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質(zhì)問
離盞心底一陣發(fā)虛,有種事情不妙的感覺。 她原地轉(zhuǎn)了一圈,正不知該如何是好時,花墻外頭穿過一個綠色的身影,她目光隨即一喜。 那是巧兒新買的衣裳,一件綠色的短打。 影子被實墻擋住,少頃,又從拱門下穿了出來。 離站笑著看去,老遠的就見著巧兒一臉憂色,猶豫地趨步到她跟前。 “主子”巧兒嘴唇抿了抿,下嘴唇繃得直直的。 “奴婢對不住主子,奴婢沒能見到云姨娘?!?/br> “怎么,云姨娘不在北院嗎還是離尺也在北院里,不方便見你” “不是的”巧兒連連擺頭“堂主不在北院,北院只有云姨娘。奴才在院外的時候,分明聽見孩子在哭鬧,云姨娘還哄她來著,結(jié)果奴才找下人進去通傳一聲,她貼身丫鬟來告訴我,說云姨娘已經(jīng)睡下了,不能打擾” “然后呢,你跟她的貼身丫鬟說沒” “我是要說的,可是那貼身丫鬟以俊生哭鬧不止,推辭了我,說他們忙得很,又要給云姨娘準備晚膳了,叫我有什么事情,明日再來,然后不給我說話的機會甩袖就走了。奴婢老臉厚皮的在院門外的角落里一直等著,她們院里的人跟知道我躲在那似的,很久都不曾出來?!?/br> “主子,奴婢總覺得,她們是存心不想見我們?!?/br> 離盞也聽出來了,不過她不懂的是,明明和云姨娘已經(jīng)結(jié)成一條戰(zhàn)線了,她為何不肯幫自己呢 早上不還好好的嗎,就連老太太要請道長做法的事請,都是她透的風,如今怎會故意躲著她不見呢 離盞百思不得其解。 “小姐,要不奴婢自己去南院打聽打聽” “莫急,事情有點不對勁,你容我先理清頭緒?!?/br> 離盞向來是巧兒心里的一根定海神針,如今連她都不知所以,巧兒不由更加擔心起來。 兩人正準備回屋想對策時,一陣腳步聲漸近,離盞和巧兒同是尋聲望去。 巧兒以為時云姨娘的來了,眼里還含著幾分喜色,結(jié)果一轉(zhuǎn)身,見離尺踱著步子從小徑上走來。 離盞和巧兒心里同時頓了一下。 奇怪,這十分的奇怪。 當著老太太的面,離尺和離盞還會裝出一副井水不犯河水的樣子。但一轉(zhuǎn)過身,他二人就是水火不容,勢不兩立。 平日無事,離尺根本不會往小蘭院來,今兒個是撞邪了么 離尺的表情十分嚴肅,加之他是長風藥局大當家的,自然威望素著,巧兒見了,不由怯怯的退到離盞身后。 離盞倒是怕他的,拂了袖子站得筆直,直等著他一步一步走到自己跟前。 一雙繡著金疊浪的鵝頂靴在她面前頓住,離盞沒有讓步,也沒有邀手請他進去坐的意思,二人平日里的維護著的那層套就在無聲無息中被撕了個干干凈凈。 兩人面對面站著,大眼瞪小眼的看了好一會兒。 “離盞?!崩渚烂C的聲音從他嘴里發(fā)出,率先打破了沉默。 離盞故意朝遠方上頭的太陽望了一眼,打了個哈欠“稀啊稀,這快到用晚膳的時間,老堂主您來我這小蘭院做什么” 離尺咬牙切齒道“孽障,你闖大禍了。” 離盞先是一愣,然后心口就跟著突突的跳了起來。 就覺得哪里都怪怪的,現(xiàn)下離尺找上門來,又直接撂下這么一句話,莫名的讓人有些不安。 闖大禍闖什么大禍 難不成是指那兩個被她殺死的刺 離盞最近犯的事兒太多,哪一件都是見不得光的,所以旁人不把事挑明了,她還真不知道人家指的是哪一樁。 她心里七上八下的,面上波瀾不驚,嘴角輕輕挽了挽“老堂主什么意思我聽不大明白?!?/br> “不明白我看你是揣著明白裝糊涂,你給太子配的是什么藥,你自己會不清楚” 太子的藥 她給太子配藥的事情,離尺知道了 離盞眼眸子里一片疑惑,看得離尺更加氣急,還以為她在故意裝蒜。 “我看你是想男人想瘋了罷,連太子都敢蠱惑殿下的手傷那般嚴重,你竟然拿糖水充藥水,只為討殿下一時歡喜而耽誤殿下的手傷” 劈頭蓋臉的一頓罵,雖然難以入耳,但離盞總算是聽明白了。 感情幾個不識貨的,把葡萄糖酸鈣當白糖水了。 離盞心下一沉,深覺此事十分棘手。 當日顧越澤喬裝打扮登門長風藥局并未有人認出,現(xiàn)下離尺知道了此事,多半是宮里傳出的風聲。 宮里傳了風聲出來,有三個可能。 一個,是顧越澤自己起了疑心,派下人拿藥來問。 再一個,或許是宮女太監(jiān)們嘴巴不緊,走漏了消息。 最后一個可能,就是太醫(yī)院的太醫(yī)們,發(fā)現(xiàn)顧越澤換了藥。 顧越澤離開長風藥局的時候,覺得此藥甚是好用,應當不會是他自己起了疑心,拿藥來問離尺。 而宮女小太監(jiān)們嘴巴不緊,至多也是跟身邊的人說說,不該在這么短的時間里傳出宮來。再加上她配的藥沒什么問題,顧越澤用后沒有不妥,那這無傷大雅的小道消息如何會傳得沸沸揚揚,讓離尺都知道了 如此看來,就只剩下最后一個可能最說得通那就多半是太醫(yī)院的人看走了眼,把葡萄糖酸鈣當成了普通的糖水。 想到這里,離盞頓時發(fā)現(xiàn)自己給顧越澤配藥,是多么沖動的舉措。 若現(xiàn)在院子里空無一人,她就要狠狠抽自己一個大耳刮子。 都怨她一心就想著捉弄顧越澤,又覺得自己的藥沒有問題,粗枝大葉沒把事情考慮全面。 顧越澤的手傷關系到孟月國的未來,太醫(yī)院必定會事無巨細的盯梢著,直到他痊愈為止。 所以顧月澤一旦換藥,很難瞞過太醫(yī)院的人,而她給的那兩瓶葡萄糖酸鈣口服液,其實成份極其簡單,除了少量香精以外就是把葡萄糖酸鈣融在水里而已,你單單只用眼睛來看,用嘴來嘗,那的的確確就只是糖水而已。 這個世界的大夫只懂以草煎藥,記下每樣藥草的藥性,和藥草混合煎制之后的藥性,卻不懂各種藥具體的成分,更不懂為何很多藥草混合了之后,為何會藥性大變的。 像葡萄糖酸鈣液這種,用rou眼觀察不到,和人體接觸后又不會有什么明顯反應的物質(zhì),他們自然是要當成“什么都沒有”來處理。 而且細細一思,這問題還不好跟他們解釋,若非她自己有著鬼醫(yī)所有記憶,旁人如何跟她說道,她也是很難接受的。 這就是最棘手的地方了,萬一解釋不清楚,直接治了她的罪,這罪只會重不會輕,而且照離尺的意思,是要她自己去請罪,莫要牽連了長風藥局才好。 離盞認清了事情的嚴重性,當然知道這罪是萬千不能認的。 由是,她下巴昂了昂,一副底氣十足的樣子道“誰說那是糖水太子殿下說的還是太醫(yī)院的人說的” “你便不要再管是誰說的了,即刻進宮跟太子認罪才是要緊” “笑話,我開出的藥的的確確是能治殿下手上的藥,我憑什么認罪” “你”離尺伸著食指,直照她臉上戳“你死不悔改,非要等著東宮治你的罪嗎” “此事我心中有數(shù),不勞堂主你費心。我清者自清,無畏那些風言風語,就算東宮的人來找我問話,我也是不怕的?!?/br> “死鴨子嘴硬你到底知不知道,用假藥糊弄太子究竟是何下場” “死罪?!彪x盞盤手插在胸前“但我沒有糊弄太子,你不必拿這些來嚇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