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殺心已決
小÷說◎網(wǎng) ,♂小÷說◎網(wǎng) , 他梨園在這件事上也并非十分清白,唱戲這門生意,貴在“新鮮”二字。 再好的曲子,唱得人多了,聽的人就少了。他們這一行,是典型的吃屎都要吃熱乎的。 為了作出新鮮的戲曲,梨園的耳目到處都是,對宮里的忌諱莫深的秘密傳聞都門兒清得很。 東宮鬧鬼的事,百姓大多是早上才得知的,不像他們他們老板昨兒個就收到了風(fēng)聲,花了重金請秀才連夜寫了出東宮鬧鬼的戲。 且既然是成王妃回魂,就得著重于兒女情長來寫。 想當(dāng)年,成王和成王妃是多么恩愛的一對兒,往街上一站,那是人見人羨。可到頭來,成王竟然親手砍了愛妻的腦袋,提著她妻子,丈人,內(nèi)兄的三個頭顱要來太子之位。 這段戲要是認(rèn)真寫,那戲本子可就精彩了。 雖然不敢寫太子殿下的不義,但也可以從孽緣著手,訴他二人是情未了,恩義斷,到時候照舊有一堆一堆兒的富家子弟來買賬。 由是呼,戲本子連夜寫了出來,今早就開始選角排練。 小生想到此處,不由心虛得緊,只想請辭,快快離去。 “白小姐,您要是今兒個沒看戲的心情,我們就改日再來府上唱罷。絕不多收一兩銀子,且隨叫隨到?!?/br> 小生拱了拱手,琴師也抱起了琴。 白采宣轉(zhuǎn)頭看了過來,上挑的鳳眼輕輕的瞇成一條線,從眼縫兒里擠出一道陰測測的暗光來。 “且慢。” “嘿,白小姐有事要吩咐?” 白采宣的聲音冷冰冰的,不帶絲毫溫度。 “告訴你們大掌柜的,再告訴你們唱戲的同行,我白家若是在京城聽到一出唱東宮的戲……”白采宣唇畔掀起一抹狠厲的笑來,“后果,你們應(yīng)該知道?!?/br> 小生和琴聲連連點(diǎn)頭:“不敢,不敢,我們都是本分唱戲的,不敢跟那些刁民一般亂來?!?/br> 白采宣從桌邊抓起一個杯子,砸在他二人腳下:“還不快滾!滾!都給我滾!” “是是,我們這就滾,這就滾……” 兩人跑著溜了,屋子終于清靜了下來,白采宣頓覺頭痛無比,撐著額頭,被孫阿嬤攙著坐下。 她靠在墻邊,側(cè)臉看著鏡子里描了花鈿的面頰。 本是極好看的一朵牡丹,手法細(xì)膩,顏色艷紅,可為什么顧越澤每每看向那處,目光里都藏不住那股嫌惡呢? 搞得她現(xiàn)在多看幾眼,也覺得遠(yuǎn)不如前。 她猛地舉起妝奩狠狠往鏡子上砸去。 “離盞,離盞,離盞!都是離盞那個賤貨!她怎么不去死,怎么不去死?。 ?/br> 孫嬤嬤連忙上前拉住她:“小姐,你小心著別傷了自己?!?/br> “滾,都給我滾!我毀了,現(xiàn)在什么都?xì)Я耍 ?/br> 孫嬤嬤急忙安慰道:“小姐何出此言,東宮既無正妃,也無側(cè)妃,小姐您依然是殿下的首選。” “首選?我堂堂宰相之女,不需要爭什么第一,我要的是獨(dú)一無二,要得是他目無旁人!” 孫嬤嬤也有些怕了,她跟在白采宣身邊多年,知道小姐師從書香,自小就受著最好的教養(yǎng)。 即便驕縱些,但使脾氣時,也頂多跺跺繡鞋罷了,從未見她這如此失態(tài)過。 “小姐,您就是獨(dú)一無二的,誰也無法取代你?!?/br> “你一個下人,你知道什么?!太子變了,他變了……現(xiàn)在在他心里,黎盞才是不可替代的。你知道昨天我昨天送了多少封信進(jìn)宮,要求見他一面么?” 孫嬤嬤木訥的搖頭。 “十二封。遞進(jìn)去,退回來,遞進(jìn)去,退回來……最后一封他收了,但沒準(zhǔn)我進(jìn)去,只回了我一封,信打開上面只有潦草的三個字——‘心正煩’。那時候我才恍然大悟一個道理,現(xiàn)在的,比不過以前的,活著的,抵不過死了的?!?/br> “可他憑什么,憑什么,憑什么!”白采宣揮手砸了所有能砸的東西,“我能看上他,是他顧越澤的福氣!沒有白家賞識,他能得到黎家的兵權(quán)?能成為孟月國的儲君?!做夢!沒有我,他顧越澤就是個手無實(shí)權(quán)的親王,僅此而已!” 孫嬤嬤大驚,這還是頭一次聽小姐說太子的不是。 “小姐您且忍耐忍耐,老爺?shù)墓俾毺?,有些事情反倒不好為你出頭。可眼見著大公子就快要提職進(jìn)京了,小姐再多忍些日子,待大公子回來,必定不會讓小姐受半分委屈?!?/br> “大哥……”白采宣眼神鎮(zhèn)定了些許,但隨即又搖了搖頭,目光再次變得狠厲。 “不行,不能再拖了。離盞這個狐貍精,每次拿她無法的時候,我就在心里暗想,再忍一忍,等一等,等到時機(jī)成熟,再殺她給存孝祭墳!可事實(shí)證明,她就是個禍患,一日都多留不得!你是沒瞧見太子看她跳舞時的神情,不……絕不能多留。嬤嬤,你去把然松居的幾個門給我叫來?!?/br> 孫嬤嬤心知不好,問中帶勸道:“小姐,您這是要做什么?” “養(yǎng)兵千日用兵一時,那些門投身于我白家之時,不是個個都聲稱自己本領(lǐng)通天,武藝驚人嗎?整日在我們白府吃好的,喝好的,再不練練功夫,皮子都要養(yǎng)松了。去把他們叫來。” 孫嬤嬤不敢違抗,只好硬著頭皮去叫人。 不多時,幾個打扮各異的江湖人士進(jìn)了內(nèi)院中。 有的身寬體胖,有的精瘦如鶴,見了白采宣,同是躬身抱了抱拳。 白采宣一一打量了他幾人一眼:“不要驚動我父親,你們悄悄幫我處理一個人,事成之后,我必有重謝。” 那幾個江湖人士相看一眼,點(diǎn)頭問道:“不知白小姐要誰死?” “離盞。” 幾人并不意外,東宮的事鬧得如此之大,“離盞”的名字,如今京中誰人不知? “你們可有把握?” 眾人相看一眼,同是胸有成竹。 長風(fēng)藥局雖是朱門大戶,但在防衛(wèi)這一塊,遠(yuǎn)比不上官宦人家。 “這個自然,我們幾個需要探查下長風(fēng)藥局周圍的情形,等摸清楚了,就沒什么好顧忌的了?!?/br> “三天夠嗎?” “夠了!” “好,夜里動手,我喜歡干凈利落?!?/br> 白采宣轉(zhuǎn)頭朝著門內(nèi),緩緩地閉上眼皮子,心里既是不安,又躁動著血刃仇人的擄愛干。 如此反復(fù),猶如guntang的巖漿包裹著泥土,一層一層的傾覆在干涸的心田上,連香爐里裊裊彌漫的煙子,也帶著股熏人的血腥味兒。 這頭,離盞回府了,故意去衙門門口繞了一圈,除了打坐的千山殿弟子以外,果然還有他離家的一干下人,正義憤填膺,振振有詞的罵咧著什么。 一旁還立著幾個丫鬟,手里提著食盒,看來是不打算回去吃飯了,一整天就守在此處,絲毫不給衙門一點(diǎn)偷運(yùn)尸體的機(jī)會。 按道理,衙役遇到刁民,多半要出來連罵帶打的趕人的,可礙于對方是千山殿的緣故,衙役們總是cao著棍棒出來,又原封不動cao著回去,連揮都沒敢在千山殿的人前揮擺一下,委實(shí)憋屈。 由此,離家便愈發(fā)猖狂,狐假虎威,什么難聽就罵什么,什么實(shí)沉扔什么。整得京兆尹回家時,灰頭土臉的往人堆里埋擠,差點(diǎn)把烏紗帽都落在了原地。 難怪前兩天巡捕頭去了長風(fēng)藥局問診,這么艱難的局面,是個人都會想方設(shè)法的找機(jī)會避上一避。 離盞瞧著這場面,心想如此發(fā)展不是辦法,錢氏的尸體能否被要回,不能只寄托于白家,離家有千山殿的人幫襯,那她還是要稍微上點(diǎn)心的,由是心中想著,加快步子回了長風(fēng)藥局。 然,她前腳剛一跨進(jìn)離家的大門,后腳錢管家就跟了過來,似乎是一早在門口蹲她。 “二小姐,老堂主讓你去下祠堂?!?/br> 祠堂…… 什么事兒至于要到祠堂那么嚴(yán)肅的地方? “何事?”離盞睨了他一眼。 “二小姐您去了就知道了?!卞X管家守口如瓶,謙恭著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