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 驚天秘聞
但她是被這話實驚了一下的。 千山殿在她心里就佛祖身下的蓮花底座一般光華萬丈,一塵不染。 弟子毒害督教的事情,怎么發(fā)生在他們身上? 但說到底,有人的地方就涉及利益,有利益的地方就有爭斗。 皇宮里是,皇宮外是,千山殿也是。 越是親近信任的人,越好下毒。既然是他們自己人下的毒,那一切都很好解釋了。 “祁王將我救下,放入冰棺中延緩毒性發(fā)作。但遲遲沒能找到解毒的辦法,這身rou軀終究是撐不住了,情急之下他渡走了我身上一半的霜刺,后來幸而遇見阿離,我二人才雙雙得救?!?/br> 他微微吹開白煙,又咽了一口濃茶?!拔抑卸局?,在我身邊的門人便是細作,我被顧扶救走,已經(jīng)身中劇毒,可細作怕有變數(shù),擔心我活了下來,應該會自己找上祁王府來。我記起些雜亂片段之后,質(zhì)問祁王那些門人身在何處,他說他已經(jīng)幫我解決,我估計就是死在他手中?!?/br> 離盞僵直著身子,回想起父兄尸首被劫回來的那天,那個嚷嚷著要顧扶威兌現(xiàn)承諾,即刻要要回督教的少年,被顧扶威毫無悲憫的一劍戳死。 她當時嚇得目瞪口呆,顧扶威也由此在她眼里也成了個過河拆橋,無惡不作的怪物。 感情這些被殺的人,也并非什么善人。 只是現(xiàn)在知道真相以后,回過頭來細想,真的不得不嘆服于顧扶威精明和沉著。 在結(jié)果他們之前,利用他們的軟肋替自己辦了樁大逆不道的難事,絲毫不臟了自己的手。 物盡其用這四個字被發(fā)揮道了極致。 他們于顧扶威來說,根本就不是一群吃里扒外的細作,而是必須棄掉的棋子罷了。 “那之后的呢?之后派來的門徒,他為何也要殺?” 段長音笑了笑,是很無奈,很悲愴的笑。 “這批人是主動向掌門請命來尋我的,祁王打聽到這個細節(jié)以后,懷疑他們也是細作,怕進京之后對我不利,所以便一起殺了。” “可他跟我說,這些人都跟他毫無干……” “他對阿離當然這么講,他本就十分意你?!倍伍L音把茶盞擱回桌上,水澤左右漾起,把他臉上的表情都映照得極不真實。 離盞尷尬的笑了笑,又繼續(xù)舔著臉問,“公子如何查實的?” “他自己說的。我在祁王府同他大打出手之前,曾勸誡過他不要再妄開殺戮。而他親口和我說,讓我祈禱門中別再派下不三不四的人來尋我,否則他會幫我一個一個解決?!?/br> 段長音搖了搖頭,“之后來的三十余人一半都死在他手里。我武功尚未恢復,只好帶著剩下的人連夜出京,那日才會半夜與姑娘辭行,撞巧救下了姑娘?!?/br> 離盞被他接二連三的話,震驚得失語。 她越來越不懂了,他和顧扶威之間究竟是什么樣的關(guān)系,才會讓一人使命的在后頭追,一人拼命的跑著躲。 這個疑問在心里存了很久,但離盞知道這問題很是敏感和僭越,忍了又忍終究沒問得出口,換而求證起了另外一個疑惑?!伴L音,你知道是什么人一定要你死么?” “想要我死的人很多,各方勢力混雜其中。” “江湖這么亂啊……” “不是江湖中人,是對西域虎視眈眈的兩個大國,梁國和天照?!?/br> …… “?。俊被腥籼旆揭棺T一般,離盞越聽越驚,不由傾著身子問道,“公子是千山殿的督教,與西域有何干系?” 段長音緩緩側(cè)頭看向離盞,那目光濯濯而耀,閃著隱晦的流光。 離盞心里生出一種預感,他接下來一開口便會說出什么了不得的秘密來,由是心中又是不安,又亟待的期盼著。 只見得他緋櫻澀的唇輕輕掀開,不帶任何感情地發(fā)出聲音:“因為我是顧扶威的弟弟。同父異母的弟弟?!?/br> “嗖!” 茶盞忽地從離盞的手中滑落,被段長音穩(wěn)穩(wěn)接入手中。 他把茶盞放回桌上。 “阿離嚇著你了?” 當然是嚇著她了。 她百般設想也沒能猜到是這樣一個今天大秘密。 早知道是這樣,她便不問了。 一個石破天驚的大秘密落在她手里,就跟烙紅的鐵汁子滴到她身上一樣,燙嘛燙得要死,甩又死活甩不掉。 離盞手足無措的捧過那杯熱茶,手掌里卻冒起了冷汗,神思早已游離在外了。 他真的是顧扶威的弟弟嗎? 離盞迅速搜尋著關(guān)于老祁王的記憶。 老祁王,崇明帝的養(yǎng)子,當時崇明帝痛失愛子,拿他是當親生兒子養(yǎng)著,十分器重。 老祁王也十分爭氣,與皇子們一起隨太傅讀書,他總是得太傅夸獎最多的一個,跟著霍將軍習武,也是霍將軍最愛的一個徒弟。 很快,他便在一眾皇子中鶴立雞群,出類拔萃。 一個本不姓顧的人,有了得勢之兆,朝堂和后宮的娘娘們自然都不高興。紛紛起了排擠之心,里外為難。 他為了讓崇明帝少些非議,便自己請纓,隨軍歷練。 那時孟月國還未立穩(wěn)根基,動不動就邊關(guān)sao亂。 老祁王南征北戰(zhàn),從副將一路做到車騎將軍,只是一直疲于奔走,年過二七都未曾娶妻。 當時的宰相還是周令,是后宮辛妃娘娘的舅舅。周令怕老祁王回京,風頭會蓋過辛娘娘的二皇子,便向皇上起奏,讓他去西域戍邊。 老祁王素無爭斗之心,索性自請入關(guān),在祁水扎營,馬邊布兵,一統(tǒng)西域坐地為王。 封了他藩王封號后,娶了祁王妃,生下了顧扶威。 祁王妃身子不好,后來產(chǎn)過一次,沒了生育的能力,老祁王又納了個西域部族的女子為妾。 聽說祁王妃是個厲害角色,這西域女子嫁給老祁王之后是生過一個兒子的,但還沒長大就夭折了。 祁王膝下就只剩顧扶威一個兒子。 這件事她斷不可能記錯的,老祁王過世,皇帝是要給祁王的后人加爵的。 倘若老祁王有多個子嗣,一般要經(jīng)過挑選,長子沒什么不德的言行,便立長子。 但當時宗人府完完全全省下這道程序,直接捧著顧扶威的隨生所歷給了皇上,皇上便立即下旨封他為王。 怎么會半路多出來個弟弟? 祁王府突然冒出個庶子,可不像她長風藥局半途領(lǐng)個庶女進門這么簡單。 他是藩王的子嗣,倘若顧扶威有什么不測,死了,那長音便成了西域唯一能順繼王位的人。 離盞驀地抬頭,認認真真從頭打量了他一眼。 不像,他二人從長相到性格,一個是尖的,一個是方的,哪里都不像! 可以段長音的品行,又不像是信口開河的人…… 離盞低頭皺眉思索,冷不丁想起長音剛剛大病初醒的時候,離盞追問他記不記得自己家在何處時,他曾說過這樣一句話。 “我只記得幼時所住的地方,朱門繡戶,金玉滿園,再長大些,又似乎換了個地方,依山傍水,山巒如云?!?/br> 朱門繡戶,金玉滿園…… 這把四個字倒是很契合他祁王庶子的出生。 而且他當時記憶零散混亂,他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不可能說這樣的謊。 “長音,你真的姓顧?” 段長音自一笑,眼里流露出從未有過的神傷。 “對,我原本姓顧,人人都以為我死了,連我父親也這么以為。” “發(fā)……發(fā)生了什么事?” 段長音望著窗外,目光一時遙遙靡靡。 “七歲時,我跟母親去河喆部族,回來的路上遭了埋伏,母親身中一箭抱著我落荒而逃,我伏在母親肩頭,看見母親背后的箭矢是父親營下的紅羽輕箭。當時太,不知道他們?yōu)槭裁磳ξ覀兿率?,但我曉得自己很快就會是死人了?!?/br> 說到這時,他極長的呼出口氣,又深深吸了一口才繼續(xù)說道:“誰知顧扶威突然出現(xiàn),引我們?nèi)囊粭l密林穿過,逃離了追兵。但是他并未帶我回家,而是割下了我腰上能證明身份的一塊璞玉,命了身邊的侍從捆了我,將我送離了西域,讓我永遠不要回來,否則就殺了我母親?!?/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