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論隱忍,她比不過他
小÷說◎網(wǎng) ,♂小÷說◎網(wǎng) , 離筱筱的手就這么生生頓在半空。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好在離晨聰明,連忙按下離筱筱的手,讓她有個臺階可下。 離晨湊在離筱筱的耳邊低聲道:“jiejie,她一個鄉(xiāng)下粗人,莫動手把自己打疼了。不值得” 離筱筱看了看離晨,離晨輕輕點頭她才不甘的放下手來。 “離盞,你滾!我們長風藥局的永遠不歡迎你!” “我知道你們不歡迎我?!?/br> 離盞仰頭看了看這高大的銅門一眼,展顏道:“否則十年前就不會大費周章的把我趕出來了?!?/br> 離盞口吻輕柔,體態(tài)端莊,遭了人欺負也不發(fā)渾。 人都有同情弱者的心理。離筱筱叫囂得越厲害,旁人覺得愈是惡毒,離盞愈是忍著,旁人才愈是向著她。 離盞深諳這個道理,所以從一開始便不會跟她們大吵大鬧,光挑著暗箭傷人的話來說,激得離筱筱儀態(tài)盡失。 果不其然,這會兒人們已經(jīng)指著離大門罵罵咧咧起來。 離筱筱更覺憤怒:“知道我們不歡迎,你還巴巴的求我們開門做什么?呵,裝什么可憐,扮什么清高,到頭來還不是攀權(quán)附貴。識相的話趕緊離開,別讓下人揮棒子攆你!” 居然被人說成是攀權(quán)附貴……離盞縱然心里一百個不愿,但想起昨日顧扶威說過的話,便覺得這離家庶女的身份,說什么也不能白讓了。 看,這還沒要回身份呢,離筱筱就要被逼得狗急跳墻了。真忍不住想看看,自己得到身份的一瞬間,她究要崩潰成什么樣子。 離盞輕笑道:“你憑什么攆我走,我這長風藥局的掛名大夫,來去皆是我個人的自由。你攆我?呵,你問過你爹沒?” “你……” 離晨連忙拉住離筱筱,那水靈如山葡萄的眼睛里微微閃過一絲老陳的光色。 只見離晨道:“離姑娘說得是,你是掛名大夫,進這長風藥局的大門自是理所應當??沙績翰粫浤阍┩魑夷赣H的事,你若要進來,便要做好充分的心理準備?!?/br> 呵,離晨威脅起人來倒頗有她父親的風范。離盞上下打量了這人畜無害的小姑娘一眼。 “離二小姐千萬別血口噴人。我如何冤枉你母親的,你可得拿出事實依據(jù)來。當著這么多人的面憑白污我清白,我可是隨時能上衙門告你的?!?/br> “這還需要依據(jù)嗎?我母親何時派人做過假證,何時又曾在白存孝的藥里下毒了?她只是一個安分守己的婦人,連基本的岐黃之術(shù)都不懂,她怎么知道藜蘆和人參相沖的道理!” “二小姐淡定,我可沒說過你是母親下的毒。麻煩你搞搞清楚,在衙門里被陷害的人起先是我。我從頭到尾都沒有提過‘錢氏’二字。是你那好父親親口把你母親抖了出來,要是冤枉,也是你父親冤枉的。無緣無故的,你沖我發(fā)什么脾氣?” 離晨氣得臉頰發(fā)白,秀拳隱在長袖中不住的發(fā)抖。 她是個很聰明的人,當捕快把她母親抓走的那一刻,她便知道是被她父親所背叛。 可這措不及防的一幕,她根本不愿去相信。 小時候,家里上有鐘氏和她母親爭寵,下有離盞和她搶漂亮的衣緞子??勺源蜱娛媳粺溃x盞被趕走,離家便一帆風順,和睦融融。 她根本沒想到,他父親竟會翻臉不認人!為了自己的名節(jié),把母親當箭靶子一樣的推了出去。 可她能恨他嗎?他可是她們的親生父親!她母親的罪名成立,就要立馬問斬。到頭來,她姐妹二人也只能活在父親的庇佑下。 滿腔的仇怨無處發(fā)泄,她把恨轉(zhuǎn)移在離盞身上。 若不是離盞回來攀權(quán)富貴,離家好好的,長風藥局好好的,怎么會被攪得腥風血雨! “麻煩讓開,你離家出的丑事無端把我牽扯進去,我已經(jīng)很累了。這就要回院子里歇著?!?/br> 離盞伸手攘開她二人,提了裙子跨過門檻。 一旁的離筱筱再也忍不住了,跟瘋狗一樣沖上去,伸手把離盞朝門外推去。 “你個婢養(yǎng)的東西,休要進我離家的大門!” 離盞踉踉蹌蹌地撞在了梁柱子上,還好淼淼拉了她一把才沒摔成。但淼淼抓著離盞的裙子被力道一帶,反倒栽在了地上。 只聽“嘭”的一聲,淼淼臉磕在了門檻上,半響才捂著嘴巴爬了起來,手縫里全是血。 “淼淼,你怎么了?” 淼淼忍著痛,直搖頭。 “手拿開,讓為師看看。” 淼淼猶豫著放下手,一顆雪白的乳牙混在血水里掉了下來。 離盞頓時怒火中燒。 “啪!”她甩手就扇了離筱筱一個巴掌。一記響亮的耳光響徹內(nèi)外。 離筱筱愣住了,瞬時通紅的五指印從她白嫩的臉上浮了起來,她呆呆的望著離盞回不過神來。 她被打了? 從小到大,連父親都沒有動過她一根指頭,今日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居然被一個鄉(xiāng)野庸醫(yī)給打了? 突然“啪!”的一聲,又是一巴掌落在另外半邊臉上,打得她嘴角裂開,鮮紅的血簌簌往下流。 “瞪我做什么?”離盞輕笑:“打人的時候就要做好被打的覺悟。記住,這就是你欺負我徒兒的下場?!?/br> 離盞拍了拍自己的手,似是怕被離筱筱玷污了一般。繼而從懷里扯出一張靛青色的絹子,蹲下身來,細心的幫淼淼擦著血漬。 可乳牙被生生撞掉,牙齦就跟著破了,淌了一嘴的血,他又慌忙拿手去捂,便流得手心里,指縫里都是,擦都擦不過來。 沒辦法,只好先把止血。她連忙絹子塞在牙齦根部上?!绊淀狄е?,不準松?!?/br> 淼淼點了點頭,隨即怯生生的往后退了退,離筱筱憤怒的眼神讓他本能的害怕。 “離盞……你……你這個賤人,敢對本小姐動手?!” 離盞俯身將地上那顆小小的乳牙撿起,小心翼翼的收入腰間的白錦袋子里。 她故意揚了揚手,離莜莜嚇得本能一退,她卻只是將滑出發(fā)髻的釵子輕輕往里一送。 “怎么?咱們離家的優(yōu)良傳統(tǒng)就許你繼承,不準我發(fā)揚了?” 眾人指著離筱筱議論紛紛。她從一出場就張揚跋扈,得理不饒人的,現(xiàn)下還欺負一小孩子,愈發(fā)不得人心。 “哎呀,這離家的大小姐怎么下手這么狠啊,那還是個小娃娃??!” “就是?。∧阏f著有錢又有什么好,手足哪有這樣相殘!” 離筱筱氣瘋了,想打她,但礙于流言蜚語又不好意思再出手。想罵她,又根本不知道該怎么回罵。喉頭滾了又滾,只從牙縫里斷斷續(xù)續(xù)的擠出幾個字來:“你……賤人……賤人!” 離盞看著臉紅脖子粗的離筱筱,也淡淡的從嘴角擠出兩個字來?!皾妺D?!?/br> “你……你這賤人,我跟你拼了!” “筱兒,住手!”一陣中氣十足的呵斥從遠處傳來。 “爹爹?”離筱筱聞聲一佇。 離尺陰沉著臉走至門前,目光環(huán)伺一周,和離盞相互對上。 無聲的火花在空氣里噼噼啪啪的炸開,那蟄伏在他瞳孔最深處的暗光瞬時泛起了寒芒,在旁人沒來得及看清的時候又迅速偃旗息鼓了。 “離老堂主?!彪x盞展顏笑道。 “父親”二字,她始終叫不出口。 離尺冷冷的打量著她,似是在看著一件本不起眼,卻突然變得鋒利危險的兵器。 呵……當初真是小看她了。誰知她腦子竟這么好使,手段這么詭譎,竟然能靠著一身毒術(shù)傍上了祁王這顆大樹。 若他能早預料到,便不會輕易實施那個計劃了。 可現(xiàn)在說什么都晚了,她就是來復仇的。她已經(jīng)害她的結(jié)發(fā)夫人!接下來她還想害誰? 他么? 離尺心下很亂。 她真會接二連三的給他出難題,竟然把庶女的身份拋了出來。昨日親口在衙門里承認了她的身份,若是不認她,那他德隆望尊,仁人志士的名聲,豈不白白葬送了? 他為了這點名聲,可是謹言慎行了幾十年??! 生為醫(yī)者,最要命的就是這點名聲。他不僅是長風藥局的頂梁柱,更是長風藥局的牌面!名聲丟了,他如何抬得起頭在這個行業(yè)里做人! 她想進離家,想把離家徹底攪個天翻地覆是吧。 好! 他就不信了,難道他這在京城里混了幾十年的地頭蛇還拿不下一個乳臭未干的小丫頭! 是她要害死他夫人的,是她自己要找上門來吃苦的! 這就莫怪他往后心狠手辣了! “爹爹,她方才打我?!彪x筱筱囁嚅著,差點沒哭出來。 “住口!” 離尺兩眼猩紅的瞪了離筱筱一眼。 他怎么生了這么個蠢女兒,竟會給他惹麻煩。百姓們都戳著她脊梁骨罵了,她卻還不知收斂,跟個傻子似的被離盞戲弄! “她是你meimei,你怎么能先動手打人!” “爹?”離筱筱不可置信的望著黎尺。 離盞倒是毫不驚訝。真讓顧扶威給說對了,她可以不叫他爹,但離尺卻絕對不敢不認她。 面子,丟不下。 名聲,舍不得。 “往后,離盞不僅是長風藥局的掛名大夫,更是離家的庶女,是你們的親人,你們給我記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