說著話的,是坐在秦檜身邊的副宰相萬俟卨。 萬俟卨是誰,就是他在朝中誣陷岳飛。當(dāng)時秦檜命令御史中丞何鑄審理岳飛一案,何鑄說明岳飛是無辜的。秦檜大怒,就用萬俟卨代替何鑄審理。 萬俟卨誣陷岳飛,說岳飛和他的兒子岳云給張憲寫信,讓張憲謊報軍情以動搖朝廷,并命令張憲設(shè)法讓岳飛回到軍中;此案沒成立,就又誣告說岳飛在淮西戰(zhàn)場遲滯不前的事,陷岳飛于死獄,致使岳飛父子和張憲等以莫須有的罪名被殺害。 這個萬俟卨,其jian惡僅次于秦檜。他這么一說,眾人登時哄笑起來。 另一個人也跟著說道:“是啊,這朱勝非又生了這么個混蛋兒子,在京城早已臭名遠(yuǎn)揚了,此人不足為懼?!?/br> 秦檜冷笑道:“朱勝非在京,我總是不安。不過,朱家那小子這次得罪了金人,不懲治一下豈能干休。朱小青,咱們走著瞧……” 馬上大禍臨頭的朱小青怎么也沒有想到,秦檜是想要弄死他的。其實秦檜并不是針對他,而是針對的朱勝非。只是秦檜抓不到朱勝非的把柄,只好拿朱小青開刀。 對于烏延和的事,朱小青根本就沒放在心上。他和狄秀兒在外面逛了一天,天黑的時候才回到朱府。 朱勝非坐在府廳上,蒼老而無助。家里的這個兒子,讓他cao碎了心,朝中為官又不如意,如今jian臣當(dāng)?shù)?,朝廷烏煙瘴氣。朱小青回到家看到老爹落寞的眼神,還是忍不住走了過去,叫了一聲:“爹?!?/br> 這一聲爹,將朱勝非從思緒中拉了回來,他甚至有些茫然的看了兒子一眼:“青兒?!?/br> 朱小青嚇了一跳,老爹的聲音沉悶而苦澀,似乎是從遙遠(yuǎn)的地底傳來一般。他從沒有見到老爹會這樣,情急關(guān)心下:“爹,你怎么了。那個兒子是把房契拿去賭了,還好這次沒輸。這是房契,爹你替我保存著吧?!?/br> 朱小青以為老爹是因為自己敗家,這才生無可戀。誰知道朱勝非只是緩緩地?fù)u了搖頭,然后輕輕的擺了擺手:“罷了罷了,你愿意賭,便拿去賭吧。若不是在外胡作非為,咱們一家說不定也難保平安。” 朱勝非深諳世故,他知道秦檜一直都想動自己。若不是自己一直置身官場之外,兒子又是個臭名遠(yuǎn)揚的大禍害,說不定此時的朱家早已面臨滅頂之災(zāi)了。某一點來說,兒子的作死,保全了朱家的平安。 剎那間,朱小青覺得老爹突然蒼老了幾十歲。他臉上寫滿了痛苦和失望,對人生的失望。是啊,抬頭再難見青天,兒子又是這么一副德行。朱勝非只感覺好累好累,他對這個朝廷實在是失望透頂。 朱小青覺得有必要和老爹談?wù)劻?,他把狗腿子狄秀兒支開:“秀兒,你滾出去,我有話要和老爹說?!?/br> 父子間這種沉悶的氣氛壓得秀兒喘不過氣來,他識趣的乖乖溜了出去,并且關(guān)上了房門。屋子里昏燈如豆,只有朱勝非父子二人。 突然,朱小青跪了下來。對著自己的老爹,直挺挺的跪下。 如果說這個世上還有什么值得自己留戀的,大概也就只有這個混蛋兒子了。兒子這一跪,朱勝非大吃一驚:“青兒,你……” “爹,您在韜光養(yǎng)晦,孩兒在裝瘋賣傻。因為孩兒想上進(jìn),孩兒看不慣這個cao蛋的世道,孩兒,想改變這個世道!”朱小青抬起頭看著老爹,目光堅定沉著。 朱勝非五雷轟頂,兒子,自己的兒子是個什么德行他是心知肚明。不知如何,眼前的這個朱小青冷靜的可怕,現(xiàn)在的朱小青沒了一絲往日的吊兒郎當(dāng)囂張跋扈。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沉著冷靜、眼神中充滿了正義的朱小青。 難道說,兒子以前的敗家子形象都是裝出來的?沒道理啊,從小這混蛋就這樣的。兒子一撅屁股自己就知道他放什么屁,怎地眼前的這個朱小青似乎換了一個人一般。 原本心如死灰,生無可戀的朱勝非,內(nèi)心突然燃起了一團(tuán)火。他一臉震驚的看著自己的兒子,眼中含著淚花:“青兒,你、你說的可當(dāng)真?” 朱小青鄭重的點了點頭:“爹,當(dāng)今世道jian臣當(dāng)?shù)?,黑白顛倒。百姓水深火熱,邊關(guān)蠻夷虎視眈眈。岳武穆如此英雄,竟然落得如此下場。爹,咱們就這么眼睜睜的看著么。終有一天,孩兒會還這個世道一個清平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