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129 顏樓當(dāng)時冷下臉來,“夏至弦!” 夏至弦淡淡道,“你沒看到?我是看到了,我相信白清靈也看到了,我甚至看到她看到你也看到了?!?/br> 這話繞得顏樓臉色蒼白,他的解釋也如臉色一般蒼白,“她應(yīng)該不是故意的。” 夏至弦笑道,“對,一定不是故意的?!?/br> 顏樓沉默了。 許久他站起了身。 夏至弦又道,“怎么,光看艿子不夠還得上樓看看身子不成?” 顏樓冷臉看他一眼,又坐了下。 第一次,他進(jìn)退兩難。 把這個女同學(xué)帶回來這件事本身就是錯了。 他不該在張瑾伊說要去見白清靈好讓她放心的時候答應(yīng)她。 只想著讓白清靈心安,卻沒曾想過會發(fā)生誤會了。 夏至弦看他皺眉的模樣,冷笑道,“一個呼風(fēng)喚雨的大帥竟然也會被丫頭片子騙了,你覺得這事說給誰聽,誰能相信你是被騙了而不是抱著什么娥皇女英心思把人帶回來的?我是不信,白清靈那么聰明,她也不會信的?!?/br> “她不一定想這么多?!蹦腥顺另剂亢笳f道。 “哪個她,白清靈么,還是那個女同學(xué)?”夏至弦說道,“女同學(xué)想不想得這么多不重要,但是白清靈是一定會想很多的,你可不要因?yàn)樗F(xiàn)在對你百依百順,就認(rèn)為她的腦子是空的,你知不知道她為什么會逃課?” 在顏樓的質(zhì)疑目光中,夏至弦說道,“你不要想著她是出去玩了,或是不耐煩上學(xué)堂,據(jù)我所知,這位白大小姐從小到大,每年只要十幾天的時間,就能把一整年的課業(yè)完成了,你覺得這樣聰明的腦袋,是因?yàn)樨澩婷?,她啊,可比你想像的聰明機(jī)警多了?!?/br> 夏至弦越是說,顏樓心越是沉。 他如此這般了解她都沒有虜獲她的心和人。 論模樣,夏至弦不輸于他,論心智他與他棋逢對手不相上下,論勢力兩人更是旗鼓相當(dāng),論相處時間,他更是與她相處時間更長。 就算是自己一時大意,把人帶了回來,也并未從白清靈的臉上看到任何不愉。 顏樓沉著俊顏,想著, 她不吃醋,她不在意,是不是也代表著,她不愛戀他。 想到這里,顏樓本就沉下來的臉就更加冷了。 夏至弦知道他多想了,就接著道,“有件事,我忘了告訴你,白清靈流落在外的時候有過丈夫,現(xiàn)在人家正牌丈夫找過來了,你若是對樓上的女同學(xué)有那么一點(diǎn)心思,可以對白清靈放手了。” 男人倏地抬頭,臉色已經(jīng)不能用冷怖來形容了,雙眸蛟厲的盯著夏至弦,聲音冷如寒冰,“你再說一遍。” 夏至弦不怕他,自然又說道,“白清靈的男人叫孔世華,你去讓人查一下就知道,兩人在一起時間不長,但知道的人不少,一查就能查到。對了,”他像是想起來什么似的,補(bǔ)充道,“倆人現(xiàn)在還沒有離婚?!?/br> 晴天霹靂一般,直接在顏樓的腦子里炸開了。 樓上,白清靈拿了換洗衣服和浴袍,遞給張瑾伊,指了指浴房,“去洗,然后換上?!?/br> 張瑾伊感激的看著她,“我一定記住你們兄妹倆的恩德!” 說完,轉(zhuǎn)身進(jìn)了浴房,關(guān)了門。 不多時,里面淋浴的聲音響了起來。 白清靈坐在床邊,看著窗外發(fā)著呆。 顏樓是有潔癖的。 他肯把自己的衣服給別人穿,這件事本身就是個大事,更何況是給一個女人穿。 白清靈攥了下手,搖了搖頭,心里又想, 當(dāng)初她還沒有嫁給他時,有一次在他舊宅門口被凍得渾身發(fā)抖的時候,他看到她也是把衣服給她了。 只是后來就沒再見過他與其他女人這般相處了。 只是沒見過,但這不代表了自己就是唯一一個。 是的,這一次讓她見識了,她不是唯一一個。 顏樓, 他是故意讓她清楚她也可以不是他的唯一么。 白清靈說不清楚自己是什么心情。 吃醋么,吃的。 嫉妒么,嫉妒。 可是又能怎么樣呢。 這個男人她能放手么,不會。 很快,里面張瑾伊就洗完了,換了一身白清靈的衣服,推開浴房的門走了出來。 一邊嘖嘖稱贊,“真好看。這衣服真好看,原來我就覺得你特別好看,現(xiàn)在一看,不光是你人好看,衣服也好看,哥哥也好看,就連這房子都特別好看?!?/br> 白清靈坐在床邊,看著她直接走到了鏡子前,左照照右照照,然后轉(zhuǎn)過身來跑到白清靈身邊蹲了下來,雙手撐著臉看自己。 “我剛才洗澡的時候想明白了,這事是一個巧合,也不怪你,也不怪我,就是運(yùn)氣不好,你看,也不全然是運(yùn)氣不好,我還有你,我還有顏大哥,想想,今天要不是顏大哥讓人找到了我,又把我在壞人的手里救了下來,現(xiàn)在我就得恨死你了?!?/br> 說完到這里,她又搖了搖頭,略有些濕還滴著水的頭發(fā)被她甩了甩,有些懊惱的說道,“我可不是怪你,我不怪你的,也不恨你,你別多想?!?/br> 白清靈聽她說完,指了指一旁的椅子,“坐下說話?!?/br> 張瑾伊點(diǎn)了點(diǎn)頭,剛要站起來,肚子咕咕叫了起來,她吐了吐舌頭,捂著肚子有些不好意思的問白清靈,“我能在你家吃飯嗎?” 白清靈沉默了一下,說道,“我?guī)闳テ鹗苛殖园??!?/br> “不用不用,我在這里吃就行?!睆堣吝B忙擺手,“不用破費(fèi)了,府里有什么吃什么就好?!?/br> 說著,捂著肚子轉(zhuǎn)圈打量了一番,“你的臥房好像男人住的臥房啊,要不是有一個梳妝臺和梳妝鏡,我甚至都以為這是你哥哥的房間啦!” 白清靈沒說話,就按了電鈴。 這一下,張瑾伊就更加驚奇了,連連問她這是什么,按了就會有人過來嗎? 白清靈點(diǎn)了點(diǎn)頭。 不多時,下人敲門問,白清靈說道,“準(zhǔn)備晚餐,送上來?!?/br> “不用不用,我下去吃,現(xiàn)在就下去?!睆堣吝B忙對外面說道。 白清靈看了她一眼,問道,“現(xiàn)在下去樓下廚房也沒準(zhǔn)備好。” “沒關(guān)系,我參觀參觀,剛才上來的時候眼睛被眼淚糊著,都沒看清楚,你帶我好好參觀參觀你們家?!?/br> 說完,張瑾伊直接走到門口打開了門,又回頭看向白清靈,“來呀!” 白清靈沉默的看著她,搖了搖頭,“我還要換身衣服,你先下去吧?!?/br> 張瑾伊點(diǎn)了點(diǎn)頭,“好,我先下去?!?/br> 門關(guān)上了,白清靈的臉色沉了下來。 原以為是個熱心的,沒想到熱心是熱心,卻也是個有野心的。 顏樓這一番作為,還真讓她對顏樓有想法了。 她嗤笑一聲,按下電鈴,下人上來后,她讓下人把浴室里收拾了一遍,才去單間換了衣服,才下了樓。 樓下。 張瑾伊蹦蹦跳跳的走在走廊里,忽的指著另外一間開著門的房間問下人,“這是誰的房間?” 下人不知道她的身份,但是能在主臥房里洗澡,又換了主子的衣服,自然就不是外人,就回道,“是大帥的臥房?!?/br> “大帥?”張瑾伊一怔,一臉的不可置信,“顏大哥是大帥哦?!?/br> “是的?!毕氯擞值?。 她精亮著眼睛,歪頭向里面看了一會兒,對下人說,“我進(jìn)去看看!” 說完沒等下人反應(yīng),直接跑了進(jìn)去,在屋子里晃了一會兒,摸摸這里又摸摸那里,在下人趕進(jìn)來時,臉上帶著疑惑的看向下人,“顏大哥住的不如白清靈的房間大呢,也不如她的房間暖和視角好的。” 說完,走到窗邊看向樓下,肯定道,“以后顏大哥結(jié)婚,得住主臥,這樣子兩個人才能夠睡得開?!?/br> 下人沉默著皺了下眉。 府里的下人都親眼見著顏大帥對白清靈什么樣了,就算是兄妹也是愛護(hù)有加,甚至有廚房餐廳的下人說,他們兩個并非只是兄妹關(guān)系,更是男人和女人之間的關(guān)系。 這位忽然來到主臥的小姐,又是什么人呢? 看白小姐肯把她帶回來洗澡又給她換了自己的衣服,這關(guān)系肯定是匪淺了。 難不成, 難不成是主子的女人? 不然白小姐也不會對一個覬覦主子的女人這么好。 如此想想,下人就不太敢讓她立刻出去了。 張瑾伊走到床邊蹲下來,掀起被時看了看,“床也要換個大的才行,不然以后顏大哥結(jié)婚了,床都不夠睡的?!?/br> 放下來后,她又轉(zhuǎn)過身走到套間里的單間看了一眼,略有些驚訝,“都沒有浴房的啊,那他怎么洗澡呢,總不能去白清靈的臥房去洗吧!” 下人不敢吭聲。 眼觀鼻鼻觀心。 這等秘事,誰敢亂說。 張瑾伊聳了聳肩,“得與白清靈說一聲了,兄妹可不好這樣的,雖然可以換完衣服再出來,但是到底影響不好,說出去可不好聽的!” 說完,她背著手,蹦蹦跳跳的走出房門,走了幾步,又看到前面的房門開這了,又歪頭要進(jìn)去,這一下傭人連忙攔住了她,“這里不能進(jìn)的?!?/br> 張瑾伊站住,好奇的看她,“為什么???這里面我看也沒什么嘛!就是書啊書柜啊,桌子沙發(fā)椅子?。∫院笪铱梢园牙锩娌贾靡幌?,放一下畫板和石膏像的,我看家里好像沒有畫室的,顏大哥也真是的,明知道白清靈喜歡畫畫,也不知道在家里布置一間畫室出來?!?/br> “畫室在一樓,這里是大帥的書房,不能隨意進(jìn)入?!毕氯嘶氐?。 “有畫室?”張瑾伊怔了一下,隨后笑著說,“就是嘛,以后我可以和白清靈一起畫畫啦!” 接著,她又不死心的看了一眼書房,“不進(jìn)就不進(jìn)嘛!”張瑾伊癟了癟嘴,小聲嘟囔,“又不是以后進(jìn)不去,現(xiàn)在不進(jìn)而已?!?/br> 這話站在她身后的下人聽到了,心中更加篤定了這位女同學(xué)的身份。 張瑾伊蹦蹦跳跳的下了樓,又去了二樓逛了一圈,又停在了夏至弦的房門口,指了指房間里掛著的吊瓶和桌面上包扎傷口的紗布與藥,問下人,“這是誰的房間啊,為什么有這些東西?大帥家里也準(zhǔn)備了醫(yī)院要用的東西嗎?是給大帥用的嗎?” “不是,”此時,白清靈從身后走了過來,淡漠的看著她道,“這是客房。” 她剛走到樓梯口就聽到二樓客房處張瑾伊說話的聲音,就跟了過來。 “哦?!睆堣咙c(diǎn)了點(diǎn)頭,又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睛精亮道,“顏大哥和你都沒有讓我去客房洗澡換衣服,原來是你們把我當(dāng)家人了??!” 說完,咯咯笑著越過白清靈就跑下了樓梯。 下人趕緊追了過去。 白清靈看著下人誠惶誠恐的模樣,皺了下眉。 連下人都對這女同學(xué)這般客氣,是顏樓又交代了什么嗎。 她看了一眼夏至弦的房間,伸手把房門關(guān)了上。 然后轉(zhuǎn)身也下了樓梯。 一樓大廳里,顏樓眸中醞釀著風(fēng)暴,坐在他對面的夏至弦等著看好戲,薄唇勾起淡淡的弧度。 這時候,樓梯上傳來歡快的咚咚下樓聲音,夏至弦看過去,就見張瑾伊像只歡快的蝴蝶一般,就要飛下來了。 于是,他開口對顏樓說道,“餐廳晚餐備好了,去吃飯吧?!?/br> 說完,夏至弦撐著站了起來,向餐廳走了過去。 張瑾伊跑下樓梯,就見到迎面走過來的清雋男人,一下子怔了一下,腳下一絆從最后一階向前撲了過去! 夏至弦挑眉間連連后退幾步。 接著張瑾伊直接臉面朝地的摔了下去! 幸好她機(jī)靈,雙手扶住了地面,但是腦門子還是砰地一聲磕在了理石地面上。 鼻子是幸免于難了,腦瓜子磕得嗡嗡作響。 這一幕被剛走出走廊,下樓梯的白清靈看得清楚。 她搖了搖頭。 顏樓沒管地上磕得頭暈眼花爬坐起來捂著額頭天旋地轉(zhuǎn)的張瑾伊,倒是抬頭看到了白清靈臉上的無奈。 男人沉默的站了起來,走向樓梯邊。 此時張瑾伊捂著腦袋,才想起來要哭,吭吭唧唧半天,又覺得哭了又得上樓去洗臉,糾結(jié)半天,就見顏樓走過來了,于是仰臉笑道,“我就知道顏大哥不會看著我摔了不管我的!” 說著,就伸出手等他牽起自己站起來。 這手伸了出去,其他所有人都看了過去。 不明所以的下人們心里笑她不自量力,夏至弦則是抱臂看熱鬧,白清靈垂眸下著樓梯,都不看他們兩個了。 而顏樓則是越過坐在地上伸出手的張瑾伊,直接走到樓梯口,仰著俊顏看向白清靈。 神色的淡漠的,面無表情的。 但是當(dāng)白清靈走到最后一節(jié)樓梯時,他伸出手牽住了她的小手,接著走向了餐廳。 張瑾伊也扭頭看了過去,當(dāng)看到顏樓牽起白清靈的手時,眨了眨眼,抿著唇低頭捂著額頭,額頭好像更疼了。 男人牽著白清靈越過她直接去了餐廳,都沒有看她一眼。 張瑾伊尷尬的揉著額頭自己搖搖晃晃站了起來,還是覺得腦瓜子嗡嗡的。 她看了眼,見夏至弦還在那里,連忙說道,“你怎么躲開了?” 夏至弦淡瞥了她一眼,話都沒說,直接去了餐廳。 接連冷遇,張瑾伊臉色乍青乍白的,連忙對和她一起下來的下人說,“麻煩你扶我一下吧?” 下人心里猶疑,見主子根本沒對她有什么特別優(yōu)待,就連白小姐對她摔倒也是視而不見,心里直打鼓,又覺得需要賭一把。 就伸出手扶住了張瑾伊,向餐廳走去。 張瑾伊過去的時候,廚房傭人已經(jīng)把餐點(diǎn)上了餐桌,她直接坐在了顏樓的旁邊,看了一眼桌面上顏樓的和白清靈的,又看了一眼對面夏至弦的,疑惑道,“他怎么就喝湯喝粥啊?” 說著,抬頭看向夏至弦,“你牙口不好嗎?” 夏至弦本是看著熱鬧,俊美的臉冷笑一聲,“我牙好得很,你顏大哥的牙比我更好,生冷不忌什么都能啃?!?/br> 顏樓冷瞥他一眼,淡淡道,“不想吃滾蛋。” 張瑾伊怔怔的說,“我這還沒上餐呢?!?/br> 下人看向顏樓,顏樓看向白清靈,白清靈看向夏至弦,“你不是不吃了么?” 夏至弦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優(yōu)雅的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粥,送入口中,淡淡道,“我可沒說不吃?!?/br> 張瑾伊十分尷尬,扭頭對扶她過來的下人說道,“幫我拿一份晚餐。就,”她看了一眼白清靈的西式餐點(diǎn),“就和她一樣就行?!?/br> 下人見顏樓沒說話,就過去拿了。 白清靈倒是沒小氣到連飯都不讓人家吃。 默默的低著頭用銀質(zhì)叉子叉起一塊水果沙拉送入口中,就見眼前的牛扒鐵盤被拉走了。 她沒說話。 顏樓漠然的將牛扒切成小塊,又送回到她眼前,引得張瑾伊看得睜大了眼睛。 “顏大哥對meimei真好!”此時張瑾伊的晚餐也送了過來。 她有些愁心的看著面前的牛扒,使勁眨了下眼,叉子越過去,吃了個餐包,又把沙拉全部吃完,最后瞪起眼珠子氣鼓鼓的看著牛扒了。 夏至弦坐在她對面,自然看得明白,她這是不會用刀叉,不過他倒是沒有這份好心去提醒她要如何做,就一邊喝粥,眼睛一邊瞟著對面的三個人。 對面的顏樓自然吃的中餐,一碗米飯,紅燒小羊排,西湖醋魚,一份清炒萵筍。 簡單,又有食欲。 張瑾伊吃了餐包和沙拉,卻奈何不得牛扒,就后悔了。 裝什么斯文紳士,連飯都吃不上了。 尤其是身旁顏樓身前那三樣,著實(shí)引得她口水直流,就放下了餐刀和銀質(zhì)叉子,問下人要了一雙筷子和一碗米飯。 白清靈沉默著低眸安靜用餐,在張瑾伊向下人要了米飯時,眸子動了動,果然,在米飯和筷子上來以后,張瑾伊的筷子就伸向了顏樓身前的小羊排。 男人看著筷子伸了過來,就放下了筷子,扭頭對下人說,“去再拿一份中餐。” 張瑾伊筷子剛落在小羊排里,顏樓就這么說了,她臉紅了,囁喏著收回筷子,舔了舔上面的汁水,不好意思的說道,“我沒吃過這么做的小羊排,就,就想嘗嘗,我不知道顏大哥這么介意,對不起顏大哥。” 顏樓沒說什么,只是冷著臉把身前的羊排挪到她身前,然后拿起叉子,在白清靈牛扒鐵盤里叉起一塊塞入口中,淡淡說道,“有種傳染病是口水交流導(dǎo)致的,所以我從不與外人在同一個盤里用餐?!?/br> 夏至弦沒忍住,噗嗤一樂,拿起餐巾擦了擦嘴,在張瑾伊極度尷尬中開口說道,“這倒是真的,顏樓潔癖十分嚴(yán)重,對了,我記得你今天是罩著他的西裝外套回來的,還坐了他的車,我覺得你應(yīng)該是除了交流口水的事情都是被允許的了,起碼我就沒被他披過西裝外套。” 白清靈沉默著,自始至終一句話沒說,就連夏至弦說,顏樓就算有潔癖,也把西裝外套給了張瑾伊穿,也讓人上了車,她手中的刀叉也沒停了一下。 顏樓瞇了瞇眼,抬眸看向夏至弦時,夏至弦扭頭向下人要了一杯清水,躲過了他殺人般的目光。 男人見白清靈不說話,但是沉默的樣子實(shí)在不像她往日里的模樣,就開口要解釋,卻被張瑾伊打斷了。 張瑾伊說,“原來是這個樣子,也對的,白清靈和顏大哥是親人,自然可以交換口水?!?/br> 顏樓解釋的話就說不出口了。 他不清楚張瑾伊是如何知道他與白清靈是親人的,只是這事要是傳出去,回了顏公館,他也沒辦法和白清靈光明正大的結(jié)婚了。 白清靈淡淡開口道,“你錯了,顏樓和我不是親生兄妹?!?/br> 這一次,除了她以外,所有人都怔住了! 夏至弦當(dāng)然知道她說的是實(shí)話,但是沒想到她直接說出來了,這讓他本想用這層關(guān)系牽制顏樓的事情破敗了。 他冷笑一聲,搖了搖頭。 顏樓雖然沒看向她,但深邃眸子豁然睜大,手里的筷子也握得更緊。 她生氣了。 因?yàn)樗o張瑾伊的外套,和讓她坐車的事情,真真正正的生氣了。 張瑾伊則是不可置信的睜大眼睛,手里的筷子也掉了,張了張口,許久才說道,“你,你們,你們不是兄妹?!那為什么顏大哥會,” 下半句沒問出來。 問為什么吃你口水?還是問為什么不怕與你交流口水? 她失神的望著顏樓,然后沮喪的低下了頭,重新拿起筷子,裝作不在意的紅著眼圈說道,“我餓了,要吃飯了?!?/br> 說完,肚子爭氣的叫了幾聲。 然后大口吃著飯,大口吃著羊排,使勁兒睜著眼睛,就像是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一般。 此時,白清靈才放下了刀叉,淡淡說道,“他與我是同父異母?!?/br> 顏樓手里的筷子咔吧一聲斷了,男人眼中醞釀著涼意。 夏至弦挑眉,看著顏樓,又看了看白清靈,最后目光落在了張瑾伊的臉上。 張瑾伊眼底含著的眼淚,終于啪嗒一下落在了飯碗里,而她則是看向站起來轉(zhuǎn)身離開的白清靈的背影。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口中食物塞得太滿,說話時嘟嘟囔囔根本聽不清楚。 顏樓放下手里的斷筷,俊美的臉已經(jīng)不能用冰寒來形容,他站起身時,餐椅發(fā)出滋啦一聲刺耳尖嘯,張瑾伊一下捂住耳朵,扭頭無聲的看著顏樓離開上了樓。 直到看到顏樓也上了三樓,消失在走廊拐角,才轉(zhuǎn)回頭,將口中的食物嚼碎咽下去,抬頭看向夏至弦,“我沒聽錯吧?” 夏至弦懶怠理她,對下人說道,“準(zhǔn)備一份中餐送我屋里?!?/br> 說完,撐著桌面站起來,也離開了餐廳,直接回了二樓客房。 張瑾伊傻了眼。 她是繼續(xù)吃,還是也離開? 可是離開她又要去哪里? 想了半天,她決定先不虧待自己的胃,于是拉過顏樓的菜,吃了起來。 白清靈回了臥房,剛要關(guān)門,門就被顏樓從外推開。 她抬眸看了一眼,就松開手轉(zhuǎn)身就走,被男人一把拉住了手腕,扯入懷里。 白清靈沒有掙扎,只是面無表情著。 顏樓想問的話很多,卻不知道要從何問起。 是問她到底有沒有吃張瑾伊的醋,還是問她為什么先說不是兄妹后來又澄清,亦或是問她, 那個從未聽過名字的丈夫。 最后,顏樓沉沉嘆了口氣,什么都沒問。 讓他如何問得出口。 那個叫孔世華的男人已經(jīng)找過來了,他要把人殺了,她又會不會恨他? 白清靈任他抱著,許久開口道,“你要是沒事的話松開我罷,我要睡了?!?/br> 顏樓說道,“剛用晚餐,我陪你下樓散散步?!?/br> “不必了,我困了?!卑浊屐`答。 “你吃醋了么?!蹦腥藛査?。 白清靈皺了下眉,仰臉看他,“別說你是故意為了讓我吃醋,才專門把你的衣服給她穿。” 果然是因?yàn)檫@樣生氣了。 顏樓心下算是松了口氣,“不是?!?/br> 白清靈盯著他的臉,見他沒有解釋,便冷笑一聲推開他,指了指浴房的位置,“你的外套她換下來以后放在了那里,你要是還要,就盡管去取,要是不要,我就讓人給她送回家去?!?/br> 顏樓一想到這一副被別的女人穿過了,就皺緊了眉心搖了搖頭。 白清靈冷笑一下,“那我明白了,我現(xiàn)在讓人給她送回家去。” 說完轉(zhuǎn)身走到床邊,要按下電鈴,被男人從后面抱住,壓在了床上。 顏樓把她翻過來,親了親她額頭上的碎發(fā),“胡亂扯什么,衣服雖然毀了,便扔掉便燒掉,給她送過去算什么意思?!?/br> “你既然不要了,她可是要呢?!卑浊屐`冷冷回視他。 “別鬧,她有什么資格要?!蹦腥苏f罷,低頭又吻了吻她的微涼的鼻尖。 白清靈第一次別過臉不讓他親了,甚至用力把他推開坐了起來,扭頭看著他,“你回去吧?!?/br> 男人被她推躺在床上,一時怔了神。 她什么時候力氣這么大了? 隨后聽到她說的話,也坐了起來,想要摟住她,就聽到門口處有人敲門,“白清靈,我晚上和你一起睡嗎?” 白清靈冷笑著把顏樓推開,站起身來走到門口,然后回頭看他,用口型說道,“起來!” 顏樓皺著好看的眉心站了起來,黑色的襯衣略有些凌亂,他整理了一下,對白清靈點(diǎn)了點(diǎn)頭。 門外,張瑾伊敲了好幾下也沒人開門,就疑惑的說道,“你不會是在如廁吧?” 門,被從里面打開了。 透過門縫,張瑾伊看到顏樓站在里面,她張了張口,看向顏樓,又看向白清靈,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移動,似乎是明白了點(diǎn)什么,又像是想不通透,最后問道,“顏大哥怎么在這里啊?” 白清靈打開門,也沒說讓她進(jìn)去,也沒說讓顏樓出來。 張瑾伊要走進(jìn)去,而顏樓則是走了出來,站在白清靈身側(cè)冷淡的看著她,“這么晚了,你該回家了?!?/br> 張瑾伊撓了撓頭,“我就不回家了,白清靈要是不方便,顏大哥給我安排一下其他的房間也可以,”說著,她指了指白清靈臥房旁邊的一間房,“就那間吧,那間也可以的?!?/br> 顏樓皺了眉心。 他忽然發(fā)現(xiàn)了一個比王可兒臉皮還厚的女人了。 他冷下臉來,“你出事并非是白清靈的錯誤,我們已經(jīng)把該補(bǔ)償?shù)亩佳a(bǔ)償了,你要是覺得不夠,可以提出來想要多少能夠彌補(bǔ),另外,并非是她強(qiáng)迫你逃課,也并非她指使人抓你,” 張瑾伊越聽臉色越是紅,等顏樓話停了連忙說道,“我不是非要賴在你們這里的,我是真的今天沒有地方去了?!?/br> 男人淡淡道,“那你是故意出事的么?!?/br> “不是不是!”張瑾伊連忙搖頭,“我一直住在學(xué)堂里,現(xiàn)在這個時間學(xué)堂宿舍已經(jīng)關(guān)門了?!?/br> 白清靈挑了挑眉。 “北洋學(xué)堂有宿舍?”她問。 “有的,專門為,”張瑾伊咬了下唇,“專門為貧苦學(xué)生準(zhǔn)備的宿舍,只有女學(xué)生可以住,男學(xué)生就要自力更生了?!?/br> “既然如此,” 男人的話還沒說完,張瑾伊就滿眼淚光說道,“我知道顏大哥嫌棄我出身貧寒,我很多事情沒見過,晚上能借著光吃一次西洋大餐也可能是這輩子唯一的一次,我還妄想著因?yàn)楹桶浊屐`是校友,又有了這樣一層親近的關(guān)系,就能理所當(dāng)然的住在這里,以后不會再回宿舍被宿管sao擾了,是我唐突了?!?/br> 說完哽咽著用袖子擦起來臉。 白清靈皺了下眉。 聽起來還挺凄慘。 可惜她確實(shí)沒什么同情心。 顏樓皺眉看她哭天抹淚的,就開口說道,“既然如此,我讓人送你去飯店住一宿,明天你回學(xué)校。” 說完,在張瑾伊怔愣中,把白清靈拉回去,關(guān)上了門。 張瑾伊站在門口,鼻子前面就是緊關(guān)的門,一時怔住不知道問題到底出在了哪里。 可是顏大哥真的把西裝外套給她穿了啊。 顏大哥是個有潔癖的人,都能把外套給她穿,不就是把她歸為了自己人嗎? 哪里出了錯呢? 門里。 顏樓關(guān)了門,就走到床邊按下電鈴。 不多時,下人來了,在看到門口的張瑾伊?xí)r,不知道該做什么表態(tài)了。 下人敲了敲門,門開了,顏樓站在門里,并沒有看向張瑾伊,對下人說道,“讓人送她去飯店住。” 說完就關(guān)了門。 張瑾伊再一次被關(guān)在了門外,這一次她清清楚楚的看清楚了顏樓臉上的冷淡。 她心灰意冷的跟在下人身后下了樓,出了小洋樓。 在花園里時,她環(huán)視著她永遠(yuǎn)也沒辦法再次住進(jìn)來的小洋樓和花園的時候,就哭了。 白清靈站在窗邊,看著車離開,嘆了口氣,“如果不是你給她希望,她也不至于如此失望?!?/br> 男人沉默的走到她身后,從后面攬住她,親了親她的發(fā),“下次不會了?!?/br> 這算是他做出的承諾么。 白清靈絲毫不會懷疑他說到的事情做不到。 她心底彌漫著淡淡的惆悵,若是這一次他先遇到的不是自己,是不是也會被張瑾伊這樣不做作的女人所吸引。 她沉默的模樣,讓顏樓心底有些不安,把她扳了過來,與她面對著面,指尖抬起她瀲滟卻略有些蒼白的小臉,對她說道,“我答應(yīng)你,以后不會再隨意把衣服給別人穿?!?/br> 白清靈垂眸,點(diǎn)頭的時候被他攫住了唇,吻了下去。 第二天陳文成過來了。 進(jìn)了小洋樓時,白清靈和顏樓以及夏至弦正在餐廳里用餐。 他猶豫了一下,徑直走到了餐廳。 在見到白清靈的時候只示意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并沒有叫夫人或是白小姐,畢竟在顏樓這里,他還認(rèn)不得白清靈。 然后對顏樓說道,“顏公館已經(jīng)安排好了,您看這邊有什么需要帶過去的,我現(xiàn)在就讓人去安排。” 白清靈聽到這里,放下心來。 看陳文成的模樣,是已經(jīng)知道了顏樓的事了,他安排的顏公館,自然也會把之前的那些東西收起來,尤其是一樓大廳的壁畫般的結(jié)婚照片。 顏樓點(diǎn)了點(diǎn)頭,“你讓人把白小姐的東西收拾一下,其他的不用帶了?!?/br> 陳文成應(yīng)下,對其他兩人點(diǎn)了點(diǎn)頭,就退出了餐廳,直接安排了女傭人上樓去給白清靈收拾衣物。 白清靈是不太喜歡別人動自己的東西的,但是原來的顏樓知道,現(xiàn)在顏樓卻不知道,一時間,她斂下眉目。 夏至弦看了她一眼,開口對大廳里準(zhǔn)備上樓的女傭人說道,“你先把鞋子拿下來便可以了,其他的不用你?!?/br> 顏樓挑眉看他,白清靈也看了他一眼。 倒是陳文成反應(yīng)過來了,對女傭人說道,“按夏公子說的辦。” 顏樓又看向白清靈,見她看向夏至弦,這一瞬間,男人皺緊了眉心。 他沉默著放下刀叉,對白清靈說道,“我陪你上樓去收拾?!?/br> 白清靈點(diǎn)了點(diǎn)頭。 放下刀叉,然后一言不發(fā)由他牽手出了餐廳。 夏至弦放下粥碗,對下人說道,“哪有給病人喝粥的道理,今天起你們都不用在這里做了。” 下人們立刻沮喪著臉,卻也不敢說什么了。 畢竟顏大帥和白小姐要離開,這里就是夏公子的住處了,不用他們這些人也是很正常的。 顏樓走上樓梯時,也聽到這句話,不由得瞇了瞇眼。 果然接著就聽到夏至弦說道,“你們?nèi)ヮ伖^看看有沒有合適的活計(jì)?!?/br> 下人聽了,連忙千恩萬謝。 顏樓默了一瞬。 白清靈也聽到了,嗤笑一聲,“這好人倒是都讓他做了?!?/br> 顏公館里大約是缺下人的,這邊夏至弦不想用顏樓用過的人監(jiān)視他,給了這群下人個巴掌,接著又給他們指點(diǎn)去處,又是給一點(diǎn)甜頭。 顏樓若是不用他們,就是顏樓的問題。 夏至弦這狗東西,真是陰損的可以。 不過,她倒是沒想過,他能注意到她不喜歡別人動她的東西了。 顏樓和白清靈回到三樓臥房時,陳文成已經(jīng)指揮著女傭人把白清靈的鞋子拿了出來也做了包裹,見他們兩人過來,就點(diǎn)頭示意,“大帥,白小姐?!?/br> 顏樓‘嗯’了一聲,面無表情的拉著白清靈進(jìn)去收拾東西,對門口準(zhǔn)備離開的陳文成說道,“你們先過去安置,我們待會兒過去?!?/br> 陳文成指揮下人把東西送到車?yán)?,就開車離開了。 白清靈在單間里打開兩個大的牛皮箱子,開始往里面收拾衣物。 原來她帶過來的衣物都已經(jīng)被顏樓找借口扔掉了。 他嫌棄東西質(zhì)感不好,會傷了白清靈的肌膚。 顏樓也跟了進(jìn)去,手里拿著一把椅子,放在旁邊,把她拉起來扶到椅子上坐下,然后說道,“你坐著,我收拾?!?/br> 顏樓也是夏至弦說完以后才反應(yīng)過來,此時心中有些氣自己想得都不如夏至弦多。 白清靈坐在椅子上,看著他一件一件的把衣服疊好,放在牛皮箱子里鋪好。 白清靈的衣服以洋裝居多,長款短款的都有,黑色深紫色寶石藍(lán)的許多深沉高貴的顏色的小洋裝基本上占據(jù)了一個牛皮箱子。 顏樓放好這些,合上了一個牛皮箱子,然后拖出了單間,放在了臥房里。 又走進(jìn)來時,重新打開衣柜的另一邊。 這一邊的衣服家居服居多,各式各樣的睡衣,白色黑色的或棉質(zhì)或桑蠶絲或錦緞。 顏樓也一件一件的疊好放入牛皮箱子里。 等他翻到最后一層的時候,臉色忽的變了變。 白清靈坐在一旁有些無聊,早已開始深思云游,見他動作不變的站了一會兒了,就開口問道,“怎么不弄了?要不要我?guī)兔???/br> 當(dāng)顏樓手里拿著一條黑色半鏤空的內(nèi)衣,耳根赤紅的轉(zhuǎn)過身時,白清靈蹭的一下站了起來撲過去就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