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男人坐在地上,十分懊惱的看向門口。 浴房的門開著。 是白清靈從外面推開的。 她眨了眨眼,嗯啊的假裝驚訝了兩聲,就走進(jìn)去,俯身把他扶了起來,什么也沒說,幫他把睡衣的上衣脫了,扶著他進(jìn)了浴缸。 “左右只是降溫,你穿褲子坐在里面也沒關(guān)系的。”她說道。 顏樓耳根通紅。 扶著他坐下,白清靈看了一眼水面,又看了一眼他的臉,咳嗽一聲,“你自己扶住了,千萬別滑進(jìn)去,我不關(guān)門,就在外面等你,水涼了你就說一聲,我扶你出來?!?/br> 不等他回話了,她扶著浴缸站起來,轉(zhuǎn)身出了門。 浴室的門開著,白清靈的走出去的背影就這么印在了他眼中。 她也沒回頭只是出了浴房的門,就徑直走了出去,背對著浴房門口走到床邊坐了下來,雙腿前伸著,雙手放在大腿上,臉低著。 她的半長不短的長發(fā)擋住了半張臉,只留個(gè)側(cè)臉,也看不出在想什么,只覺單純得就像是不懂世事的孩子。 顏樓在浴缸里坐著,收回了目光,也低下臉,只是心里沉沉嘆了口氣。 可不就是孩子么。 倒是他,都在想些什么。 他濃眉皺緊了,感受著身上的熱度慢慢被溫水融化了,閉上眼仰在浴缸里,就想這么淹死算了。 可是閉上眼,眼前就晃著她那張臉了。 顏樓覺得不能這樣下去了。 他泡了將近一刻鐘,白清靈就過來了,站在門口對他說,“水溫涼了吧?我放的溫水,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涼了?!?/br> 說著走了過去。 男人低眸看了一眼,制止她道,“你先別過來,去拿浴袍。” 白清靈腳步滯住。 眼睛沖水缸里瞟了一眼,就聽顏樓說道,“亂瞟什么,去拿?!?/br> “哦。”白清靈轉(zhuǎn)過身,小聲碎碎念,“又不是沒見過,有什么好害羞的?!?/br> “站住!” 她還沒走出浴房,就被他叫住,疑惑的回頭看他,“怎么啦?” 顏樓皺眉看著她,“你剛才說什么?!?/br> 白清靈支吾一聲,快速搖了搖頭,“什么也沒說?!?/br> 然后轉(zhuǎn)身迅速離開。 她臥房里他的衣服都已經(jīng)整理完全部搬進(jìn)了隔壁,白清靈自然就打開門出了臥房,去顏樓房間拿。 門關(guān)著,顏樓坐在浴缸里,看著緊關(guān)的房門,微微瞇起眼睛。 他應(yīng)該是沒有聽錯(cuò)。 她說她見過。 見過什么,見過男人的身體么。 一想到這里,顏樓不知名的怒火就蹭蹭的往外冒了。 白清靈一出房門,就拍了拍自己的臉。 瘋了,怎么說這樣的話了,這下就算是meimei也沒有好果子吃了,以后保不齊天天讓人看著她了。 白清靈去他的衣柜里翻浴袍沒翻到,最后拿了一條浴巾回來。 一進(jìn)了自己的臥房,就說道,“沒找到浴袍,浴巾可以吧?實(shí)在不行你用我的浴袍也行,就是小了些的?!?/br> 男人坐在浴缸里,冷著臉道,“用你的像什么話,浴巾便浴巾?!?/br> 左右身上穿著褲子,圍了浴巾也不算是唐突了。 他讓白清靈走過去時(shí)不許亂看,白清靈就臉扭向門口,身子沖浴缸走過去了。 腳步是一往直前的走著,只是視線不在腳下和前方,自然歪歪扭扭。 顏樓口中指揮,等白清靈快要到浴缸前面時(shí),他剛要說停,就見她腳下一絆,人順著慣性就摔了過來。 他眼睛一閉。 得,還不如讓她直接走過來了。 只聽見噗通一聲,白清靈整個(gè)人翻進(jìn)了浴缸里。 再冒出頭來時(shí),她也坐在了里面,用手抹了一把水,還沒說話,就覺得顏樓眼神不對勁兒了。 嗯,準(zhǔn)確無比的坐在身上了。 一手搭在他堅(jiān)實(shí)的胸口,一手剛抹完了臉,白清靈愣住了,然后,咕嚕吞了一口口水。 安靜的浴房里。 吞口水的聲音極其響亮。 男人喉嚨滾動(dòng),嗓音也低沉黯啞了,“出去?!?/br> 白清靈極其清晰的感受到他的怒意以及,嗯, 連滾帶爬的爬出去時(shí),又不小心碰了他,就聽見他哼了一下。 背對著他,白清靈尷尬著渾身滴水的跑了出去。 顏樓扭頭看著她出了浴房,心口燙得厲害。 她穿得白色棉質(zhì)睡衣,已經(jīng)完全濕了。 這般出去,自然是去換衣服了。 他低下臉,只覺明天就算病死了,也要把她送到學(xué)校去。 悉悉索索的擦身換衣聲響起,讓他更加煩躁了。 他強(qiáng)撐著站起來,低頭看了一眼,拿起濕透的浴巾裹了上,扶著浴缸坐在了浴房里的椅子上。 白清靈換完衣服進(jìn)來時(shí),拿了她自己的浴巾,見他圍著濕了的浴巾搖了搖頭,“你這擋也擋不住什么的,”然后浴巾遞過去,“喏。” 顏樓接了,“背過去。” 白清靈撇撇嘴,這一次學(xué)乖了,什么都沒說。 轉(zhuǎn)過身聽到身后悉索圍上了,就直接轉(zhuǎn)過身走過去彎腰輕車熟路的架起他,也沒說話,撐著他回了臥房。 椅子就在床邊,她扶他坐在椅子上,然后拿了一條干毛巾遞給他,“睡衣我放在床頭了,你自己擦干些再上床換衣服?!?/br> 說完,白清靈見他也沒有接,就塞到他手里,要出門。 接著就聽到門口下人的敲門聲,顏樓看著她的手就搭在把手上要開門,就皺了眉,低聲用只有他們兩個(gè)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別開?!?/br> 白清靈扭頭看他,學(xué)著他小聲說道,“怎么啦?” 顏樓沖她擺了擺手,讓她過去。 白清靈看了一眼門,轉(zhuǎn)回身走到顏樓身前蹲了下來,仰臉看他,小聲問,“為什么不能開門?”接著看著他身上還滴著水,就皺了皺眉,“你再不換衣服就更嚴(yán)重了,我去開門你自己換衣服。” 說完就要站起身要開口,顏樓一把捂住她的嘴,沖她皺眉搖頭。 她沒準(zhǔn)備,就被他的帶著熱氣的大掌幾乎捂住了大半張臉,蹲著的身子不穩(wěn),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她仰臉瞪他,“你干什么!” 奈何口唇被他捂在手里,說出來的話也聽不清楚了。 顏樓感覺到手心里的熱氣和溫潤,心臟緊縮著。 別過臉不去看她,小聲說道,“我在你房間里。” 白清靈點(diǎn)了點(diǎn)頭。 顏樓又說,“我沒穿衣服?!?/br> 白清靈又點(diǎn)了點(diǎn)頭。 他轉(zhuǎn)回臉,幽深眸子盯著她的臉,“我是男人?!?/br> 白清靈依舊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 顏樓閉了閉眼,手指了指門外,“讓她走?!?/br> 白清靈搖了搖頭,“她來送粥。” 捂著嘴,說不清楚。 顏樓對她輕聲道,“我松開手,你小聲說?!?/br> 接著大掌離開她的小臉,示意她說話。 白清靈才說,“送粥的?!?/br> 顏樓并不想吃東西,搖了搖頭,“讓她走?!?/br> 白清靈想了一下,搖了搖頭,“那我讓她放在門口,我去取?!?/br> 也不等顏樓不同意了,直接對門外說,“把粥放在門口?!?/br> 府里的下人已經(jīng)習(xí)慣了她讓人把飯食之類的東西放在門口了,就應(yīng)了放下后下了樓。 白清靈聽了聲音,就恢復(fù)了聲量對他說,“我可不管你害羞了,你再晾著,可就不是發(fā)燒,就該肺炎了?!?/br> 說完,站起來扶住他的腰身幫他坐在床上,指了指床頭的衣服,“我不回頭,你趕緊換,不換我?guī)湍銚Q了?!?/br> 說完,在男人復(fù)雜眼神中轉(zhuǎn)過身,走到門口站住了。 男人心底嘆了口氣。 這丫頭到底是在法蘭西養(yǎng)成這般性子,還是這兩年養(yǎng)得這般了。 把身上的衣服換完時(shí),心下暗暗想著,說什么也不能讓她養(yǎng)成這般和男人不拘小節(jié)的相處習(xí)慣。 聽著身后換衣服的聲音停了,白清靈試探著回頭看了一眼,見顏樓正看著她,她連忙道,“我可不是偷看你的,我是想讓你趕緊進(jìn)被里,我好開門拿粥的?!?/br> 男人搖頭,“不必了,扶我回去吧?!?/br> “我還想歇歇呢,你可趕緊好了吧,你今天就睡在這里,我去你房間睡?!卑浊屐`說完,也不管他如何想,打開門拿起托盤又關(guān)了門。 回頭看見他還沒動(dòng),就皺眉了,“你是想進(jìn)醫(yī)院的嗎?” 顏樓沉默著掀開了被。 白清靈這才滿意的把托盤放在桌上,蹲著碗走到床邊坐下,舀出一勺子遞到他唇邊,“你吃了藥又泡了澡,先喝些粥,才有體力。” 男人張開口,深邃眸子卻是盯著她。 白清靈的把小半碗的粥都喂完了,把碗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又倒了清水遞到他唇邊。 男人就著她的手喝完,才緩緩道,“你以前也這么喂過別人么。” 白清靈放下水杯,歪頭想了一下,搖了搖頭,“好像沒有?!?/br> 她說完,身子前傾,在男人并未閃躲下,唇又貼在了他的額頭上試了試。 試完退后坐好,在男人越發(fā)幽深不見底的目光下,她說道,“溫度降了些,退燒藥還是有用的,那你睡吧,別蹬被子。” 叮囑完就要起身,被他拽住了手腕,拖坐回床邊。 她疑惑的看著他,“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了?” 說完,上下打量了一下,“濕衣服也換了,退燒藥也吃了,粥也吃了,溫度也下來些了,胃難受了?” 說著,小手覆在他腹部按了按,“這里嗎?” 男人搖了搖頭,大掌抓住她的手,把她帶向了胸口,覆著她的手,貼在了自己的心臟處,“這里,跳的很快。” 白清靈抿了下紅唇。 她這一番作為都是有意的。 他這是被迷惑了? 她抽出手,在他失落垂眸時(shí),臉貼上了他的胸口。 聽著男人迥然有力的心跳,她靠在他心口處,靠近他溫?zé)醙untang的心臟。 顏樓心如擂鼓般,狂躁的跳著。 他低眸看著她,伸出手,把她摟在了懷里。 白清靈閉上眼睛,聲音略有些低,“嗯,跳得很快,很響,要沖出來了?!?/br> 男人什么都沒有說,胳膊緊了緊,“白清靈?!?/br> “嗯?!彼吐晳?yīng)了。 “我是你哥哥?!鳖仒锹曇袈杂行﹩ ?/br> “嗯。”白清靈又應(yīng)了。 “我好像,”男人頓了一下,“不想讓你嫁人了?!?/br> 她貼在他胸口,點(diǎn)了點(diǎn)頭,“好?!?/br> 顏樓神色復(fù)雜的看著她,“一輩子都不嫁?!?/br> “嗯。”她答。 “你會后悔?!蹦腥顺聊艘粫海f著。 “不會?!?/br> 白清靈低著臉,小臉被他身體的熱度慢慢溫?zé)崃耍挂布t了。 她好像在哄騙他。 好像,還成功了。 她低著臉,覺得羞臊。 他什么都不知道,她卻什么都知道。 白清靈自覺對他有愧了。 他到底是懷著什么樣的復(fù)雜愧疚的心情向她表白了。 顏樓單手換成了雙臂,把她環(huán)住,然后,單手抬起她的小臉。 白清靈閉著眼睛,不敢看他。 她是生怕一睜開眼睛,就告訴他真相了。 男人看著她紅透了的耳垂,看著她微微顫著的睫毛,看著她明艷絕色的小臉,嘆了口氣,“當(dāng)真不后悔?!?/br> 白清靈搖了搖頭。 接著,久違的,帶著guntang熱度的吻就貼了上來。 她環(huán)住他的腰身,閉著眼睛想著, 她無論如何也不能再放棄他了。 這般不管不顧的人了,她要是再辜負(fù)了他,她就不是人了。 白清靈熟悉的回應(yīng)讓顏樓睜開眼睛,又閉了上。 她,是有過經(jīng)驗(yàn)的熟悉。 男人心臟緊縮著,嫉妒著。 顏樓不知道他該去嫉妒誰,又該去仇恨誰,但是她越是熱烈,他越是心存疑惑,于是,就又愧疚又嫉妒了。 直到門又一次被敲響了,白清靈才淚眼汪汪的推開他,扭頭問門口,“誰呀?!?/br> 這一聲軟糯無力的聲音不僅讓顏樓驚了一下,更是讓門外的霍正懷哽了一下。 好家伙,這門里面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他咳嗽一聲,清了清嗓子,“是我,霍正懷?!?/br> 白清靈也被剛才自己那一聲嚇了一跳,捂住臉不去看顏樓了。 男人見她害羞了,又把她摟在了懷里,對門外說道,“你先下樓等著,叫你上來你再來。” 霍正懷站門口站了一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里面說話的是顏樓,這下子就更驚訝了。 顏樓遲遲沒聽到門外腳步聲,就皺了皺眉,“下樓!” “哎,好,現(xiàn)在下。”霍正懷連忙回道。 說完就朝樓梯口走去。 他要是沒記錯(cuò),這屋子是白清靈住了吧? 顏樓發(fā)燒了,住進(jìn)了白清靈的臥房,又是這種不可言說的語調(diào)。 他拍了拍腦袋。 直接上樓,到底是草率了。 白清靈小臉guntang,自覺沒臉見人了。 男人低頭吻了吻她的發(fā),“是我不好?!?/br> 白清靈臉貼在他胸口,搖了搖頭。 顏樓嘆了口氣,“事情已經(jīng)這樣了,我也不打算瞞著了。” 他伸手將她推開了些,抬起她的小臉,讓她看著自己。 “我沒辦法給你名分,但是不會讓你委屈,也不會再娶了,如果,”他頓了一下,只那么想了一下,就覺得心口疼的要命,可還是說道,“如果你哪天后悔,想嫁人了,告訴我,我讓你風(fēng)光大嫁?!?/br> 白清靈回視他,眼圈發(fā)紅,接著唇貼上了他的,用行動(dòng)告訴他,她不會再嫁人了,只他一個(gè)了。 樓下。 霍正懷坐在大廳里,茶幾上放著藥箱。 他紅著臉,腦海里還是白清靈那一句軟儂糯語。 真的很難讓人不多想啊。 他抬頭看向三樓,抿了下唇。 白清靈不忍心讓顏樓知道真相,那顏樓又做了這樣的決定,看來,這倆人這輩子是分不開了。 也好。 她心里只有他一個(gè)。 霍正懷不自覺的嘆了口氣,扭頭看向窗外,夜深了,要是他沒過來,是不是就不會撞見這么尷尬的事了。 三樓臥房里。 白清靈什么話都沒有說,只是用行動(dòng)告訴他,她也不會嫁人了。 顧忌他還病著,白清靈最后還是推開了他,只由得他氣喘吁吁的親了親她滴血似的耳垂,說著海誓山盟的情話。 她一一都應(yīng)了。 最后,顏樓讓她去桌邊的椅子上坐著,不要貼他太近。 男人緩了很久,才恢復(fù)了神色,扭頭看向白清靈時(shí),抿了下唇,“你回隔壁臥室歇一會兒,等霍正懷走了你再過來?!?/br> 白清靈疑惑的看著他。 不等她問出為什么,顏樓說道,“聽話?!?/br> 白清靈點(diǎn)了點(diǎn)頭,就起身出了門。 顏樓看著她的背影,心里苦笑著。 這丫頭到底不知道自己那副模樣是有多么的引人遐想,多么讓他控制不住了。 他靜了靜心,按下電鈴,不多時(shí),下人將霍正懷帶了上來。 霍正懷進(jìn)門時(shí)看著他靠在床頭坐著,床頭的桌上擺著用過的粥碗,坐在床邊椅子上,放下藥箱,打開后拿出體溫計(jì)遞給他,邊問道,“白小姐呢?” “是我病了,不是她。”顏樓淡淡道。 “我知道,我怕你傳染給她。”霍正懷從藥箱里拿出一小瓶藥放在桌面上,說道,“我剛才沒聽錯(cuò)吧,你倆,嗯,” 男人目光坦蕩的說道,“我強(qiáng)迫她的。” 霍正懷怔了一下,“強(qiáng)迫?” 顏樓強(qiáng)迫白清靈? 霍正懷可不信。 白清靈與他本就是夫妻,雖然后來離了婚,可倆人有感情,而這一次也是白清靈尋得顏樓,她對他可謂是不離不棄了,強(qiáng)迫? 霍正懷倒覺得是引誘。 “嗯,”男人淡淡道,“是我強(qiáng)迫她接受我,雖然沒辦法娶她,但絕不會辜負(fù)她,娶不了她,我便終身不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