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男人并未看向她。 似乎剛才出手替她擋住的人并不是他。 那股子郁結(jié)之氣都快要順著身體噴發(fā)出去了,可顏樓依舊是面無表情著。 白清靈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就轉(zhuǎn)回了臉。 也不清楚他這無端端的氣是哪里來的。 她皺眉垂眸深思,許久,豁然開朗。 顏樓不會是在氣夏至弦撂挑子不替他做大帥吧。 夏至弦知道歡沁在簡西年手中,是一定會去外灘的。 將暫代半年的大帥之位還給顏樓,對于顏樓來說,他不一定會喜歡。 他并不缺錢,也不缺事情做。 顏樓和夏至弦身后具體有誰,還有怎么樣的身份和什么樣的關(guān)系秘密,對于白清靈來說,是一個巨大的謎團。 但是目前看來,夏至弦并沒有因為顏樓這一次的被催眠而有任何態(tài)度變化。 也就是說, 白清靈以及帥印對于顏樓來說,即便是忘記了,也是無關(guān)緊要的。 大帥以及帥印對于他們來說,是可有可無的,是可以隨意給予的。 這個認知,讓白清靈心底自嘲著, 她以為天一般大的了不得的事情,對于顏樓來說,都不過是渺小到無所謂的。 感覺到身側(cè)白清靈的失落情緒,顏樓垂下眼瞼,睫毛擋住了深邃眸子。 這般在意夏至弦的么。 汽車一路開進了小洋樓的大門,顏樓在白清靈要下車時,開口道,“不要與夏至弦見面了?!?/br> 白清靈動作一停,疑惑的回頭問他,“什么?” 男人看過去,皺眉重復(fù)道,“不要再見夏至弦?!?/br> 白清靈張了張口,又閉上了嘴。 抬步下了車,就向小洋樓里走去。 她沒說好也沒說不好,男人坐在車里,看著她的背影便愈發(fā)煩躁了。 人沒下車,汽車夫也不好吭聲,裝死在車里,等主子吩咐。 “去起士林。” 白清靈剛到大廳,就聽到外面汽車啟動的聲音,她站住回頭看了一眼,黑色汽車已經(jīng)開出大門,隨著大門緩緩關(guān)上時,她皺了下眉。 黑色汽車直奔起士林。 到了門口,他看見夏至弦還坐在原來的位置并未離開,手里拿著刀叉,正自行用著晚餐。 兩份牛扒,和一些餐包沙拉蛋糕甜點之類的,已經(jīng)被他吃了不少。 隔著車窗,顏樓的目光落在蛋糕碟子上,他抿了下唇,冷著臉推開車門下了車。 夏至弦扭頭看了一眼窗外明顯帶著氣來的男人,薄唇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弧度,搖了搖頭。 等人坐在他面前了,他才抬起頭,指了指桌面上所剩無幾的食物,“吃什么自己點?!?/br> 顏樓坐在夏至弦對面,俊顏冷著。 夏至弦也沒再說話,只默默的切著牛扒,偶爾喝一口香檳。 在夏至弦放下餐刀,用餐巾擦了擦唇角時,顏樓涼涼開口,“不許再見白清靈?!?/br> 夏至弦饒有興致的回視他,“她是你meimei,又不是你的女人,你管不著。” “你也說了,她是我meimei,那我自然要管?!蹦腥死漤?,“你若是找我有事,就在電話里說,不要來我家,也不許接她出去。” “我若是不聽呢?”夏至弦挑釁道。 “所有合作停止?!蹦腥说湔f道。 夏至弦挑眉。 這他倒是沒想到。 對于顏樓來說,白清靈是同父異母的meimei,他對meimei都這么專制的么。 “她知道么?!毕闹料曳畔虏徒聿?,拿起香檳喝了一口,放下時問他。 “知道?!蹦腥艘暰€落在夏至弦滲血的胳膊上,收回目光時,淡淡回道。 “她同意么。” “同意?!鳖仒敲娌桓纳娜鲋e。 夏至弦唇角勾笑,“我不信?!?/br> 他了解白清靈,這種無理取鬧般的要求,她會選擇無視,而不是同意。 尤其是白清靈還要利用他從簡西年手里解救出孔世華,怎么可能真的選擇與他不見面? 想不到啊,顏樓這殺神般不近人情的男人,催眠失憶后,好像更好玩了。 “信不信隨你?!蹦腥肆粝略?,便站起身來,離開前看著夏至弦的手臂,“苦情戲碼不適合你。” “適不適合無所謂,好用就行了?!毕闹料业皖^看了一眼自己的胳膊。 夏至弦十分的惡趣味,也不解釋,就由著顏樓黑臉甩袖離去。 看著男人坐車離開了,夏至弦也招呼侍應(yīng)生結(jié)賬,隨后就去了國民醫(yī)院。 傷口越來越疼了。 就像心口的疼痛。 表面上玩世不恭的夏至弦心里明白,如果歡沁不同意,白清靈也不會允許簡西年帶走她。 對于白清靈來說,他和簡西年,一個是狼窩一個是虎xue。 她肯讓簡西年從他的手里把歡沁帶走,也許正是說明了,他母親做的那些事情敗露了不說,也真真正正徹底的傷了歡沁的心。 他坐在車里,俊秀的臉緊繃著。 到了國民醫(yī)院,夏至弦在汽車夫的攙扶下進了醫(yī)院。 霍正懷沉默著幫他重新包扎了傷口。 夏至弦中午在教會醫(yī)院里做的事情也傳進了他的耳中。 此時霍正懷真正擔心的是,白清靈是不是被他扣住了。 “霍老二,你想什么我知道,你和我認識的時間長,還是你和白清靈認識的時間長?” “你?!被粽龖牙p著紗布。 “那你還替她防著我?”夏至弦挑眉。 “她說在北倉的時候,你要殺她?!被粽龖褜⒆詈笠粋€結(jié)做好,站直身子后退兩步,“她到底是顏樓的女人,你要殺她,我不贊同?!?/br> 夏至弦唇動了一下。 沒有做解釋了。 霍正懷看著他的模樣,皺了下眉,“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顏樓現(xiàn)在當白清靈是白大帥生的同父異母的meimei,” 夏至弦將霍正陽說過的話又復(fù)述了一遍。 霍正懷越聽,臉色越差,到了最后,搖了搖頭,“蘇小姐糊涂!” “你大哥也不是什么好東西?!毕闹料铱戳艘谎刍粽龖选?/br> 霍正懷心里明白,也嘆了口氣,“白小姐知道顏樓把她當作meimei了嗎?” 夏至弦點了點頭,“我都與她說了?!?/br> “那她得多糟心?!?/br> “糟不糟心我不在意,不過讓我好奇的是顏樓的態(tài)度,”夏至弦向后靠了靠,意味深長道,“他對白清靈表現(xiàn)出來的,可不像是哥哥對meimei的模樣?!?/br> 霍正懷疑惑的看著他,等他繼續(xù)說。 “這里,”夏至弦指了指自己的腦袋,“他控制不了。” 霍正懷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又對夏至弦說,“你這傷口可不行這么折騰了,養(yǎng)不好會殘疾?!?/br> 夏至弦皺了下眉,“還得養(yǎng)多久?!?/br> “最少也得個兩個月左右?!?/br> “來不及?!?/br> 夏至弦說完,又對他道,“顏樓現(xiàn)在還不知道自己什么心思,你且看著,他糟心著呢?!?/br> * 白清靈回了臥房坐了一會兒,就又下樓了。 這里沒有她的換洗衣物,而且貿(mào)然過來,好些事情還沒與喬遷說。 白清靈琢磨著顏樓出去辦事,一時半會兒也回不來,她回去喬遷那里一趟,拿衣服加上交代一些事情。 下人看她離開了,也沒在意,她來了以后下人只知道主子吩咐給她留了一間房,就當她是個臨時的玩意兒,她走了也就沒人攔著了。 不多時,顏樓回來了,在問起時,下人們支吾半晌,才說,“白小姐自己走了?!?/br> 自己走了,自然就沒他們什么事了。 顏樓回來沒見到人就夠糟心了,這些下人明顯就對白清靈十分不尊重了。 于是冷下臉來,對警衛(wèi)員說道,“全部辭了?!?/br> 小洋樓里的下人就這么被辭了個干凈,唯獨剩下個棘手的。 警衛(wèi)員來到書房時,顏樓正在講電話。 等他放下電話,警衛(wèi)員敲門進來,“主子,下人都辭退了,廚房里的還留著,另外,可兒小姐正在樓下跪著?!?/br> 顏樓淡淡道,“讓她搬回她母親的院子?!?/br> 警衛(wèi)員應(yīng)下,要下樓時又被男人叫住,“查查白清靈現(xiàn)在在哪兒。” * 喬遷是眼瞧著白清靈被顏樓帶走的。 汽車開走,他就從街角出來了。 簡西年留下來的那些人也是他引過去的。 要說這世上最明白且最為白清靈著想的男人,喬遷算的上一個。 他實在看不下去她再為顏樓暗地里受苦受難了。 與其再暗處藏著掖著想辦法與顏樓再相識,不如直接把她送過去。 左右她也是非要回去顏樓身邊的。 喬遷坐在屋子里,給自己又倒了一杯白酒。 喝了一口,就聽到開門聲了。 他歪頭向外看了一眼,就看到白清靈開了門又關(guān)了門,走進來了。 喬遷揉了揉眼睛,發(fā)現(xiàn)不是虛影也不是幻覺,就站起來迎了過去,打開屋子的門,“怎么回來了?” 白清靈一聽他這話,就知道這事他干的了。 簡西年的人無論如何也找不到顏樓那里。 說到底還得是有人引過去。 進了屋子,白清靈看了一眼桌上的白酒和花生,走過去坐了下來。 喬遷也坐過去,將酒瓶推向里面,“你不是和顏樓回去了嗎,怎么還回來了?” “他還把我推下車了呢,”白清靈瞪了他一眼,“餿主意最多的就是你了?!?/br> 喬遷略有些尷尬的撓了撓頭,紅著臉說,“我不是沒想到嘛,不是,他后來不是又回來救你了嗎?” “那他要是不回來呢?”白清靈挑眉看他。 喬遷憋了半天,最后求饒,“那你就原諒我了吧,下不為例!” “哪還有下一回了?!卑浊屐`自嘲得笑了笑。 “出什么事了?”一看她這臉色,喬遷就急了,“他不會真把你趕出來了吧?這孫子,我找他去!” 白清靈按住他胳膊,沒讓他起來,“不是那么回事。” 她解釋道,“夏至弦過來和我說,催眠時顏樓把我當成同父異母的meimei了?!?/br> 她把夏至弦說的話和自己猜測的說了一遍,喬遷就傻眼了。 “這么說,他現(xiàn)在把你帶回去,是因為把你當親meimei了?” “就是這樣。”她無奈的笑了笑,“如今我算是如愿與他一起了,只是這結(jié)果是沒想到過的?!?/br> 喬遷沉沉嘆了口氣,“那怎么辦?要不,要不我去找他談?wù)?!?/br> 白清靈搖了搖頭,“他是看著我掉下懸崖的,我不想讓他再想起來。” 簡簡單單一句話,喬遷也能想象得到當時情況到底是有多么慘烈。 就連他沒看到都心口發(fā)疼,更何況顏樓是眼睜睜看著她掉下去。 喬遷心里明白,白清靈是心疼顏樓。 即便是她自己遭受了那么多苦難,也不想再讓他抱有負罪和愧疚,還有那撕心離肺的后悔吧。 “那你打算怎么辦?一個人扛著?”喬遷心疼她。 顏樓想不起來了,甚至把她當作了meimei,她心里得有多苦。 這么下去,萬一哪天顏樓真與那個女人看對了眼,結(jié)了婚,她怎么辦?還真當meimei送祝福么? 喬遷越想越是難受。 “不行,你別住那了,回來吧!”他提議,“你又不忍心告訴他實話讓他想起來,就這么待在他身邊,苦的是你?。∪f一他,” 喬遷說不下去了。 白清靈明白他的意思,心里也難受,“走一步算一步吧,如果他當真有了相愛的女人要結(jié)婚了,我就放手罷。” “放屁!”喬遷紅了眼睛,“你為他戰(zhàn)場都去了,死了多少回受了多少苦難,我要早知道他把你當meimei了,說什么也不能把你推過去。” 這邊喬遷又糾結(jié)又難受,那邊顏樓就得了警衛(wèi)員查到的消息。 書房里,警衛(wèi)員把沖洗了的黑白照片雙手遞了過去。 顏樓一張一張的翻看,當看到白清靈輕車熟路的推門而進又自己關(guān)了門的時候,臉色已經(jīng)十分難看了。 “小報記者么?!蹦腥酥讣恻c了點喬遷的臉,“辭了他?!?/br> 夏至弦那樣的人都配不得她,一個小報記者也敢覬覦她。 顏樓冷著俊顏,淡淡想著。 喬遷送白清靈到小洋樓前時,顏樓在三樓書房里看的清楚。 大門外,穿著白色襯衫背帶褲,戴著貝雷帽的年輕男人,手里提著一個牛皮箱子,在把箱子交給白清靈后,他又揉了揉白清靈頭發(fā),對她說著什么。 男人隔著窗子看向下面,手里捏著一根點燃的香煙,下巴緊繃著。 他看到白清靈轉(zhuǎn)身進了大門,那個看起來還不到二十的年輕男人依依不舍的站在那里,直到大門關(guān)上,才搖了搖頭轉(zhuǎn)身離開了。 顏樓捏滅手里的煙。 沒有拉開燈的書房里,顏樓靜靜的聽著門外下人幫著白清靈提著牛皮箱子上樓的聲音。 白清靈到了三樓,快要路過書房的時候聞到一股子煙味兒,皺了下眉。 除非顏樓遇到棘手的事情,不然她很少從他身上聞到煙味兒。 思索中,她剛走到書房門口,書房的門開了。 她站住,扭頭看向站在門口的男人。 顏樓一手拉著門,看向她的眼神很是冷漠。 白清靈被他眼神冰了一下,心下難受,就想快點逃離,點了下頭就轉(zhuǎn)回臉繼續(xù)走。 “去哪兒了?!蹦腥说统梁寐牭穆曇袈詥?。 白清靈猶豫了一下,實話實說了,“去朋友那里拿行李?!?/br> 下人站在那里聽也不是,不聽也不是,顏樓看了下人一眼,“你下去。” 下人像是得了特赦令,放下牛皮箱子逃也似的下樓了。 三樓就剩顏樓和白清靈了。 男人走了兩步,關(guān)了書房的門,與她貼得也不過兩步遠了。 白清靈心臟砰砰亂跳,卻不敢亂瞟亂看。 在她以為顏樓還要繼續(xù)貼過來時,男人越過她拿起牛皮箱子向她臥房走去,“跟上?!?/br> 白清靈攥了下手,低著小臉跟了過去。 心底有些失落。 可想想,這才是正常的吧。 畢竟他都把她當成meimei了。 男人背影挺拔,眉峰緊蹙著。 他煩躁,也不知道為什么煩躁。 尤其聽到她說是從年輕男人那里拿回來的行李,就更加煩躁了。 這說明什么, 這分明就是兩人住在一起過。 提著牛皮箱子的手臂青筋也凸了出來。 不是沉的,是攥的。 顏樓強忍著,表面沉靜的推開臥房的門,拉開燈走進去,站在臥房中心的時候,掃視了一圈,然后皺了皺眉。 當作客房的臥房實在太過簡陋。 他沉默著又提起了箱子,轉(zhuǎn)身時看見她也跟了進來,便沒理她的越過她,出了房門。 白清靈一怔,也轉(zhuǎn)過身,看著他提著箱子轉(zhuǎn)了個方向,就連忙跟了出去。 到了門外,她看著隔壁顏樓推開了屬于他的臥房門時,就站住了。 這什么意思? 她沒動,只聽見敞開的門里,有男人走動的聲音。 接著就是打開了衣柜的聲音。 白清靈連忙追過去。 顏樓的臥房是一個套間,帶有浴房,再進去是一個小單間。 她進了門,就看到單間的門也開著。 不好直接過去,就站在臥房中間直皺眉頭了。 他這什么意思? 房間那么多,白清靈可不認為顏樓有這種和meimei一起住的想法。 不多時,顏樓空手從單間出來了,看到站在臥房中央不動不說話的她,涼涼道,“傻愣著什么,進去自己收拾。” 說完就走到門口要關(guān)門了。 白清靈迅速轉(zhuǎn)身問他,“你要我和你一起?。俊?/br> 男人握在把手上的手一滯,俊顏沉了下來,“白清靈,我不管你原來什么樣,現(xiàn)在在這里,你給我老老實實本本分分,不許在和其他男人亂七八糟,聽到?jīng)]有!” 這語氣也是十分嚴厲了,說得白清靈懵懵的跟著點了頭。 就聽見啪的一聲巨響,門關(guān)了。 這時她才反應(yīng)過來,點什么頭點頭,她什么時候和男人亂七八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