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又說錯話了
小÷說◎網 ,♂小÷說◎網 , “他找盞兒治,盞兒就真的治了么?盞兒聰慧,這般棘手的事情,要拒絕他,還愁找不到理由?” “我……” “還是說,太子一送上門來,盞兒就忍不住想幫黎家的大公子報仇了?” 顧扶威的目光中,幾許關切變作了犀利的洞察,那迫切想知曉真相的心思融在其中,像一塊燒紅了的碳火直把黑夜燙出了一個窟窿,他透過窟窿往里看,離盞所有的小心思都一覽無余。 顧扶威說得對,她要拒絕太子,只需簡簡單單說一句自己不會治就行了,她實在沒有必要的理由接下這個燙手山芋。 離盞低頭避過他灼灼的目光,耳朵一癢,他的唇已貼住她的耳廓輕輕的吹喝出溫熱的氣息。 “盞兒,本王不喜歡你再想著黎盛。” 離盞心子都顫了顫,方才還劇烈跳動的心口,這會兒窒了聲響。 “這種錯誤,只有一次,沒有下次。” 離盞緊著喉嚨,沙啞的應了聲,“是……” 顧扶威微微一笑,沒在說話。 車一路搖搖晃晃,終于停住。 這一路的折磨才算到了頭。 老馬掀了簾子,顧扶威終于舍得放開離盞,奴仆在車下早已跪好,他踩著仆人的后背,如行石梯一般的翩然下了馬車。 離盞照例不要奴仆,顧扶威伸手扶她,她欣然牽住,從馬車上躍下。 楊管家和雀枝早已候在王府門前,楊管家似是焦急的等了良久,見人回來,即刻便拄著拐杖激動的迎了過來。 “殿下,離二小姐!東宮一去,可還順利?” 離盞朝楊管家感激的報以微笑。 雀枝正要同楊管家一起迎上來,眼梢卻晃過顧扶威和離盞相握的手,目光便停留在那處,微楞。 最終,她還是迎上去,嘴邊掛著不同往日的親昵,徑直走到離盞面前:“殿下,我瞧離二小姐的臉色,怕是受了驚,需不需奴才帶離小姐去南院歇下,吃些清粥小菜來緩緩?” 說罷,目光又留在二人相握的手上,忍不住伸手去抓離盞的袖子。 “晚膳還是送來北院,今日本王與盞兒一起用?!鳖櫡鐾坪醪⒉挥X得哪里不妥,握著離盞的手從她身旁走過,一刻都不曾停留,只留下一陣清風,擦著她的面龐拂過。 雀枝獨站在原地看著二人談笑有加的背影,目光發(fā)直。 角落里候著的丫鬟過來,順著他們離去的方向瞧去,偏了頭輕聲問道:“枝jiejie,殿下之前不還懷疑離姑娘,差點還把她給……” 小丫鬟做了個砍脖子的手勢?!霸趺唇駜簜€又對她這般好,比以前還好。” 雀枝立在原地,手里拽著淺綠色的繡花絹子,嘴皮子囁嚅一番,浮起一絲不易察覺的苦笑。 “她不過于王爺有些用處罷了,再好也是暫時的。” 小丫鬟同氣連枝的點頭,瞳孔里倒映的全是顧扶威的翩翩卓姿。 “還是枝jiejie聰慧,凡事看得透透的,不像那小狐貍精,總是自作聰明,殊不知自己已經落進了殿下的謀算里。她八成還以為自己以后能做祁王妃呢,可惜王爺私底下從沒正眼瞧過她?!闭f完,又不甘心:“可即便是逢場作戲,她怎么能牽王爺的手,王爺以前可從不讓女子近身的。” 雀枝煩躁的斥道:“嘰嘰歪歪的做什么?王爺做事自有王爺的道理,做下人的只有好好服侍殿下的份兒。還不快去吩咐膳房的人準備晚膳?!?/br> 雀枝平時很是溫柔,甚少這樣發(fā)過脾氣,小丫鬟被雀枝吼得有些懵,她委屈的撇了撇嘴,往膳房去了。 顧扶威和離盞徑直回了北院的二重小樓,腳步聲驚了在房頂的一片雅雀和正在值守的西琳,她倒鉤在檐角露了頭,見是祁王回來了,便從樓頂一躍而下。 西琳穿著胡服,艷紅色的鞋頭尖尖往上翹著,青黑的長發(fā)編成了許多條細細的辮子,隨著她落下的身形一搖一晃,甚有異域風情。 離盞眼里閃過一絲欣賞之意。 西琳對祁王施了禮,抬頭間目光十分敏感的落在他二人想握的手上。 離盞察覺到了西琳表情的變化,心里也有些不自在,方才在前門被雀枝盯著好久,現下又被西琳瞧見,她一時面紅耳赤,縮了縮手要掙脫。 顧扶威調笑般的側頭瞧了她一眼。 她越是掙扎,便越是使勁兒,見她臉都快憋紅了,這才奚笑著松了力道。 西琳起身,收斂了嘴角的壞笑,由衷道:“離姑娘真是好福氣,您一封信遞進祁王府,我們王府上上下下的人都要跟著cao忙。先是急了楊管家,著急忙慌的想辦法把信遞進了宮,今兒一早王爺又從宮里傳出令來,讓門去長風藥局打聽風聲,忙前忙后可都利索著呢。不過,今兒離姑娘看起來甚是憔悴,可真是出了什么大事么?” 離盞言語里甚是感激:“說來話長,有時間再同西琳姑娘細細解釋。今日多虧了諸位仗義相助,我才能安然無恙的站在這里。謝謝西琳……” 西琳甚少聽她這么氣過,一時微呆。 這時,長廊后頭傳來紛雜的腳步聲,楊管家拄著拐杖滿步攆上,后面還跟著許驍,許驍步子忒沉,還搖搖晃晃的,離盞好奇的往后一望,見許驍手里抱著個大籮筐。 楊管家笑瞇瞇地道:“來咯,好東西來咯!” 眾人尋聲回望,同時看見許驍懷里抱著的那一大框圓不隆冬的東西。 西琳喜出望外:“哪里得來的?!” “左林派人快馬加鞭從西域運來的?!?/br> 西琳高興得拽了拽離盞的胳膊道:“離盞,你知道這是什么么?” “石榴?!彪x盞望著那籮筐里黃黃綠綠的球兒,唇齒間已流出那股酸酸甜甜的味兒。 西琳驚訝:“我以為中原沒有呢!這都到成熟的時候了,市集里也沒見得賣啊。” 中原以前沒有石榴,石榴樹是從西域移栽過來的?,F在有是有,但是不多,往北更少。 離盞道:“你天剛亮,就去市集等著,興許能買得到。去晚了,都被有錢人家的奴仆守著采買走了,你哪里見得著?” “那你可曾吃過?” “吃過許多。”離盞如實道。 話一出口,離盞立刻收到顧扶威遞來的目光。 她還沒明白是怎么回事,眾人卻都頓住了。 既然石榴如此難買,她一個住在深山里的醫(yī)女怎能吃過許多?眾人很自然的聯想起黎家,那圣寵正隆的將門府邸,想吃石榴自然不難,看樣子黎盛待她的確很好。 這才能把一個鄉(xiāng)間民醫(yī),養(yǎng)得如大家閨秀一般。 顧扶威眼神異樣,眾人在顧扶威身邊伺候得久了,他有個什么不快不爽,也很敏感。 西琳自知惹了禍端,拉著離盞笑道:“離姑娘發(fā)髻有些散了,我?guī)ジ舯?,叫小丫鬟收拾收拾再來?!?/br> 顧扶威沒說話。 楊管家跟著搭腔:“是是是,還是你們姑娘家細心些。” 西琳便匆忙拉著離盞去了隔壁,叫了幾個小丫頭來幫她重新打扮。 離盞窺著鏡中的自己,臉色有些發(fā)白,頭發(fā)也亂七八糟,這輩子極其注重儀態(tài)的她,斷斷不能容忍現在的自己。 西琳見離盞果真的拿起胭脂水粉來抹面,一句話都不搭理她,以為離盞心里不高興。 可自己又著實拗不下臉面同她道歉,一旁默默不語,顯得有幾分心虛。 離盞一邊瞄著妝容,一邊等著西琳像往日般大喇喇得同她聊天,等了許久,也沒見著西琳說話,往鏡子里瞧了一眼,見她正不安。 離盞心思細,不禁把方才在廊道上的對話細細捋了一遍,很快便明白自己又在顧扶威面前說錯了話。 唉……這男人,看著爽快,實則心眼子比誰都多,一個不留神,就又被他記恨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