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白天喬遷要去偵探社,不放心她一個人在家里無所事事,更怕她一個人胡思亂想的,就在紙上列了一些名目,讓她挑選愿意做的去做。 總在家里看書或是想事情,是非常容易跑偏想歪的,想得太多,愁思便越多,喬遷覺得這樣不好,非常不好。 桌子上鋪了一張紙,喬遷坐在椅子上,單手托腮,一手指著紙上的字,懶洋洋道,“你喜歡看書,就開個書鋪?” 白清靈也趴在桌面上,下巴枕在胳膊上,搖了搖頭,“我可不想天天困在書鋪里的?!?/br> “那你開個照相館?我記得你還挺喜歡照相的?!?/br> 喬遷歪頭看她,望著她的臉又點了點頭,“漂亮的照相師傅,生意一定好?!?/br> “不要?!卑浊屐`拒絕,“我可不想拋頭露面的。” 喬遷想想也對,“那你就當(dāng)個神秘的掌柜的,我想想,開餐館?” “一身煙火氣?!彼f。 見她這個也不喜歡,那個也不行的,喬遷單手托腮改成了雙手托腮,把臉遞了過去,與她面對著面,“那你跟我干吧,做偵探社,又隱秘,又不用拋頭露面?!?/br> 白清靈伸出食指將他推遠(yuǎn),倒是細(xì)想了想,“可是總要接待人的?!?/br> “有我吶!”喬遷見她松了口,嬉皮笑臉道,“就這么定了,你負(fù)責(zé)整理資料,我負(fù)責(zé)偵查勘探,我主外你主內(nèi),完美!” “什么你主外我主內(nèi)的,我還沒答應(yīng)呢!”白清靈坐直靠在椅背上,頭發(fā)已過肩,也沒修剪,就散著,反倒是萬分風(fēng)情。 她手指在桌面敲了敲,“查案我也不會,整理資料我也沒做過,怕是會拖你后腿的?!?/br> “不是你說我缺個小助理嗎?我這么摳,怎么可能把錢分給別人?但是你就不一樣了啊,”他說到這里咳嗽了一聲,“咱倆人把偵探社干好了,賺錢受益的還是咱們倆,咱倆賺錢還得想辦法換個地方生活,這奉天我看待不了多久的?!?/br> “為什么?”白清靈開始還想著前面那句話覺得有哪里不對,可他一說這個,反倒是被勾起的疑問。 “奉天這地方大和人多,大和人可不是什么好東西,你在這里我不放心,咱們還是得去外灘,不過想要去外灘好好生活,得多準(zhǔn)備些錢財?!?/br> 喬遷嬉皮笑臉改成了一本正經(jīng),倒是說得白清靈點起頭來。 來這邊一段時日,他們都不敢出了租界,租界外面亂七八糟,確實不適宜生活。 如此一來,白清靈第二天就去偵探社做了一名助理資料員。 喬遷將他在偵探社臨時宿舍改成了資料室,讓白清靈在那里辦公,而他自己則是在外面查線索。 一開始也是雞飛狗跳,白清靈何時做過這種事情,單單拉著喬遷收拾他滿地的資料袋就收拾了兩天,好不容易都放在了檔案柜上,她又發(fā)現(xiàn),外間的檔案又堆了滿地。 她穿著背帶褲,上身白襯衣,雙手叉腰,瞪著喬遷,氣呼呼說著,“你存心給我受累!” “哪里敢哪里敢?!眴踢w撓了撓頭,蹲下來,開始整理起來,不時偷看她一眼,垂下眸子時委委屈屈小聲嘟囔,“我不是還沒習(xí)慣嘛!” 白清靈看著他小狗似的嘟囔偷看,就差嗚咽了,搖了搖頭,也蹲下來幫他整理起來。 晚上六點,終于整理完了,兩人灰頭土臉的關(guān)了門,揉著咕咕叫的肚子回了家。 巷子里,一輛隱在暗處的汽車熄了燈,男人坐在車?yán)?,看著他倆一路一捶我一拳,我打你一下的打鬧著離開。 垂下眸子將手里的煙攥滅在手心。 喬遷將菜端到桌子上的時候,白清靈已經(jīng)洗完了澡,換了一身干凈的衣服過來,看著他臉上左一道子右一道子的花臉,開口說,“你去洗把臉,吃完飯我把今天整理出來的資料做個目錄,你再幫我瞧瞧?!?/br> 喬遷用手背抹了抹臉,然后伸手向她擦去,被白清靈躲了開。 他撇撇嘴,轉(zhuǎn)身去院子外的另一間洗漱房去洗臉。 腳還沒踏進(jìn)去前,喬遷臉色一變,剛要收回腳時被人從后面捂住嘴巴就推了進(jìn)去。 再睜眼時,嘴巴被堵住,雙手也被攪在后背綁了上,讓人用麻袋裝起來帶出了宅院。 喬遷心臟砰砰跳著,掙扎著想發(fā)出聲音告訴白清靈,可是還由不得他動作,就被人打暈了。 白清靈盛了兩碗米飯,坐在桌邊等他回來,左等右等都不見人影子,就起身沖外面喊了兩聲。 可依舊是無聲無息的。 她皺緊眉心,走到門邊,打開門的那一刻,愣在了原地。 門外,顏樓沒有絲毫表情的站在門口,眼底也透著冰寒。 白清靈扶在門框上的手倏地收回來,后退著,直到身子撞在了桌子上制止住她的腳步,她雙手撐在桌面,臉色蒼白著。 兩人誰都沒有說一句話。 男人從門口踏進(jìn)來,站在屋子里,掃視著四周,最后視線落在桌面上的飯菜上。 圓桌上兩個炒菜,兩碗米飯,還有兩碗湯。 圓桌邊,兩個椅子。 簡簡單單,簡單到顏樓覺得刺眼,覺得礙眼。 顏樓緊鎖深眉,唇角崩成了一線。 他沒有看向白清靈,越過她直接走出飯廳,又去了臥房。 并排的幾間臥房,他一一都推了開,每一間都有床,有柜子,有桌子,有鏡子,什么都不缺,就是缺生氣兒,缺人住。 他推開一間,心就沉下了一點,推開一間,臉色就難看一些。 直到將所有房間都打開,只剩下了最后一間正房時,顏樓站在門前,許久都沒打開。 他閉著眼睛,聽著身后傳來了腳步聲,才伸出手, 推開門。 入眼處是一個雕花刻葉屏風(fēng),他抬步進(jìn)去,又繞過了屏風(fēng)。 是一張雙人床鋪,床上是西蒙斯床墊,雙人床鋪上是一個枕頭一套被褥。 眸光落下,青磚實地上是鋪展開還沒有疊起來的地鋪。 好,很好。 他拳頭攥緊,唇角勾出一抹深沉的諷刺。 兩人在一處宅院,空房間那么多,卻不是與陸景天那般分為兩間臥房了。 白清靈,你長能耐了。