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初次發(fā)難
小÷說◎網(wǎng) ,♂小÷說◎網(wǎng) , “巧兒知道這離府上下有多少人盼著我死嗎?” 巧兒點了點頭,她大概聽說過,是二小姐害得夫人入獄。想必這一大家子都不會喜歡她。 “你是我離盞的丫鬟,這是誰都改變不了的事實。從今往后,我們便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稍有不慎,等著我主仆二人的便是深淵萬丈?!?/br> “巧兒知道?!彼B忙點頭。 “如果有人拔刀架在你脖子上威脅于你,你怎么辦?” 她明白了,主子是信不過她。 巧兒噗通一聲跪了下來,砰砰砰的往地上磕了三個響頭。 “主子說過,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我就是死……我也不會背叛主子?!?/br> “很好?!崩璞K伸出那葇荑般的五指輕輕將她牽起。 “二小姐,我這就去給你做飯。” 黎盞瞥過她手指上的瘡疤道:“等等?!?/br> 她撫過手袖里的手鐲,手鐲在手袖中微微一亮。 “滴滴滴,主人有什么吩咐?” “有消炎的藥膏嗎?” “已準(zhǔn)備,請主人選用?!?/br> 幾十種藥膏瞬時羅列在她面前,她取了一只紅霉素藥膏和一只有蘆薈成分的祛疤膏拿在手里。 淼淼倒是見過她憑空取物了,不再稀奇??汕蓛簠s被這一幕嚇得目瞪口呆,她是鬼神?還是仙人? “這就是秘密之一?!?/br> “奴才不會說出去的!” “拿著,凈手后先涂紅色那支。手消腫了以后,再涂白色那只?!?/br> 是給她的?二小姐竟發(fā)現(xiàn)了她手上的傷,還送了她藥膏? 可是她只是個奴才,以前常年洗衣泡在水里,凍瘡泡起了白膿,管事的嬤嬤都沒在乎過。 更何況她是小姐…… 她不會真是神仙吧,生得那樣好看,心地又那么好。 她感激的抬起頭來,雙手接過兩管藥膏。“謝謝二小姐,等我做完飯后就涂?!?/br> “嗯?!彪x盞淡淡點了點頭,這丫頭太天真太傻,以后要調(diào)教的時間還遠(yuǎn)遠(yuǎn)長著呢。 入府的第一日匆匆過去。 清晨,巧兒很早的為她穿衣洗漱,可手腳實在太笨。別的活計勉強(qiáng)做得過來,可束發(fā)卻怎么學(xué)都學(xué)不會。 看著鏡子里毛毛躁躁的發(fā)髻,離盞有些氣餒。兀自將它拆散,重新打理起來。 正在忙活著呢,突然傳來一陣扣門聲。 “離二小姐,你怎么還沒去祠堂,老太太都等急了?!?/br> 什么祠堂?沒人告訴過她啊。 至于老太太…… 她懶懶扶著太陽xue,在鬼醫(yī)的回憶中仔細(xì)搜尋起來。 鬼醫(yī)的確有個祖母。她祖母生了六個孩子,離尺是兄弟姐妹中最小的一個。 所以那老太太年歲已高,十年前就已經(jīng)六十余歲了,還染了肺疾,怕把病傳染給孫兒們,常年一個人呆在南院,只有離尺時而去探望。 還以為她早就駕鶴西去了呢,居然還活著?可見這長風(fēng)藥局的醫(yī)術(shù),并非浪得虛名。 “二小姐,還請您快些,老太太若是發(fā)了脾氣,離老堂主都壓不住啊。” 她伸了指腹在唇上輕輕拍點著紅脂,“催什么,既然這么著急怎么不早派人來知會?” 外頭的人頓了頓?!岸〗闶遣皇峭?,大小姐說她昨兒個派她的貼身丫鬟告訴過你?!?/br> “狗屁!那女人的話你也信得?”淼淼氣得跳上了凳子。 離盞整整衣衫,豁然把門推開。光線頃刻撒在她身上,明媚得讓人睜不開眼。那下人面色一紅,即刻低下頭去。 “帶路吧?!?/br> 還以為她要怪罪,沒想到只是輕描淡寫的讓他帶路。下人速速走點了點頭,走在了前頭。 離盞回頭囑咐淼淼:“把為師昨日送你的那兩本醫(yī)術(shù)看一遍,回來為師抽問。答不上來的……” “罰抄?” “你心里有數(shù)便好。” 隨即沖巧兒招了招手,示意她隨自己過去。 三人穿過幾處亭欄,繞過幾進(jìn)別院,終于到了祠堂。祠堂被擁在幾顆黃角蘭下,夏日天熱,花開得正好。 嫩白的花瓣似小姑娘的玉指輕輕舒展,在悶熱的空氣中散出淡淡的芬芳。 下人將她領(lǐng)到祠堂門口,“二小姐快些進(jìn)去吧?!?/br> 她點頭踱入其中,大堂里三丈來高的墻面上供奉著幾十張新舊不一的靈位。光線穿過樹葉,斑斑點點從窗口投射進(jìn)來,有種別樣的陰郁和森嚴(yán)。 “盞meimei,你真是好大的排場,竟然讓祖母她老人家等了你整整一個時辰?!?/br> 離盞尋著聲音望去,大堂的南邊坐著個端莊的老人。 黃發(fā)垂髫,衣著古樸,手里掄著一圈佛珠,正目不轉(zhuǎn)睛的審視著她。 旁邊一左一右分別站著離晨和離筱筱,二人一改平日華貴精致的著裝,難得穿的樸素干凈,可見這老人的性子,并不喜歡她這樣的妖艷品性。 她蓮步走了過去,在老太太身前福下身子,做了禮:“祖母,孫女離盞回來了?!?/br> 老人看著她一身嬌艷如陽的打扮,瞬時臉色沉了下來。 “跪下!”猛然一喝,聲音雖然孱弱,卻帶著不容人反駁的力量。 離筱筱得意的看了她一眼。 “祖母這是怎么了,孫兒回來,祖母不高興么?” 離晨輕輕幫老太太揉著肩:“祖母高興歸高興,可盞jiejie進(jìn)了離家的大門,卻連祖宗都不來拜祭,真真叫人寒心?!?/br> “無人知會于我。”離盞回頭給巧兒做了眼色,巧兒身子一僵,猶豫了許久才從嘴里發(fā)出細(xì)微的聲音:“奴才可以作證,奴才一直陪在小姐身邊,并未有人前來知會?!?/br> 離筱筱身后的丫鬟上前一步道:“休要撒謊,奴才和三小姐的貼身丫鬟分明一起到小蘭元囑咐了二小姐。二小姐怎可隨意抵賴?” “別說了?!彪x筱筱屏退了丫頭,不給離盞任何解釋機(jī)會的嘆了口氣?!盎亻T祭祖,這是最基本的家規(guī)。就算沒人告知盞meimei,盞meimei也該自己記在心上。再說了,你就算把列祖列宗給忘了,也不至于把祖母忘了吧?不是我這個當(dāng)jiejie的故意糾你錯處,你昨日在小蘭院安頓好之后,不應(yīng)該立馬來看看祖母她老人家嗎?” 老太太手里掄動的佛珠驟然停下,原本只是疏離的目光即刻變得冷漠又生硬。 “還不快跪下!”老太太喝令道。 離盞看了看著祖孫三人一眼。倒不是真的怕了她們,只是離筱筱和離晨合起伙來擺她一道,她一時間拿不出辯駁的證據(jù)。 可好在離家是要臉面要名聲的。離筱筱和離晨想整治她,也必須糾出她明面上的錯處,就如現(xiàn)在一般。 倘若她繼續(xù)惹得老太太生氣,這“錯處”只會越扯越大,收拾起她的理由也會越多。 “剛過易折”的這個道理她還是懂的,由是雙腿一折,跪在了老太太面前。 “離盞,方才你大姐訓(xùn)斥你的那番道理,你可聽明白了?”老太太的冷聲道。 離盞雖氣,但倒也能理解她。一個久不在身邊的孫女突然出現(xiàn),就鬧得一家雞犬不寧,任誰,誰也對自己親近不起來。 離盞抬頭,見離晨和離筱筱一副看好戲的樣子看著自己。 呵呵,以為她會忍不住這委屈,要像昨日那樣發(fā)脾氣了對吧。 她偏不!人在深院中,誰還不會玩兩手陰的呢! 離盞揉了揉眼睛,將眼角搓得隱隱泛紅。那狐貍般的眸子本就水靈,揉出點血絲兒來,便跟一汪秋水泛起了漣漪似的惹人生憐。 她膝行著上前道,“盞兒錯了,盞兒自小被錢氏趕出離府,便長居在深山之中,家規(guī)什么的不太懂,又鮮少能與人打交道,人情世故自是不如大姐和三妹?,F(xiàn)下想想真真慚愧,祖母要是生氣,便狠狠打我吧,我小時候挨打挨慣了,您怎么打我我都經(jīng)得住?!?/br> 老太太登時一頓,瞧著這孩子瑟縮在她腳邊不住發(fā)顫,跟一只怕人的小貓似的,心中不由生澀。 同是離府的血脈,離筱筱和離晨已出落的亭亭玉立,大大方方??蛇@孩子,卻膽小的跟什么似的。 之前,她暗地里還怪罪這孩子,若不是她突然出現(xiàn),錢氏怎么會入獄? 可現(xiàn)下她就跪在自己眼前,這般乖順,這般老實。倘若不是錢氏心狠,她也能和離筱筱和離晨一樣,衣食無憂的做個千金小姐。 還記得她小的時候,來祠堂祭祖時見過她一面。那時她瘦得跟猴兒一樣,手上都是挨打留下的瘡疤。當(dāng)時責(zé)問起錢氏,錢氏也只道她不服管教。鐘氏聽著,縱想解釋卻也不敢插嘴。 其實那時候老太太心里就清楚,錢氏專橫跋扈,欺負(fù)鐘氏母女??深櫦斑@個大家,顧及錢氏是正主的身份,便沒有多管。 誰知后來鐘氏死了,離盞也被趕了出去。 現(xiàn)下想想,唉……真是作孽??! 一時間,老太太又恨極了錢氏,伸出那枯黃的老手遞到她跟前:“孩子,過來,讓祖母好生看看。” 離盞緩緩抬起頭來,輕輕撲進(jìn)她懷中喊道:“祖母!” 離筱筱和離晨楞得目瞪口呆。 這賤人……這賤人怎么跟變了個人似的,服軟服的這般干脆利落! 她們用強(qiáng)時,她便更強(qiáng)。 她們學(xué)得深明大義,她便裝得滿腹委屈。 “祖母,我好想家,好想我母親?!?/br> 老太太輕柔的拍著她的背:“這不回來了嗎,別哭了,人死不能復(fù)生,往后得好好活出個樣子來?!?/br> “嗯嗯!”離盞從老太太的臂彎里探出個頭來,對著離筱筱和離晨提起一抹陰險的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